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衡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不然你自己走回去?”


    江愁余从他语气里居然听出了好没气。


    那还是算了,自己走回去怕是要走上一天一夜。


    江愁余非常识趣地用右手抓住胥衡,等他“带飞”。


    不过她又想起来一茬,指了指旁边的马车和乌颜的尸体,“这个怎么办?”总不能曝尸荒野吧。


    那他们又要成功多一项杀人罪名。


    “等会儿孟别湘来处理。”胥衡缓缓道。


    …这和孟别湘又有什么关系。


    江愁余越发感觉她和这些人有壁,脑回路根本不在同一层次。


    “千厚回去查探,会发现我与孟还青早有牵连。”胥衡又点拨了一下。


    江愁余顺着想一下,试探性问:“你的意思是他会以为你同孟还青结盟。”


    京城路远,他们既然千里迢迢来到垣州,自然是不肯放弃这块要地,如若孟别湘赴京为妃,那垣州岂不是成孟还青同胥衡的据地。


    而若是派人前来任垣州太守,首先孟临瀚未死,只是“重病”,师出无名,百姓更是无法信服。其次怕是派的人没到垣州,便会中途身亡,毕竟孟还青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势。


    垣州虽是国土,可立国以来,孟家便在此地驻根,宗族关系遍布州内。


    思来想去,京城只能用孟别湘。


    舍一人保垣州,无非是最好的买卖,况且本身选妃便是为了把握垣州。


    若说之前扶持孟别湘是权宜之计,还需思索,如今便是颠倒成必行之策。


    原来胥衡同孟家兄妹的真正交易在此。


    该说不说,这龙傲天脑子真好用,不知道从小吃什么长大的。


    江愁余边想着,忽听旁边的人问道:“在想什么?”


    “想吃什么补脑。”她随口说完就感觉身边的人一停。


    “……我知晓了。”胥衡松开手。


    江愁余才发现已然到了小院,轻功还挺快,听禾安说还得从幼时学起,她瞬间放弃了。


    礼貌告别胥衡后,她没打扰轻竹,简单梳洗后,鞋一脱,整个人瘫在床上。


    睡前脑袋里反复回忆今日的场景,最后迷糊睡着时隐约记起胥衡让她明天作甚来着。


    结果是想不起来一点,直接被困意击倒。


    再次睁眼直接是晌午,轻竹应该进来过见她在睡便没喊她。


    江愁余趿着鞋子,洗漱完准备开始用午膳,才猛的想起胥衡昨天让她明日(也就是今日)同他一起用膳。


    天杀的记性。


    她跟轻竹说了声,便往书房赶去,直到见胥衡坐在暖阁圆桌之上,菜肴看起来热了几回的样子。


    她莫名有些心虚,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少将军见谅,睡过头了。”


    胥衡也并未多说,只指了对面的座位。


    江愁余立刻坐下,拿起碗筷便开始用,不知是不是她今日没吃饭的原因,菜肴比上回味道更好。


    “轻竹的手艺又更进一步了。”


    “我做的。”对面的人说道。


    江愁余听完夹菜的动作都停止了,她僵硬抬头,见胥衡那双波澜不起的眼神幽幽看她。


    “那你还挺厉害。”呸,死嘴你在说什么啊。


    嘴比脑子快,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上顿美味是胥衡做的,怪不得她昨天说完,他就喊自己来同他用膳,还以为是让自己来试毒的。


    胥衡听到她的回答似乎满意了,两人继续吃饭。


    江愁余忽又想起破系统,这次她陪男主去了,加上男主愿意和自己一同吃饭,好感度应该涨了不少,心里默念让系统查查男主好感度。


    【报告宿主,男主好感度百分之二十,任务进度百分之二十三。】


    【备注:看来你已经掌握了攻略秘诀。】


    ……等会儿,她要是没记错,上回好感度好像是百分之十七。


    搞了半天,只涨了百分之三。


    江愁余抬头看了几次胥衡都没想通。


    胥衡自然也感受到她的眼神,不过也没问,毕竟问出的又是些奇怪的答案,只说道:


    “稍后我带你出去。”


    江愁余也没问,默认出去搞事业,又思考了一下,如果之后都这样,她决定向胥衡申请一周休息两天。


    是的,她已经成功把这个攻略当成上班了。


    两人出门时已经一个时辰之后了,不是江愁余拖延,是轻竹一听说是同胥衡出去,硬生生把她拉到铜镜前,从上到下拾捯了一番。


    期间轻竹甚至让她换了二十多套衣裙,简直在玩美妆换装游戏。


    要不是江愁余拦住她蠢蠢欲动拿下一套的手,并说怕胥衡等她,轻竹也不会恋恋不舍让她走。


    终于从轻竹手里逃出来的江愁余松了口气,见胥衡已等在门口赶紧过去。


    却见他也换了身衣服,往日龙傲天都穿偏暗系,现下着身天青色直裰,下摆晕染着松烟墨痕,竹叶暗纹在素纱里衣上若隐若现,倒是一副贵公子模样。


    听见动静回眸看她,便朝外头走去。


    饶是江愁余在现代阅过美人,方才照铜镜时还是被原身美貌震撼。


    没想到龙傲天眼神都没变,结合昨天的好感度变化,她再次确定走爱情攻略根本没毛用,还不如好生当打工人。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逛垣州,隔壁的婶子正端着水往外泼,嘴里骂骂咧咧家里醉死的那口子,见着江愁余和胥衡两人猛的停嘴,眼神一亮,朝着巷尾努嘴道:“好一位俊俏的公子,幸亏你带着你夫人出来了,不然巷尾那些婆娘还不知道说多少闲话。


    顺着巷尾青石板路上看去,果不其然几位中年大娘在门后伸头看他们这边。


    隔壁是婶子好似同她们有仇,插着腰道:“黑心肝的东西,看清楚没有,这位江娘子是正儿八经的正头夫人,哪里是你们嘴里说的脏东西。”


    江愁余:“……”夫人?


