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青瓜撞奶
作品:《八块钱买绿豆冰》 视觉被没收,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周拓似是很紧张,手指轻颤,掌心很热,身上的那股皂香更浓郁,也更凌冽,只是闻,都陡增寒意。
她的杏眼圆润,盛满关切。
此刻周拓最看不得这样的眼神,尤其是她的。像责问,像生气,像……雨沾湿的花瓣,一片又一片地黏在心尖,轻柔却沉重。
“周拓。你不开心对不对?”
“是。”这次他选择诚实。
他松开手,忽然弓下背脊,颓然地靠在窗边,手捏着水笔转圈。这是他特有的排解方式,想不出解法,无聊时,烦躁的阴雨天,都会这样水笔绕着修长又凸出的指骨转圈。
“为女生送的情书烦恼?”何希音试探。
周拓却茫然,眼神带着几分诧异,仿佛是第一次听这个词,又略带几分嫌弃,好像在说‘你没事吧’?
“哪来的情书?”他反问。
何希音说:“中午那个女生在操场送你的呗。你不是收了吗?”
周拓扶额,更添几分无语。
他抽出一张纸:“她是来问我物理题的。”
何希音接过,还真是张练习卷,前面小题都写完了,用红笔订正过了,只剩后面的大题,周拓已经写上他的解答。真的只是问题吗?可那女生手始终捏着刘海,含羞带臊的。
何希音举着卷子,月光透过试卷,背面还有一行字。
她翻过来。
背面写着——
‘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海洋馆?’
周拓同样解答了这个问题。
‘抱歉。我没时间。’
何希音说:“这才是她想问的。”
周拓平淡的:“哦。我也回答了。”
他拧眉,对她让他解答物理题她也许根本不看的行为难以理解,甚至有些许不满:“她明明可以直接问这件事。”
何希音猜测用意:“不好意思吧。可能是想着你写完物理题就看到这句。也可能是写在试卷后面,没那么正式,被拒绝了不会很尴尬。”
“你想知道的我会直接告诉你。你不必费心去找孙舟。”他说。
话题转换得好快,何希音反应了几秒,坐正身体:“好啊。你说吧。你最近怎么了?”
“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
“什么?!”
“嗯。”
何希音下颌都要惊掉了。蒋素和周承安在她眼里恩爱得像新婚夫妻,蒋素素雅利落,周承安浪漫纯粹,一个安静,一个健谈,性格很互补。前一次,她跟他们去露营,周承安提前做好一提篮的食物,给蒋素的那份煎蛋是爱心,寿司是爱心,连点缀的番茄都串成爱心。
她抱紧手臂说:“周叔叔好肉麻啊。”
周承安遮住她和周拓的眼睛:“小孩别看。”
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高中要住校,周末还要去音乐教室学吉他,她很少去周家,不清楚两人的现状。蒋素是医生很忙,周承安是居家工作的插画师,几乎包揽下全部家务。周承安说他喜欢清洁,是一种解压方式,画不出稿子时,就拿着抹布进行大扫除。
她更疑惑:“他们有什么矛盾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为我爸要出书的事。”
“哇!周叔叔要出书啦!”何希音听到这个消息,欢欣鼓舞,眼睛都亮了。周承安目前的工作是给儿童杂志画插图,他的绘图本攒了许多连载漫画,以前就听他说总有一天要出版童话书,但总也没动静。
“周叔叔如愿以偿了。这是好消息啊。他们为什么吵架呢?”
“我妈对他选择的出版社意见很大。”
“这家出版社的老板是诈-骗-犯。”他说。
何希音倒吸冷气,这个词对她来说不陌生,常在新闻看到,但组合在一起可太怪异了。
“诈-骗-犯怎么会开出版社!那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她咬牙切齿。
周拓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以前是做保健品的,上过新闻的,虚假宣传骗了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没坐牢,可能是赔款了吧。现在又转行来做出版业。”
“周叔叔为什么要和他合作?”
“我爸本来就在和这家编辑谈出版了,但出版社经营不善,快倒闭了,这个人把出版社收购了,成为新老板。我妈希望他不要继续合作,结束这个项目,反正还没签约。”
“周叔叔不愿意?”
