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三、天命殊途


    “卿卿，若你所愿未成，那我便替你完成可好？”


    你坚定地握住了红衣厉鬼的手，对上他略显惊讶的眸子，你只是笑笑。


    三选一，你会选择自己爱的人，哪怕另外两个选项与你而言好处更多，你只想要季卿。


    “雪娘，”一旁的季让一脸落寞看着你，“为何……”


    “你想问我为何不选你？”你笑着摇头，“大哥，你我现在身份早已如隔天堑，更何况虽然卿卿现在是厉鬼，可作为活死人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呀。”


    季让愣住，似乎没想到你竟猜得到他现在的状态。


    “不用惊讶，既然我知晓你是活死人，其他该知道的自然也少不了。”你牵着季卿凉凉的手，来到于氏兄妹面前，“卿卿，我们先解决你从前欠下的账可好？”


    季卿：“都听你的。”


    红衣厉鬼温顺得像只兔子，再加上泛红的双眼，更像了。


    你执季卿之手站在于氏兄妹面前，一黑一红如同一对璧人，绕是一向温文尔雅的于月谷都有些维持不住笑。


    “嫂夫人，季二，你们这是？”


    “我知卿卿与你们的交易，他和大哥会想尽办法搅乱开国公府，并且让秘术失效放出开国公府内的怨灵。而你们则负责里应外合，将此事宣扬出去，只要做完这一切，我们就能得到开国公府的气运秘术，”你想了想，“或许还包括一个条件，那就是保护我。”


    于月谷笑容勉强，完全猜不到为何你为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于幼阳就诚实许多，直接点头：“对。”


    “既然是我家卿卿做的交易，那我这个做夫人的自然能够代替拒绝将秘术交给你们，不过二位也请放心，虽然这害人的秘术落不到你们手上，不过谈以山脉会给出补偿。”


    你的话语有理有据，并且打眼一看双方都不受影响，于月谷看向靠着门百无聊赖的束星，束星：“嗯，都听阿姐的。”


    “两位意下如何？若是要执意强抢秘术，便是你们加起来也怕是打不过星儿。”


    于月谷的唇线绷直，最终还是同意了你的交换。只是于幼阳再没说一句话，看下你的眼神却深邃无比，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结束跟于氏兄妹的交易，束星将他们请出了灵堂，一切按计划进行，他们会在逃出开国公府后向天下公布这里的罪恶。


    与商人，银货两讫。


    那与前未婚夫呢？


    “大哥，可以开始了。”你轻声说，“既然你这么舍己为人，那就请贯彻到底吧。”


    季让扯唇一笑：“弟妹，你这是……”


    他原本就答应了季卿，两兄弟一起献祭彻底终结开国公季家的秘术传承，但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心底的阴暗根本藏不住——他是活死人，他还能留在世间，若是陆雪娘选择了他，他有无数种方法诱哄季卿自我献祭。


    但陆雪娘没有，她坚定选择了季卿这只厉鬼，并且还要他主动献祭，这怎么可能公平？


    他不愿。


    “大哥，你答应过我的。”季卿面色一沉，发现之前说得好好的大哥突然变卦，不由得有些愤懑。


    “阿卿，我是答应了你献祭，但我没有答应把雪娘交给你。”季让的眼尾冶隐隐泛红，透露出几分妖孽之相，“阿卿，你们两个把手放开，可好？”


    你冷笑，不仅握紧了手，甚至还把季卿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不好。”


    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你见得多了，于月谷算一个，季让也算一个，没有哪位能比得上卿卿一根头发丝。


    “阿姐不要跟他废话，他要是不愿，我便让他自愿。”束星懒洋洋说着蛮不讲理的话语，但在场几人都知道他有这个实力。


    最终，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或者是从容赴死，季让还是缓缓走入灵堂。


    只是当他入红棺时，却对季卿嘲讽一笑。


    “阿卿，你不要太得意，我在下面等你。”


    红棺封死，顿时周围沙尘纷飞，原本被拘束的灵魂纷纷获得新生，在屠戮尽开国公府内所有杀人凶手，天边出现一道金光。


    “阿姐，走了。”束星说。


    随着金光蔓延，冲天的火光自远处燃起，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开国公府，你握着季卿的手微微一笑。


    “卿卿，走了。”


    “好。”


    红衣厉鬼握住了那只他梦寐以求的手，少年时期的愿望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春日夜里少年痴待她回头，那擦过指尖的衣袖撩人心魄，看向大哥的笑容却让他肝胆欲裂。


    然而现在，他心爱之人这次坚定地选择了他，而非大哥，多年的执念化解，红衣厉鬼身上的鬼气逐渐散去，回到曾经的翩翩公子模样。


    陌上公子世无双，却痴痴待陆京垂怜，此刻的携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他轻声说：“雪娘，你选择了我。”


    你笑着说：“小傻子，是你选择了我。”


    季卿但笑不语。


    随着开国公府的轰然倒塌，这庄被隐瞒数百年的秘辛终于大白于天下，那些藏在阴暗角落的交易和罔顾人伦的秘术公之于众，最终遭受万人唾骂。


    正当你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时，一到惊天噩耗传入耳中，原来陆氏一族早在你嫁给季卿之前就已经全数被龙椅上那位暗杀。陆氏太狂，若是留下血脉必定会死灰复燃，得知消息的你当即晕了过去，被束星带回了谈以山脉。


    “阿姐，你的族人都已经安葬好了，是季让做的。”


    谈以山脉下，束星正在压制红衣厉鬼的鬼气，你坐在树下看着山门，一言不发。


    “让你选择了季卿，关于他，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束星说。


    “啪——”


