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几秒钟，张一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犹豫片刻，李成锦接起了电话。


    “成锦，你这会儿方便吗？打字说不清楚，想和你电话聊聊。”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那样中气十足。


    “可以，只是我这会儿在地铁上，可能信号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们快快地聊一聊。”


    听李成锦三言两语讲完了面试的经历，张一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她其实人挺好的，只是比较严肃，平时工作上应该不会这样。”


    “我觉得找工作和找对象一样，讲究的都是个缘分，我确实对这份工作顾虑比较多，要不还是算了吧。”李成锦说。


    张一不置可否，只是问她：“我方便问下你薪资大致多少吗？”


    “一万多，一万五不到吧，”李成锦想了想说，“年终奖正常是发一个月的月薪。”


    “要是她们能给你两万多的话你会考虑吗？”


    李成锦迟疑了。


    月薪两万多，她承认，乍一听到这个数字，她心动了。可是这个岗位的工作量比她现在的工作大，工作内容也更宽一些，初创公司和成熟的大公司不一样，少不得一些七零八碎的小事要去处理，这些都很耗费时间和经历，也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再有就是底薪提高了，社保和公积金交得也会更多，个人所得税也交得更多，七七八八的钱一扣完，加上在家办公增加的水电和纸巾等日用品的消耗，还没有食堂可以解决中饭，好像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于是她对张一说：“谢谢，暂时不考虑了。”


    “好吧，”张一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那我要是后面看到有合适的机会再推荐给你，我这两天在北城出差，等我回申城了约你吃饭。”


    “好啊，谢谢你。”


    “哈哈，甭客气。”


    周二一早，李成锦刚出地铁站，在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共享单车，眼看着离上班时间越来越近，她收到了杨晴发来的消息：【你快到了吗？来新领导了，说九点准时开会，我们都在会议室坐着了。】


    从地铁站到园区其实是有公交车的，但是经常不准时，早高峰还时常堵车，李成锦没有太多选择，一路狂奔到公司，进了办公室脱下厚外套，抄起笔记本，气都还没喘匀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主席座上的男人看到她进来，瞳孔紧缩，原本神态自若的脸上闪过慌乱，新官上任才烧起来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大半，下意识推了推眼镜缓解紧张。


    在杨晴身旁坐下，李成锦视线转向他，无声冷笑。


    她认出了他——那个在地铁上摸张一屁股的中年男人。


    他做了自我介绍，他叫王伟军，是总部派来的人力副总监，在徐莹休病假期间暂代部门负责人一职。


    听王伟军介绍完，李成锦和杨晴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徐莹虽然是部门负责人，但只是个经理，等她休病假回来，王伟军要是还在这个位子上坐着不走，她又该何去何从？总部此举摆明了是要架空她。


    徐莹虽然很讨厌，但毕竟在公司待了八年了，公司此举让人唏嘘不已。


    王伟军不知是因为怕李成锦揭穿他，还是本就如此，开会时的音调没什么欺负，说话唯唯诺诺絮絮叨叨，让人昏昏欲睡。


    李成锦听着听着就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摆在桌子上玩了起来。


    余光扫到了她亮起的手机屏幕，杨晴被她的大胆吓一跳，手肘悄悄怼了怼她，示意她收起手机。


    李成锦扭头丢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低头继续在网上冲浪。


    杨晴连忙看了眼主席位上的王伟军，只见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对李成锦明目张胆的行为置若罔闻。


    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杨晴在旁边是心惊胆战，哪怕再不想干了，也不能当着领导的面玩手机，太挑衅了……所以会刚一结束，她就把李成锦拉到一边，小声说：“你也太狂了，手机就大剌剌摆在会议桌上玩。”


    李成锦神秘一笑，左右看了眼确定没有人才说：“我不怕，这孙子是个垃圾，回座位吧，我微信上跟你说。”


    以前徐莹只是经理，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只能和她们这些专员坐在一起，但王伟军是副总监，开完会就回自己办公室了，李成锦也就更没了顾及，她跟杨晴说完前因后果，直接把那天手机上拍的身份证照片给杨晴看了。


    杨晴看完瞠目结舌，半晌才回消息说：【还真是什么人渣都能当领导啊，看着人模狗样的，私底下爱在地铁上摸小姑娘屁股。】


    李成锦：【是啊，给我恶心坏了，还好今天没吃早饭，不然刚出开会听他说话我当场就得呕出来。】


    杨晴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又说：【那你说他会不会针对你？因为你抓着他的小辫子，刚才他不是还说总部正在制定绩效改进计划，马上要降本增效来着。】


    李成锦不屑地撇撇嘴，【看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我感觉他不敢，要是他敢针对我，我就敢写举报信举报他！不过他那副德行，说不定也会骚扰女员工，我们得小心一点。】