周拓叹:“他觉得这个人只是出资。出版社的实际工作还是原先的几个编辑在负责。”
“能出版自己的故事是他的梦想。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我知道。周叔叔跟我说过好几次。”何希音每次去他家,周承安都会让她看新绘制的童话。
“他们吵得很厉害吗?”她问。
周拓摇头:“之前总吵。最近沉默很多。”
听到这,何希音的心咯噔一声沉了,冬天的海水都不如此刻凉。相似的情况出现在牧辽和何乐仪离婚前夕,沉默是另一种形式的争吵,互相较劲,谁也不肯低头,直至把感情消耗殆尽。
她拍了拍周拓肩膀:“会好起来的。”
何希音背过身,翻书包,翻了好久,找出周拓当初送她的两个发卡。她很喜欢这两个发卡,经常戴着,时间久了,胶水松动,粉色小熊和蓝色小狗脱落,她扔掉发卡,把两个卡通头粘在金属书签上。
她把两个书签放在他的课本上。
周拓笑:“我送你的那两个?”
“对。我做成书签啦。”
“你要送给我?”
“不是。是借给你。”何希音的指尖戳戳小熊,又摸摸小狗,“这是我的。只是借给你用。你心情好的时候就用这个粉色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用这个蓝色的。”
周拓继续问:“然后呢?”
何希音撇嘴:“然后我就知道了嘛。”
“知道以后呢?”他还是问。
何希音拍胸脯:“我自有妙计。”
何希音的妙计很简单,就是复制周拓之前做的。
周拓可能是想看她能做什么,自从拿到那两个书签,一直在用那个蓝的。
游乐园去了,薄荷糖买了,狗腿子也当了,周大少的书上仍执着地挂着那个蓝色书签。阴郁小狗头不在书上,在何希音的脸上。
何希音两手叉腰:“周拓!!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有吗?”他眼神无辜,语气懵懂,眉尾却得意地挑起。
“怎么没有!”何希音鼓着嘴。
周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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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化妆,陪你试萝莉服,高烧三十九跟你去博物馆……”
“知道啦!”何希音抓住两只耳朵往上提,像要把耳朵拉成长耳驴,“我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她压下怒火,抿嘴笑,和颜悦色的:“请问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周拓想了会,拍她肩膀:“无事。退下吧。”
“是。”何希音恭敬回答。继续低头写题。眼睛看着题目,脑海里想的却是周拓,手里的笔也停住了。
周拓说的事,真的都是他陪她做过的。
那段时间,他非常好说话,何希音提出多离谱的要求他都答应,陪她发疯,扮丑也无所谓。她故意给他扎小辫,拿妈妈的化妆品给他化妆,谁成想周拓女装也很好看。
博物馆有文物巡回展,票很难抢,她期待了好久,周拓发烧也陪她去。
一直到晚上回家,他晕乎乎的,走得很慢。何希音一摸额头,才知道他生病了。
她很愧疚,斥责他怎么不早说。周拓却说是他逞强了,出门的时候只是低烧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还说:“我不希望你难过的时候是一个人。”
这句话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也做到了。
父母要离婚,家庭的变故是最令人难受的。这种难受很被动,很无力,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不停安慰自己去接受。
何希音经历过,特别理解。
她放下笔:“周拓。”
“怎么了?”他转过来。
“你有想过和他们说开吗?”她问。
周拓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眼中阴郁浓如稠墨。他拧着眉,沉默许久。
“说开能改变什么吗?”
“说开他们就不离婚了吗?”
“呃……”何希音噎住。多年前那种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也沉默良久,才说:“总是要面对的。不问,会天天提心吊胆,想调节他们的关系,又觉得插手不好,说话不对,沉默也不对,做什么都不对。”
“知道以后我要做的就只剩想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
“这个过程同样难受。但比现在这样好。”
“真的。”
她试着用亲身经历告诉他怎么做更好。
周拓仍是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她换了个角度:“离婚是他们的事,但家庭变故是我们的事。我们有资格问的。”
“怎么问?”他态度松动。
何希音仰着头想:“一会我帮你铺垫一下?你再问吧。”
周拓应‘嗯’。
晚餐时间,四个人坐在餐桌边。蒋素和周承安坐在她对面,何希音顿感压力,有点后悔揽下这个活,眼尾余光瞥见周拓,又鼓起勇气。
或许是周拓说父母关系紧张,让她更难面对两人,斟酌再三,尝试从周承安这找突破口:“周叔叔最近怎么样呀?我好久没来你们家吃饭啦。我想你做的菠萝炒饭了。”
周承安说:“那简单。我下次给你做。”
“好呀好呀。”何希音笑嘻嘻。
但下秒就没话了。
她咽唾沫,脑中飞速运转。
然而,周拓直接开口——
“爸,妈,你们会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