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哥那么可怕的眼神。


    大哥是家中长子，从小父亲便对他寄予厚望，更是极度用心的栽培这个儿子，可以说整个云家的几个女儿加起来，在父亲心里，也抵不过大哥一个人重要。


    大哥也不负所望，整个人性格成熟稳重，学识渊博，对弟弟妹妹们也关爱有加，是个合格的兄长，也是合格的未来的当家人。


    这也让她们几个认为，大哥脾气很好，也让她敢作出威胁大哥的举动。


    可是现在……


    二姑娘惊惧不已，她紧张的捏紧衣角，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大哥。


    “我再问一遍，你不后悔？”


    大哥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却令人一颤。


    二姑娘想起徐公子，最终还是对所爱之人的心意战胜了所有，她干涩的唇瓣一点血色都没有，眼里越发坚定起来。


    “大哥，我只要你帮我！”


    “好。”


    出乎意料的，大哥点头答应了。


    二姑娘欣喜若狂，可在看到大哥的眼神十分陌生时，她又有些难受起来。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威胁大哥。


    二姑娘正准备要说什么，却见大哥转身离开了此地，一点都不愿再理她。


    她跌坐在地上，怔怔然，眼泪不自觉落下来，她伸手擦了擦，知道这次是她不对，伤了大哥的心，想着以后再有机会给大哥认错就好。


    二姑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不过是想嫁给心悦之人而已。


    情之一字，是不受控制的，相信大哥也能理解她。


    不然大哥也不会喜欢上三妹妹，还留了三妹妹的耳环，无意中让她发现了。


    三妹妹……


    二姑娘心里也是恨恨的，她自然是不希望大哥因为三妹妹被人诟病，要不然她早就说出去了！


    而后两天，云晚都没有再听到二姐姐的消息，不仅不让人去探望，就连大姐姐想要去劝劝她，也被大哥拦了下来。


    后面更是听说，二姐姐染了伤寒，就这么没了！


    这消息十分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姐姐听到消息，哭了又醒，醒了又哭，整个憔悴很多。


    “我早知道的，她从小就有主意，心思也多，若她执意要跟那个书生在一起，谁也劝不动。”


    “父亲母亲不会让她影响所有云家女儿的声誉……”


    她双眼红肿，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感情自然深厚。


    不过这件事也她清楚的认识到，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身不由己的残酷处境。


    二妹妹死后，除了祖母面露哀色，父亲母亲脸上皆是平静，一点也没有伤心，也不知是不是压下去了。


    从此，云家便再也没有了二姑娘。


    ……


    大姐姐整日在自己院子里郁郁寡欢，云晚陪伴她一些时日，总算让她心情好一些了。


    这一日，会试放榜。


    府中气氛有些焦躁，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大伯母都坐立难安，只因云家大公子云青竹这一次也下场了。


    祖母更是对着菩萨拜了又拜，一副虔诚至极的样子。


    偏偏作为当事人的云青竹还在书桌前写字，脸上还是那般沉稳，半点不见丝毫紧张，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已经放弃了。


    等了又等，终于在张贴榜单不久后，报喜的仆人跑掉一只鞋，进府里后连忙大喊。


    “大公子中了会元！”


    一语激起千层浪，府中顿时沸腾起来，得到消息的大伯母第一次那么情绪外露，她激动的站起来。


    “我儿高中会元！”


    “赏！赏！”


    “府中所有人赏三个月月钱！殿试过后再摆宴席！”


    云晚她们几个兄弟姐妹得了消息，自然是要去给大哥哥贺喜的。


    大哥哥的弱冠之礼在会试前便已经办了，他这位刚及弱冠的会元，实在太年轻，自然非同凡响，云晚都能想到古板严肃的大伯会有多么欣喜若狂。


    下午报喜的队伍敲锣打鼓来了云府，自然是得了不少的赏钱，又欢天喜地的离开。


    这下周围大片邻居都知道了，云家出了个会元，纷纷前来道喜，一时间倒是热闹非凡。


    就连后宅云晚的小院子里，都能听到前院的鞭炮声，只不过应该在前院被恭贺的云青竹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她这里。


    他站在院门口，长身玉立，不骄不躁，细看眼里带了几分意气风发。


    “大哥哥？”


    云晚蓦然抬头，看到他的身影吓了一跳。


    “三妹妹……”


    云青竹进了院子里，唇角带笑，手指摩挲着一块玉佩。


    “三妹妹送的这块玉佩，我很喜欢。”