    胥衡好似没注意,反而开口问道:“什么闲话?”


    隔壁婶子露出嘲讽的笑容,特地放大了声,故意说给那边听:“公子有所不知,自那日江娘子搬到小院,不常出门,便日日被巷尾婆娘嚼舌根,说江娘子不是正头娘子,而是被藏在外头的妾室。”


    胥衡微微皱眉,看向江愁余。


    江愁余也很懵逼啊,这不是她请来的水军。


    婶子愈发激动,直接冲江愁余道:“江娘子放心,轻竹姑娘都跟我说过了,婶子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怎么还有轻竹的戏份啊。


    江愁余疯狂冲胥衡摇头,真不是她干的。


    “多谢婶子仗义执言,她一贯不爱与人牵扯,不知凭添了闲言碎语,改日我让仆从上门带些谢礼。”胥衡说道。


    江愁余:…好的,他没懂她的意思。


    隔壁婶子状似推拒实则答应下来,还补了一句,“公子同江娘子郎才女貌,合该出来多走走,让那些不长眼的看看。”


    胥衡一一应下,婶子才满意地回去,两人走出巷子,他才开口道:“抱歉,累你名声。”


    江愁余:我没听错吧,龙傲天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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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了。


    嘴上赶紧表忠心,“无事,少将军正事要紧,只是那婶子不是我让轻竹安排的。”


    胥衡亦是点头,“那是自然,婶子不过仗义执言。”


    江愁余:“……”不是,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怎么感觉你不信。


    不过再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街边美景上,上回轻竹她们逛过一次,便在她耳边赞了好几日。


    今日一看确实不假,商铺旗幡在晨风里招展,伙计些踩着木梯将朱漆描金的招牌挂上檐角。绸缎庄门口支着云锦屏风,赤金丝线在朝阳下粼粼生光,引得几位戴帷帽的妇人驻足细看。


    "新出笼的肉包,快来尝尝——"


    小贩大声叫卖着,白雾模糊他的面目,遮不住他语气的活气,穿短打的货郎担着竹筐在人流中游走,竹筐里尽是童孩玩的拨浪鼓、泥塑娃娃等,路过的小娃抓紧拨浪鼓柄便不肯松手,吵闹声惊得旁边的他爹赶紧递出两枚铜板买下,小娃又呵呵笑起来。


    人潮涌动的茶肆二楼支着竹帘,穿着粗布长衫的老者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敲,又是一句经典的一句还听下回分解。而前头的赤膊汉子扎着红腰带,嗬的一声吐出一阵火焰,围观人群爆出喝彩声。


    江愁余看的稀奇,眼神又扫过前面的商摊,走过去给了小贩一块碎银,拿回了两张面具。


    她将其中一张傩戏面具递给胥衡。


    就他们走过来这几步路,她都数不清多少人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毕竟还是逃犯,还是小心为上。


    胥衡接过手中明显更威严可怖些的判官面具,又看向江愁余手中那张沾着金箔的白狐面具。


    江愁余赶紧收回手,生怕胥衡开口要,这张白狐面具可是镇摊之宝,她费了不少口舌才用二十个铜板拿下,要知道胥衡手里那个才一个铜板。


    不过胥衡只看了一眼前,就带上那张判官面,江愁余也美滋滋带上。


    果然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少了些。


    两人继续往前走,江愁余见胥衡有些闲逛的意味,便放开手脚大买特买。


    糖葫芦来一串。


    桂花糕包一份。


    粽子糖尝一尝。


    走到尽头的石桥上,江愁余手里提了不少,准备带回去给轻竹她们尝尝。


    守在桥头的贩夫见着他们赶紧招呼,“公子和娘子可要来看看水船。”


    “我们垣州风俗,放水船寄情思,若是有对所念之人的话或是祈愿皆可写在上面。”


    江愁余上前买了些,递给胥衡一只。


    “姨夫姨母上回还同我提起,少将军已许久未寄信回家。”


    胥衡静了片刻,便接过。


    江愁余见他接过,也不多言,将零食放在商摊旁,便提笔写下。


    一求远方人安乐。


    不论是现世的父母,还是原身及胥家满门。


    二愿百姓安乐。


    一路行来,她见到不少百姓遭受离乱之苦。


    第三个她本来想求自己平安长岁的,想到自己的破任务,想了会儿还是写下。


    宏图成事。


    龙傲天成事了,她也圆满了。


    写完她看了眼胥衡已然站在石桥水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水里的许多祈愿。


    她也赶紧把自己的水船放进去,匆匆扫了一眼其余人写的,无非是世道安稳,亲族平安。


    她突然有些明白原著的剧情走向,如今世道艰难,龙傲天的造反或许对于部分百姓却是救星。


    至少他带来了安稳与和平,再也不必遭受战乱,人人能够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