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想要救谢洛,可她能救得了谢洛的身体,也救不了谢洛的心,和他的死意。


    他活着也是痛苦,的确不如死了轻松自在。


    她喜欢谢洛,或许也只是对他那凄惨的命运和痛苦,感到共鸣,觉得他本不该如此。


    她也从来都没想过要结果。


    因为,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叶桑,她对谢洛的喜欢也比不上。


    她早就预料到了谢洛的结局,难过却不惋惜。


    在谢洛死后,她去看了他,特地看了南国的月亮。


    像在原始森林一样的地方,树木遮天蔽日,全世界都是一个月亮,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季眠就想,谢洛和叶桑一直都说南国的月亮漂亮,他们想说的并不只是月亮,而是那年。


    他们所怀念的过去,那几年快乐无忧的时光。


    而他死后。


    自此,不见故人,也不再见当年明月。


    可季眠并没几分伤感,她觉得谢洛死了是解脱。


    而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季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可她却又就那样长大了,不管季家如何,都给了她变强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她偶尔还会回幽洲给季家扫墓。


    也没有改掉[季]这个姓。


    她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意思,除了叶桑。


    叶桑离开后,季眠时常坐在昭城的屋顶看月亮,一坐就是一夜,想着自己以后的人生该如何过,又该去做些什么。


    想了很久后,她离开了昭城,不再做导游。


    她去南亭县看了叶辞声,去京州看了段月笙,看了霍礼英以及权司鸣和红烟他们,还去了帝州,玉国,M州,婆罗洲……


    跟叶桑有关的地方,她都去了。


    跟叶桑有关的人,她也全偷偷去看了。


    其实,红烟和权司鸣在F州的时候她也在,只是没出手,看着他们最后没事,才离开。


    唯独没有再去看谢洛。


    她也有自己的组织,一个叫青花会的杀手组织,说是杀手组织,但也干一些别的事情,她很少接单,也就偶尔缺钱了才会。


    她转了一圈后,回了青花会,捡回了青花会的工作,接了一个护送药品的单子。


    往东洲去的。


    而那个时间段,东洲正混乱,陷入瘟疫。


    她跟着护送的那批药,正是瘟疫的特效药。


    有个东洲的势力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在路上截住了他们,想要抢她护送的这批货。


    对方领头是个金色短发的青年,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俊,气势很嚣张。


    然后……被她给打趴下了。


    被她揍了一顿,差点杀掉后,那青年竟然怂地说自己是帮人干活,不是他要抢的,大喊了一句“我饿了,我爸妈喊我回家吃饭了”,就扔下其他所有兄弟跑了。


    季眠第一次遇到这种,不顾同伴生死逃跑的人。


    呆了一下,并没在意。


    她把药送到灾区后,又见到了那个青年。


    他那一头金发和异域的脸,在那里格外好认。


    青年见到她也很惊讶,然后转身就跑,躲了起来。


    那个瘟疫区很严重,去F洲援助过的叶辞声也又来了这里,而且那段时间隔离区的重灾区里只能进不能出,会点医术的季眠干脆也就留下帮了一些忙,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


    在第7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的时候,她没忍住,差点一针废了那个青年。


    那青年抱着脑袋求饶,说他的名字叫唐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是真的帮朋友而已。”唐烈躲在一个帐篷的侧边,探着一颗金色脑袋,苦着脸:“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傻逼朋友竟然抢的是这里的急用药,知道后我现在已经跟他绝交了,我已经道歉,知道错了,都在这里将功赎罪了,女侠你就别总是想杀我了。”


    季眠面无表情,指间的一阵五星飞出去。


    唐烈转身就跑。


    他武功并不是很高,但人却跑得特别快。


    两个人在隔离区里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的你追我赶,拆了两个帐篷,差点毁了药。


    被隔离区的负责人,和那些医生逮住一顿骂。


    “这里是隔离区,是灾区,不是给你们打架的!”负责人脸色发黑,“再打都给我滚出去!”


    瘟疫那么严重,这个隔离区里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每天都有人死,他们两个在这里你追我赶的吵闹?


    “尤其是你!金毛!”负责人指着唐烈。


    “……”唐烈抓了一把自己金色的头发,有些无语,“是她追着我打,要杀我,为啥尤其是我?”


    负责人瞥了眼站在那里,满身冷酷的季眠,冲唐烈冷笑:“这位季小姐性格稳重,跟着叶医生一起行医,靠自己医术帮了这里不少大忙,若不是你去惹的她,她会打你?”


    唐烈:“……”


    这是他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一次冤枉。


    而他百口莫辩。


    “季小姐。”有个医生喊季眠过去帮忙,“麻烦季小姐了。”


    “教我季眠就行。”季眠气息冷酷地邮过去,她不喜欢别人叫她什么季小姐,也不习惯。


    “你小子老实点!”负责人又警告了唐烈一声。


    唐烈:“……”


    他撇撇嘴,往隔离区的食堂找东西吃去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叶辞声并不认识季眠,也不知道季眠和叶桑认识,季眠也没说过,两人在灾区也不熟。


    她小时候被季家捡回家,成为季家“出生”的天才后,就一直被泡各种的药浴,很多药浴还都是有毒的,被季家打造得百毒不侵,这些瘟疫病毒对她没半点影响。


    唐烈还是忍不住的,偷偷想要去看她。


    在又一次差点被季眠手中银针扎穿的时候,他豁地就一下子跪下了,泪眼汪汪,“女侠!你好厉害!我跟踪你是因为我崇拜你!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季眠给他评价:一个没心没肺的傻逼。


    杀这种人,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季眠懒得搭理他,在瘟疫区待了一两个月,唐烈看她不杀自己了,开始不叫她女侠,也不叫缠着她收自己为徒叫师父。


    他叫眠眠。


    季眠每次想要动手揍他,他都跑得像兔子一样快,就像立马找个洞消失不见了一样。


    她没被感染,又还有事,在那边瘟疫被控制住了以后,就离开了,途中路过波兰城,她是先看见了厉三,才知道红烟和权司鸣在的,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后顺手帮了一下。


    她讨厌这世界的一切,但愿意为了叶桑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