32. 第三十二章

作品:《殿下,我们何时造反

    成平九年暮春,突来的大雪似柳絮般席卷了天地,人们来不及感叹这糟糕无常的天气,所有的注意力便被一件大事吸引。


    最初是有一老儒在皇陵外的河滩上发现了生字的石头。坚硬的灰石上两列血色朱字,其中一种字体更是闻所未闻,只能依据字形猜测是同一种意思:‘太子死而大周裂’。


    三公与谢靖商议后刚想将此事秘密捂下来,不想东市里又发现了块一模一样的石头,时间正巧卡在朝会过半的辰时,也是街市上最热闹的时辰。


    石上寥寥七字预言,却与大周的每个人息息相关,再加上谢微尘前段时间不得昭雪的冤屈,事态轰然爆发,彻底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化雪生冰,春风生寒,宫阙前冰冷的广场上却跪了一地的百姓,他们不识字,学不来血书陈情,只有一张嘴和能发声的嗓子,他们一齐高呼着:“这是上天的警示!求陛下赦免殿下,给殿下一条生路!皇陵塌陷非太子有罪,是石材砖块被做了手脚,石材都是假的,里面都是黄土!”


    这几句话被不断重复着,各家平日里深藏的证据也被放在了天光之下。有黄土造的烂石衬托,那块刻着红字的异石愈发显得妖异不详。


    第二块石头现世,谢靖与百官反倒是最后知晓的。


    万年不变的日光洒在未央宫的正殿上,将十二根盘龙巨柱映照得金光浮动。那些缠绕柱身的五爪飞龙在光影交错间仿佛活了过来,正用墨玉制成的眼眸冷冷俯视着殿中的群臣。


    谢靖沉肃的高坐在龙椅上,天子十二旒垂落眼前,折射出细碎寒芒,也将面容隐在阴影中。


    “放肆!真是反了天了!”听完侍中的禀报,谢靖豁然站起,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剧烈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君王!让公车司马令驱离苍龙阙下聚集的百姓。”谢靖的声音在未央宫正殿内回荡着。


    君王发怒,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侍中躬身领命,正要退出殿外传旨,却听谢靖突然又开口:“慢着。”


    怒气上头后,谢靖突又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坐回龙椅,指腹轻敲椅上的龙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先差人召谢澜入宫。”


    到底是淫浸权利多年的帝王,谢靖及时意识到了自己做法的不对,驱离百姓只会激化矛盾。


    --------


    春雪无痕,只留下桃叶上的冰凌,今日对太子府众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日子,所以天不亮就全起了。


    温暖的室内,谢微尘面色惨白,身着血衣,正在帮苏落梳马尾,“殿下再帮我梳高些,不然不好藏假发片。”苏落理了理身上的广袖长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谢微尘拎了拎马尾,问道:“会不会太重了些,为何一定要弄这么多假发,暗卫秃了几个,现下都绕着你走了。”


    苏落拿黛笔描了描眉锋,加重面上的英气,“仙人肯定要与凡人不同,发量少了短了都不行,人看人,先注意到的总是外在,外在优秀的人总是比一般人多些机会,也更容易获取好感。”


    她放下黛笔,“养发千日,用发一时,我也没逼他们,说好了是自愿的。”


    “好了。”谢微尘替苏落绑好长至腰际的发带,勾唇纠正道:“出了门,应是人看仙人才对。”


    谢微尘的目光落在光可鉴人的铜镜上,细细品着被苏落描的愈发精致的容貌。


    若无膏药遮掩,他绝对不会放苏落跨出院门,这七重广袖绿纱衣,可真衬他!若白日换月,他与苏落相逢于茫茫万山中,可能也会被苏落骗了去,误以为是仙人下凡。


    笑意涌上脸颊,苏落起身拿起桌上的白玉面具,盖上半张“残缺”的容颜,“殿下看看是不是还缺些什么?”


    “我觉得甚是好看,并不缺什么。”谢微尘左看右看,完全挑不出不完美的地方。


    苏落身上的纱衣,是她照着记忆里的仙侠剧所制,完全不讲大周衣裳的形制,只管仙气好看。


    傅偃提着鸡笼,走进了桃苑,他被苏落与谢微尘的打扮惊到了:“嚯!你俩真是一个天上一个一下。”像是为了应和傅偃这句话,笼里的公鸡来了个悠长响亮的鸣叫。


    离得近,鸡鸣声就太过响亮刺耳,谢微尘学着苏落曾经的动作,给它来了个脑瓜崩。


    鸡鸣声中道崩阻,傅偃极快地将无辜的公鸡藏到了身后,“哪里学来的坏动作!”他上前闻了闻谢微尘身上的血衣,“人血?哪来的?”