    云晚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她挑了一块寓意比较好的玉佩作贺礼，不拔尖也不寒酸，怎么看也不值得大哥哥这么喜欢，还亲自过来一趟。


    ”大哥哥喜欢就好。”


    云晚唇边勾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却见他怔了怔，连忙移开眼。


    “大哥哥无事还是去前院吧，大伯母等下可要找你了……”


    “三妹妹是不想同大哥哥说一会儿话吗？”


    云青竹眼里的笑意不见，透着晦暗，如果不出意外，殿试过后，他会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最想分享喜悦的是她，可她面对他时总是疏离又礼貌。


    “大哥哥……”


    她似乎不明白，云青竹轻笑一声，脸色与平时一般无二，心里想的却是差点吓到她。


    他凝视她绝美的小脸，明明之前想着像现在这样就好，却总是忍不住。


    “大哥哥今日多饮了几杯，可能有些醉了，三妹妹不用理我。”


    他叹息一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醉了？


    云晚看他神色清明，不像醉了，但也不想再理他。


    她能模糊感觉到，他对她的情感很危险，下意识的想远离他。


    只是没想到，云青竹眼眸微动，开口向她讨另一样东西。


    “听说妹妹送给祖母的安神香囊很有用，我这几日也是有些难眠，妹妹也给我做个这样的香囊可好？”


    ……


    放榜没多久，便是殿试。


    果不其然，云青竹被钦点为状元，戴着大红花打马游街。


    那一日简直就是京城中的盛况，新科进士们会走过的街道，早就挤满了人。


    这次云府包了路边茶馆的一个雅间，大伯母带着府中亲眷前去观礼。


    大景朝有朝着进士们扔花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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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若是被新科进士们接住，那绝对是个好兆头。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街头走来，第一个自然是状元郎，看着身姿挺拔的英俊状元，不由得引起许多赞叹。


    “哇！好年轻的状元郎！”


    “状元郎看过来！”


    “快！把花都扔给状元郎！”


    “状元郎接我的花！”


    “接我的接我的！”


    “……”


    吵吵闹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云晚戴着面纱，手上也拿着一枝花，这是只粉色的桃花，开得正艳，十分漂亮。


    不止她有，姐妹们也有，连当差的二哥哥都有。


    这是大伯母特地准备的，云晚看了看四妹妹，见她兴奋极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笑的看她一眼。


    “三姐姐你看！大哥哥来了！”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哥这么狼狈又受欢迎的样子呢！“


    四妹妹笑得开心，云晚也看过去。


    云青竹的身上挂了好多枝花，旁边还有人在不断的扔，甚至还有女子扔的香囊，手帕。


    等他骑马走到茶馆雅间底下时，四妹妹一下子就把花扔了下去。


    “大哥哥接着！”


    她的声音淹没在众人之中，但云青竹还是抬头看了过来，在他看来时，云晚正好素手一挥，也将手里的那只花扔了下去。


    桃花翩翩而下，被一只手捞住，云青竹勾起嘴角，将花簪在帽子上。


    云晚怔了一下，她扔的不是很准，这都能被他捞到。


    随即云青竹又朝母亲和妹妹们看了看，视线落在那透着灵气的少女身上一瞬，又打马离开。


    既然热闹也看了，花也扔了，大伯母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云青竹游街完还有很多流程要走，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清闲下来。


    就在她们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刚出了雅间，便遇到了顾家的人。


    云晚想了想，顾家这次有个旁系也考中了，怪不得也会来。


    这次见到顾夫人，大伯母脸上依旧带着笑，只不过有几分假，互相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在外面，贵妇人们总是要维持表面的和谐的。


    云晚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不经意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公子。


    那公子看起来年岁不大，长得不错，一袭蓝衣。


    顾家二公子？


    这般年纪的，只有那位跟她解了婚约的顾家二公子了。


    咦？


    原来这位顾家二公子伤势也没有那么重嘛，当时不是说快死了吗？


    她胡思乱想着离开，根本没注意到那位顾家二公子眼里的惊艳。


    “那位便是……云三小姐了吗？”


    顾程然有些神思不属，那位云小姐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就有些心动。


    她露出的那双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还要美，水灵灵的雾蒙蒙的，乌黑莹润，眸含秋水，似语还休，十分吸引人。


    得到了身边小厮打听到的肯定答案，顾程然有些怅然若失。


    这么说来，她……本应该是他的妻子的。


    看来要想个办法，跟云三小姐见一面。


    他想告诉她。


    退婚……并不是他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