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哗啦哗啦地拍在沙滩上，露出一只睁着两颗豆豆眼的螃蟹。今晚，红宝石号上的海盗们会在这处荒岛休息一晚，修理船板，清理船底，到第二天再出发前往图加特港。


    岸上，火光跳跃，粗狂的声音叫嚣着。


    “三个四！”


    “四个三！”


    “六个三！”


    “七个三！你开不开！”


    黑胡子水手心一横：“开！”


    “哈！你输了！”另一个水手兴奋地跳起来，笑嘻嘻地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走了两摞铜币。


    布兰混在人群中，努力伸长脖子，对这处的景象十分好奇。


    她侧身问旁边的诺亚：“他们这是在干嘛？”


    为了让诺亚同意带自己离开，她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地蹭在他身边。就像现在，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在诺亚旁边，气定神闲地吃着烤肉。


    诺亚双手抱臂：“赌博，你连这都不知道？”


    布兰：...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这都不知道还当海盗？


    她撇撇嘴：“赌什么？”


    “一般是钱，不过...也可以是别的。”


    布兰注意到诺亚的语气似乎别有深意，她侧目看他若有所思地表情，抿了抿唇：“你有计划的话...我可以帮你。”


    闻言，诺亚嗤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嘲讽感拉满。这让布兰感到一阵恼火，她长这么大，对任何自己想做到的事，还从没失败过。嗯...当海盗以来的不算。


    总之，诺亚的态度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在这个男人这儿吃瘪过太多次了。换句话说就是——她忍他很久了！


    布兰扯动下嘴角：“啧，看来你很有把握。”


    诺亚笑笑，语气充满虚伪：“我有没有把握，都和你无关。”


    布兰想起了父亲大人和那些贵族交涉时的样子，她清了清嗓，拿腔拿调地说：“不知道诺亚船长，有没有把握到，自己会失去肯尼号呢？”


    她没去看诺亚的表情，继续说着：“你说，先前我能抢了你的船。现在，我能不能破坏你的计划呢？”


    她说话毫不客气，诺亚却低低地笑了，笑意越来越深，他忍不住低下头，左手握拳放在唇边，肩膀一震一震的，他说：“你要是让范恩拿出船长室的钥匙，并牵扯他半个小时，我就答应你，离开红宝石号的时候把你带上。”


    他突然的转变是布兰没想到的，她狐疑地皱起眉头，瞄了眼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诺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查理！查理！”


    人群中忽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涉，循声望去，是一个贼眉鼠眼的水手，正高举着手叫查理的名字。


    人们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查理，他被推搡出来时还在说：“我不赌，我不赌！”


    “得了吧，第一次都是不能拒绝的，你别挣扎了！”有人嬉笑着说。


    查理实在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上堵桌。


    十分钟后......


    “我...输了。”查理扔掉筛盅，气愤地下了赌桌。


    周围哄笑起来，布兰听到有人在打趣查理。


    她眨眨眼睛，查理也...太菜了吧？


    这么菜还赌？等等...之前那个人是不是说过，第一次不能拒绝？


    所以...


    她眼睛一亮，突然大喊一声：“范-恩！”


    周围的水手立刻惊恐地看向她，身边的诺亚也被吓了一跳。


    “喂！你干嘛？”他压低声音问她。


    “不是要船长室的钥匙吗？看我给你弄来！”她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露出了半只干瘦的胳膊。


    看着诺亚不可置信地表情，布兰内心隐隐爽了几分。


    她抬手替诺亚合上了他惊掉的下巴。


    “没事的，你只管自己的行动，这边一切交给我。”她拨开被帽子压住的碎发，转身，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终于能看到诺亚吃瘪了！走上堵桌时，她满脑子都是诺亚那张震惊的脸。


    真好，爽得像给了他一拳一样！


    -


    范恩被请到桌前时，水手们一股脑全涌上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布兰。


    在船上，谁都打心眼里害怕范恩，害怕这位残暴的船长。人人都在好奇，这个胆子大到敢找范恩麻烦的新人，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范恩表情倒是很镇定，看不出喜怒，只是转着手上的戒指，让人难以辨识他的想法。


    “你要赌什么？”他随意摆弄桌上的筛盅，视线定格在她的头顶...啧，他帽子歪了，看着真扭。


    布兰不知道范恩的想法，只是看到他似是盯着自己的帽子看，不自在的抚上帽檐，调整下位置，好让视线不会被遮挡。


    坐到堵桌前，面对范恩强大的气场，布兰这才感觉到些许紧张。嗓子有些干了，拿起酒瓶抿一小口：“你要是输了...船长就给我来做。”


    “噗！咳咳咳。”


    众人怒目而视，诺亚不好意思地笑笑，捂着嘴不敢再咳嗽。


    范恩挑眉：“你要用什么赌注来换？”


    布兰：“这不是要你来提吗？”


    “啊，也对。”范恩用他那黑色的长指甲挠了挠脸上的皮肉：“你有值得我用一艘载满财宝的海盗船来赌的东西吗？”