    苏落扯了扯衣裙,答道:“找暗卫借的,每人献一点,不影响身体。”她将目光落在傅偃身上,“先生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颇广,能不能看看我这衣裙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苏落一句见识颇广,哄的傅偃眉开眼笑,“小娃娃点子真多,我还想着要不要帮忙将阿澜揍一顿再放出去。你想要什么效果?”


    姜还是老的辣,傅偃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苏落细思片刻,将感觉说出:“我觉得不够仙气,第一眼还是太有人味了。”


    傅偃捋了捋胡须,没回答,习惯性像以前一般先将问题甩给了谢微尘,“阿澜觉得呢?”


    “我一直觉得甚是好看,不缺什么。”担心苏落不信,谢微尘这次答的更加真诚了。


    傅偃撩了眼谢微尘一眼,他就不该问,有情人眼里,就没有不完美的。


    他绕着苏落走了数圈,将手头的鸡笼放下,娓娓道来:“双眼看不见真容,脑中才会生出无穷的想象,应该拿个帷帽遮一遮上半身。”


    话落,傅偃的目光停在苏落的发带上,“你做这衣裳的料子还有没有,你这腰上缺了些装饰用的玉器,现下来不及赶制,想法子用衣料凑凑。”


    玉是祭祀通天的礼器,仙人怎能不佩玉?!苏落一点即通。


    “谢先生提点,的确来不及了。”苏落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将主意打到了谢微尘头上,“借殿下的发带一用。”


    为了方便用朝食,谢微尘将长发绑成了个低马尾,头上朱红的发带是昨日苏落送他的,还没用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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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苏落动作很快,谢微尘完全没来得及应声,长发就散了下来,傅偃出神的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无意识叹了口气。


    谢微尘听见叹息声,克制住了扭头的动作。


    故人之子,应有故人之姿,都说儿子像母亲。先生想看,他便成全他。细细想来,若他在这人世过的美满,先生早就随他的母亲去了。


    傅偃与谢微尘的细节,苏落来不及注意,她白皙的手指翻飞,灵巧的翻了数个酢浆草结,朱红的绳结垂于衣侧,让人耳目一新,“让新代旧,这样便没纰漏了。”


    话落,她提起裙摆大步朝衣柜走去,从最下面扯出数米长的淡绿纱料,“朝堂上都是男人,又排斥女子,看不清上半身,所以不男不女最带感,何况曾有经云:一切诸法非男非女。既要扮演仙神,就要抛开性别。”


    苏落的碎碎念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她固定好披帛,又拿起谢微尘日常作画的颜料给自己描了额上花钿,眼尾花纹。


    寥寥几笔完成,苏落十分自信,“怎么样?看着有没有要改的地方?”写小篆苏落是灵魂写手,绘制图案便是灵魂画手。


    傅偃挠了挠鼻侧,他不想打击苏落,选择了个折中的说法,“色彩搭的不错,但是去洗一洗可能会更好。”


    “……”有这么差劲?苏落对着镜子提了提眼角。会不会是老年人接受新事物的人力差些?“殿下觉得呢?”


    “色彩的确不错。”谢拿了只干净的画笔,“你想画什么样的图案,我给你修修。”


    一个人觉得不好看,她不会怀疑自己,但两个人都说不好看,那应当是真不好看了,而且他看过谢微尘的画作,审美很高。


    苏落将凳子拖到谢微尘面前,然后坐下,她道:“额上是盛开的七瓣红花,正中是大瓣,大瓣左右各一细丝小瓣,其余四瓣绕着三根朱红花蕊而开,花瓣尾部是金绿相间的颜色。”


    “下眼睑为淡红与橙黄依次相叠,上眼睑为金绿与橙红叠加,眼尾外侧为淡绿,上描与额头同色的扁长花瓣,眼尾要用白色颜料勾条线,殿下手要是稳,下眼睑再帮我画几根假睫毛。”


    听完,谢微尘放下手中的笔,无奈的望向苏落,“还是去洗个脸吧。”苏落脸上顶着的妆容与他心中所想的模样相去甚远,他也无法挽救。


    “可我好不容易画的眉毛。”苏落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委屈感。


    谢微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将苏落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颇为宠溺,“我给你画,保证和现在一模一样。”


    傅偃不想看小年轻成双成对在他面秀恩爱,拎起公鸡就朝外走去,“你俩慢慢画,老头我走了,不用送。”


    等苏落洗完脸,上好妆粉,谢微尘蘸了颜料,开始耐心的给她描绘额上的花卉。修长手指光明正大的钳起她的下巴,他的动作看似专注,实则带着几分刻意的撩拨。


    “别动。”谢微尘低声道。


    苏落的视线被卡的不上不下的,正正好好对着谢微尘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