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到了下午，林锦舒和黎遇都是又饿又困，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边吃边聊。


    顾南均在他们身后找了个桌子坐着，手边放着黎遇的行李。


    “我觉得，给你打威胁电话的八成是祁越渊的狂热粉，关键点在于，对方从哪里得知你的电话。”


    黎遇轻呷一口拿铁，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眉头紧皱。


    “你说，会不会是郑晓雅干得？”


    “我也有过这个怀疑，可是，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又去了国外，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给我添堵？”


    黎遇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打从到岗第一天，她就处处对标你、嫉妒你，嫉妒你稿子写得比她好、嫉妒你更受老赵倚重、后来又嫉妒你有帅气多金的男朋友。”


    林锦舒无奈得往后一靠，吐出一口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跟我比。还有，老赵那种人的倚重，我宁愿让给她。”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另一个怀疑对象。


    但是在没有明确证据之前，随便怀疑别人如同有罪推论，让她有罪恶感。


    见她不说话，黎遇以为她心情不好，身体前倾，安慰道，“小舒别怕，从今天起我就住进你家，每天和你在一起，有什么情况我和你一起面对。”


    林锦舒感动不已，眼底泛起一层水汽。


    “可是你的工作……”


    根据她对老赵的了解，多给下属一天假他都肉疼。


    “其实，”黎遇轻咳一声，“我已经辞职了。”


    林锦舒讶然，“这么快？”


    “这两天刚办完离职手续，本来想不声不响过来，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这边的惊吓来得更快。”


    林锦舒面上浮现欣喜之色，“你的意思是，以后你也要在A城工作？”


    黎遇点点头，“以后我们可以恢复传统，周末约饭、逛街。”


    “哪家公司？”


    黎遇秀眉微挑，朝她身后抬一抬下巴。


    林锦舒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四海集团？”


    “算是吧，应聘了一家地产公司的品牌宣传，没想到是四海集团的子公司……”


    正说着，手机上响起信息推送声。


    黎遇下意识去看手机，林锦舒也去包里掏手机。


    手刚摸到手机，黎遇忽然抬起头，“哎呀我还是饿，咱们再点点东西，小舒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正是本店的点餐小程序。


    她起身的动作有点快，差点带翻身前的咖啡。


    林锦舒接过手机。


    “小舒我觉得黑胡椒牛肉意大利面不错，还有奶油蘑菇浓汤，我们一人一份。”


    “对了还有阿芙佳朵，最近在网上特别火，一定要尝尝。”


    “覆盆子草莓自制酸奶我还没吃过，上面说是他家的top，点一个吧。”


    ……


    黎遇滔滔不绝地说着，林锦舒疑惑地抬起头。


    “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黎遇揉着肚子夸张得说，“当然，当然，我早饭只吃了一根蛋白棒，现在饿得心慌。”


    林锦舒把她提到的菜品，一个不落得全部点完，把手机还给她。


    “先说好，这顿饭我请，你刚到A城，又是为我而来。”


    “好好好，接下来我还要住你的、吃你的。”


    黎遇接过手机，迅速锁屏放到口袋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黎遇的神情有些慌张，一会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一会又扭头向她身后看，像是在寻找某人的视线。


    “怎么了？遇遇，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呀。”


    正说着，手机又来了一条推送。


    她把手伸到包里掏手机时，再次被黎遇阻止。


    这次，她直接起身走到她身边，按住了她的手。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想，我们俩好不容易才见面，你不要总玩手机，我们说说话……”


    林锦舒定定地看着她。


    黎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缓缓抽回手，尴尬得摸了摸别在耳后的头发，“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林锦舒重重点头。


    “好吧，我投降，你看吧，反正早晚也要知道的，不过你得答应我，千万沉住气，保持冷静。”


    “放心，我已经够倒霉了，还能有什么事让我抓狂？”


    林锦舒自信地说着，划开手机解锁。


    通知中心里有几条新闻推送。


    “C市一电动车店着火致死7人。”


    “A城降雨实况多地达暴雨级别”


    “弟弟吃糖被卡6岁姐姐用海姆立克法急救”


    再往下，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爆祁越渊和许云之因戏生情，女方含吮男方手指”


    下面还有一条。


    “暗夜撩火！纯欲许云之贴胸勾祁越渊”


    娱乐新闻的标题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以黄暴标题调动读者情绪，她深有体会，所以，在看到这两条新闻的瞬间，她下意识劝慰自己：或许是拍摄花絮，不要被挂羊头卖狗肉的标题党骗了。


    可是等她点开链接，看到照片时，心就像忽然沉入大水缸的底部，又凉又暗。


    照片里，祁越渊的手指被咫尺之遥的许云之含住，他正低垂头，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片，额发覆盖住眼眸，看不出是一丝情绪


    而许云之的脸上，则明明白白写着担心和关切。


    她嫣红的嘴唇鼓起，含住祁越渊的手指，鼓胀的唇瓣像光滑的蚯蚓身体，让她感到一阵反胃。


    新闻中写道，这是在瑞士的一栋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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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拍得，当时已经拍摄收工，剧组的人在一起聚餐，祁越渊不小心划伤手指，引得许云之真情流露，这才将两人关系曝露于人前。


    另一则新闻里，光线昏暗的走道里，穿着低胸V领裹身裙的许云之软软得靠在祁越渊胸口，照片大概是从祁越渊侧后方拍得，所以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一点侧脸。


    他大半表情隐在暗处，身体却是结结实实把许云之拥在怀里。


    配文写得声情并茂。


    什么许云之醉酒吐真心，忍不住和男朋友贴贴啦，什么一贯冷淡的祁越渊对女友温柔周到啦，什么两人假戏真做情难自抑啦。


    除了两篇新闻，更有娱记以《起底“期许”CP》为名，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两人的“感情史”，配以之前合作的剧照，各种细节抠糖。


    “呵呵，期许CP，那我算什么？”


    林锦舒已经开始生气了，一边气，一边忍不住手指往下滑，很快正文看完了，读者留言争先恐后得跃入眼帘。


    “原来我磕得CP是真的！我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从他们俩合作古偶我就看好他们了，每次许云之看着祁越渊的眼神都饱含深情，我一直以为是她单箭头，没想到是双向奔赴。”


    兴奋的CP粉中，也夹杂着几条理智发言。


    “我劝大家保持冷静，这大概率是为新剧造势，不要太真情实感。”


    “我只看剧，不磕真人。”


    ……


    林锦舒重重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引起周围几个顾客侧目，坐在两人身后的顾南均动了动，像是想要起身，可是数秒后又选择继续坐好。


    只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得盯着这边。


    他也收到了新闻推送，这是从前做记者时的习惯，手机上下载数十个新闻APP，全部开启信息推送，所以林锦舒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乐于看到林锦舒和祁越远感情受阻、甚至破裂，然后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得偿所愿，可他又不愿看见她伤心难过。


    林锦舒的后背僵直，双肩微抖，一双手放在桌上紧握成拳。


    “小舒，你消消气，这件事不一定是真的，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都是从侧后方，没准祁越渊根本不知道。”


    林锦舒咬住下唇，双眼雾气弥漫。


    “可她确实含住了他的手指。”


    “他还把她搂在怀里。”


    黎遇心疼地拉住他的手，“别咬嘴唇别咬嘴唇，你这个习惯不好，不要拿他们的错来惩罚自己。”


    正说着，刚才点的餐送上来。


    黎遇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她，“小舒，你看，我们还吃吗？你要是没心情，我们打包回家，先商量对策。”


    林锦舒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拿起叉子狠狠插在牛排上，“吃，为什么不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