    布兰：“额...可能没有吧，但你不能拒绝？”


    “有道理。”范恩点头：“那就，赌你的命吧。”


    “好，一言为定。”


    那顶大大的帽子在范恩眼前晃来晃去，他眼神追随着帽子的摆动，有些空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不再想想？发起人也可以选择取消赌约。”


    布兰摇头：“不想了，来吧。”


    “？”诺亚高高扬起一边的眉毛。该说他鲁莽...还是有胆量？只是船长室的钥匙而已，逃跑这件事，值得他为了这一丝不确定的机会搭上性命吗？


    反正都是做海盗，肯尼号、红宝石号，在哪里不是做呢？


    诺亚想着，眸色深了几分。


    他消无声息地后退几步，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另一边，查理及时出现制止了布兰，他伸出五指义正辞严：“船长！依据海盗法典，船长要全部水手公平投票共同决定的，不能用赌博决定。”


    “好像是啊。”范恩的表现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他看向她：“你想当船长，得问问他们。”


    视线一一扫过围观的人群，忽然成为焦点，众人后背一凉，连忙摆手，表达出对赌局的质疑。


    开玩笑，这位爷的手段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这家伙胆子大敢这么赌，他不怕死，他们可不奉陪。


    布兰皱眉，思考片刻：“那换个赌注吧。”


    “可以。”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船长室里的随便什么财宝，只要一个，我自己挑。”


    “好。”他答应下来：“要是你输，我依旧要你的命。”范恩耸肩。


    “那不行，这可不对等啊，船长。”布兰盯住他的眼睛。为了看清赌局，她常年耷在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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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刘海被拨开了些，让范恩能看到她一只眼睛。


    两人对视，气氛剑拔弩张，海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各带起一缕发，拂过面颊。


    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海浪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给水手们心中添上焦躁。


    “我身上就没一个你想要的东西吗？”布兰说。


    范恩笑了，脸皮慢慢展开，他手指搭在脸侧，复而指向她头顶：“你要是输了，我要你的帽子。”


    “成交！”布兰当机立断，把帽子摘下来，稳稳地扔到旁边的木桌上。


    范恩探手向大衣内侧的口袋，勾出一把绑着麻绳的陈旧钥匙，轻轻一丢，“当啷”，钥匙被扔到帽子的旁边。


    昏暗的光线下，那枚钥匙静静地躺在桌上，闪闪发亮。


    开始吧！


    -


    赌局共八轮，以每轮输赢得点数相加计算最终大小，点数大的人获胜。


    查理激情澎湃地宣布规则，每人随即分配五枚筛子、一套筛盅。


    哐啷哐啷，密集的筛子声同时响起，二人先后把筛盅拍在桌上，手一抖，两人开筛，布兰的点数更大，由她优先报点数。


    “看来我运气不错。”布兰说。


    范恩挑眉，不置可否。


    摇筛，看筛，一气呵成，布兰朗声道：“五个六。”


    “五个六？”


    “啊？五个六？上来就叫这么大？”


    范恩不动声色挪动手上的戒指，沉声：“六个六。”


    布兰紧追不舍：“八个六。”


    范恩皱眉：他居然敢叫这么大？


    “叫得这么大，会不会玩啊！不行就下去吧，早点认输，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有人说。


    范恩没理，也没制止，又揭开看了眼自己点数，沉默片刻：“开。”他掀开了自己的盅盖，点数清晰可见。


    两个一点，一个六点，一个三点，一个四点。


    两个一点可以算作两个六点，所以范恩一共有三个六点。


    人群欢呼一声，大家都认定布兰必输无疑。


    “小子，回去修炼修炼再来吧！”


    “还以为多厉害，原来只是个不怕死的蠢货哈哈哈哈。”


    布兰不语，手一挥，盅盖揭起，五枚筛子，全是六点！


    人群炸开，发出一阵惊呼，场上一共八个六，第一轮，布兰胜！


    范恩抬眼看她一眼，心理打鼓，诺亚的船不会就是这么赌输给他的吧？


    布兰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开筛的动作上时，偷偷瞄了眼赌注桌，果然，钥匙已经不在了。


    她收回视线。这场赌博最重要的不是赢，而是要持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大家不去注意空空如也的桌子。


    ......


    第二轮，开始！


    布兰摇筛，五枚筛子全是一点，一点可以代表任何一个数字，所以无论范恩叫哪个，她只管往上加，直到范恩开盅。


    毫无悬念地赢下第二局。


    第三局，布兰故技重施，可惜范恩提前有了准备，他故意避开“一点”摇出了“二到六”这五个完全不同的点数，一旦布兰叫的点数超过了六个，他就果断开，赢得了一局胜利。


    双方都明白了，两人对点数的控制都炉火纯青，靠心眼子已经无法分出胜负。布兰闭眼，靠运气又输了两轮，此刻已经到了第六局，范恩点数超过布兰不少，接下来一局她要是继续输下去，赌局就要提前结束了。


    布兰咬着唇瓣，冷汗从额头滑落。


    “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