    茶杯碎了一地。


    季卿的鬼气得到压制不久后，追着你们过来的于氏兄妹也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气运秘术，只是那位于小姐看你的眼神依旧充满侵略性，似乎笃定你和身边的红衣厉鬼无法长久。


    “陆小姐，让一只厉鬼陪在身边会折损你的寿数，为了你好，还请放他入轮回吧。”于月谷说。


    季卿挥袖将他掀了个趔趄，懒洋洋地说：“于兄，我念在以往的情谊才容许你们跟了这么久，若让我再听到刚才那番话，就算是束星道长都不能保证你们走得出这片雪山。”


    坐在山门前悠闲喝茶的束星：“？”


    “两位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还请离开吧，谈以山脉不接待外人。”你说。


    于氏兄妹最后深深看了你一眼，然后踩着雪地上的足迹往山下走，只是此刻的大雪连绵不断，来时路很快就已经被雪掩埋，估计没到半山腰他们就会彻底迷失方向。


    “雪娘，为何不告诉他们山上有迷阵？”季卿问。


    你看着逐渐模糊消失的两个黑点，微笑着说：“气运秘术不是那么好求的，开国公的秘术需要献祭，星儿给他们的秘术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就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了。”


    你转头，“对吧，星儿？”


    束星：“阿姐懂我。”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束星不知从哪拿了件斗篷让你披上，在为你们指了另一条下山的路，转而慢悠悠进入谈以山脉深处。


    你和红衣厉鬼并肩站在山门，他站在风口为你阻挡风雪，忽而轻声询问：“雪娘，你都知道了吗？”


    你仰头：“知道什么呢，卿卿？”


    被压制住鬼气的季卿看上去与常人无二，开国公府那惊才艳艳的二公子举手投足皆是风雅，你去知道这身气质并不来源于开国公府，只是来源于他。


    季卿。


    这对兄弟从出生就已经被定好了未来，无论二公子怎样努力都会只是个祭品，开国公夫妇并没有严格要求季让，因为只要季卿这个祭品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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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季让就算是个傻子也能青史留名。


    “我曾来过这里。”季卿说。


    他揽着你的肩膀行走在风雪里，雪花逐渐落到他的发间，却如同落在深色岩石上一般，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因为他虽有实体，但始终是没有温度的鬼魂。


    “嗯，我知道。”


    没来过这座雪山的人不会知道有迷阵，况且季卿年少走南闯北，来过这里也并不奇怪。


    当然，你知道的也不止这些。


    年少时，陆家长女陆京险些夭折，陆家主求到谈以山脉，在雪山下长跪不起才得了道长批命，原来你命格孤辰寡宿，日后若是遇上心悦之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陆家主为了保你一命，同意你与开国公府大公子定亲，只因那大公子是你儿时玩伴。


    他说，“雪娘，你可以爱任何人，但绝对不要将真心给他们。只要父亲还在，我就会让你平安顺遂地活一辈子，你杀不了的人，我来杀。”


    所以你故意装作心悦季让的模样，陆家主很是欣慰，打算在大婚之日就把这个女婿直接杀掉，没想到陆氏一族被满门抄斩，最后还需这场充满利益的联姻来保住他们的性命。


    “雪娘，其实还有很多事我都瞒了你。”季卿说。


    你歪头，“那你现在要说吗？卿卿。”


    季卿笑了，“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你想听我就说。”


    你二人在风雪里对视、拥抱，最终谁也没有开口。


    等到离开谈以山脉，你们去了江南，季卿不仅博学多才，还能言善道，一路上的路费全由他帮人写字得来。你二人如同一对寻常的少年夫妻，乘着画舫在江上肆意潇洒，有时月色如纱洒在江面，画坊荡开的碧波也会变得暧昧无比。


    季卿的眼神太过炽热，仿佛失去多年的珍宝终于回归，他低低的叫着你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满含血泪。


    “雪娘、雪娘、雪娘——”


    “嗯，卿卿，我在。”你抚摸着他的长发，指尖流连于他光滑的后背。


    “一直都是我，根本没有什么季让，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我……”


    你笑了，“我知道。”


    那与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开国公府公子根本不是季让，而是季卿。年少的季卿为了博得父母美名，只能端庄持重，反而那位年长的大公子却能肆意玩乐。


    小季卿偶然叛逆一次，却在街巷与你相遇，如此缘分何其珍贵？你不愿他死，便从未承认那是他，只说是开国公府的大公子。


    “我知你心，也知你为我做的一切。”


    男人的脊背在你手心颤抖，你却慢条斯理勾起他的一缕黑发，放在唇边。


    心爱之人成了大哥的未婚妻，甚至两方都乐见其成，少年季卿有了第一次叛逆的行为，他说：“我要游历天下。”


    对他所有努力都不放在眼里的开国公夫妇随口答应，少年季卿却凭着一腔热血求到了谈以山脉，他想知道当初陆家主来谈以山脉的目的。


    他知道了心爱之人的命格，即便心爱之人成了大哥的未婚妻，他也想解她的宿命，想她一生顺遂。


    于是季卿甘愿赴死，以自身为诱饵撞破死局，终止了罪孽的秘术，也让陆雪娘永无后顾之忧。


    只是当陆雪娘选择他的那一刻，他居然有了想留下来的冲动。分明灵魂已经解禁，心却留在世间不愿离去，所以他贪心，他还想留。


    “没关系的卿卿，我愿意。”你说。


    即便与季卿携手相伴你随时可能死去，但你愿意，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明知是死仍然要试。


    “大不了一同赴死，多活一天也是赚呀。”


    冰凉的泪水落到你的锁骨，季卿手腕的金铃摇个不停，白、金、红三色交织，金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热烈，将你拉入无边欲海。


    一世沉沦。


    【贵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