    杨晴：【嗯嗯，知道他的尿性了肯定加倍小心。你也得小心一点，我知道你不怕他，但是除了他还有别的同事，人多眼杂，小心点好。】


    李成锦：【好，我下回小心点。】


    杨晴：【说点开心的，你看短剧吗？】


    李成锦：【不看，我觉得有点傻。】


    杨晴：【哈哈哈哈哈哈是啊，要的就是那种又土又上头的感觉！跟你说，本来我也不看的，但是这个剧里的男主实在是太可口了，等我发你看看！】


    她发来了一个短视频链接，李成锦本来没想打开，直到看到她说：【这个男主有点像你之前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李成锦：【我来看看。】


    好奇心被勾起，她戴上蓝牙耳机，点开了链接。


    这是一部古装短剧，讲的是公主和暗卫的故事，第一集的画面就十分香艳，身穿薄纱的公主泡在浴桶里，四周围着几个衣着清凉的健硕男人在帮她洗澡，公主惬意享受着他们的服侍，一边用目光扫过地上的俊美。


    他身上满是通红的鞭痕，银牙紧咬，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秀色可餐。


    镜头拉近，李成锦看清了他的正脸，这不是崔柏言吗？！


    没想到他看着瘦归瘦，还有点小肌肉，李成锦摸了摸下巴。


    杨晴：【怎么样，是不是挺像你前男友的？】


    李成锦：【不光是像，他就是，他电影学院的，没想到拍短剧去了。】


    杨晴：【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有点可惜？这部剧很火的，光靠这一部剧就能挣不少钱了！他长得这么帅，演技又还算可以，后面肯定能出圈的，你现在把他追回来还来得及哈哈哈。】


    李成锦：【追回来？他要是真的火了，我还怕被粉丝骂呢。】


    闲聊了一会儿，两人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中午吃完饭，李成锦照例和杨晴在园区里溜达，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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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手机一震，她摸出来一看，是姜瑜的消息：【成锦，吃饭了吗？】


    李成锦回他：【刚吃完，你呢？】


    姜瑜：【我在看文献，看完准备睡觉了。】


    李成锦：【好的，那你看吧。】她回了消息，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屏幕那头的姜瑜看到她的消息，有些懊恼，他实在是太想她了，可是他怎么嘴这么笨，不懂得一来一回的道理，说的话让她没法往下接。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了好一会儿，姜瑜鼓起勇气又给她发了条消息：【今天申城天气好吗？我今天飞机一落地就看到万里晴空，都没那么冷了。】


    消息发出，心脏的胸口“扑通扑通”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不再焦虑。


    可是这一次她一直没回他。姜瑜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文献，眼神却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手机，生怕自己错过了她的消息。


    终于，在度过了焦灼的半小时后，他收到了她的回复：【今天申城有点冷的。你早点睡吧，倒倒时差，我开始工作了。】


    末了，她还给他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发这么可爱的表情，姜瑜眉眼含笑，情不自禁地在上面摸了摸，屏幕随之划动，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幼稚，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姜瑜：【那你认真工作吧，晚安。】


    他打开自己的表情包列表，遗憾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默认的表情在里面，一点也不可爱，更没有可以回复给她的，情急之下，他把她的表情复制过来发了过去。


    其实以前的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表情包在他眼里是没话找话的尴尬之举，他从来不会回复，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多收集一些可爱的表情包发给她，姜瑜暗自想着。


    李成锦：【晚安。】


    姜瑜惊喜极了，他刚才都以为她不会回这条消息了。


    他不禁闭起双眼，在脑海里描摹她的脸。


    她的目光总是利落又坚定，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唯独昨天在酒店时，她第一次用那种目光看他，仿佛她是非洲大草原上的母狮子，而他是她爪下瑟瑟发抖的猎物。


    男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温润的俊颜染上一抹绯色。


    他放下手中的材料，关上灯，脱下睡衣后躺在床上，黑暗中，他想象着自己耳边正拂过她那湿热的气息，他像她触碰他一样，轻触着自己，惹来一阵阵战栗。


    她喊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摄人心魄。


    “宝贝，放松一点，对，好乖呀。”


    她吻了吻他的头顶，鼓励道。


    “对，就这样抱着，放松一点，我会轻轻的，你不要怕好不好？”


    他像一个蚌，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壳，硬撑着不让下意识的反应把蚌壳合上，露出自己最柔软最脆弱的蚌肉，任她肆无忌惮地逗弄。


    她从未像这样哄过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年幼时的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但爱恨分明。


    她要是讨厌谁，不会跟那个人多说一句话，要是讨厌得狠了，路过那人身边都会屏住呼吸，生怕闻到那人的气息，让她心生厌恶。


    可不知不觉中，他竟也成为了她讨厌的人。她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用厌恶而带着恨意的眼睛看着他，姜瑜只要一想起那眼神，心头就泛起钝痛。


    也许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这么温柔，可那已经足够他回味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