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作品:《替姐姐嫁入宅门的第四年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察觉此,祝吟鸾自己都吓了一跳。


    从祝家偏院的方寸之地听从家中安排,懵懵懂懂便嫁到了祝家来,这么多年了。


    她可以说是殚心竭虑才有了如今的安稳日子,怎么能够生出逃离的心思呢?离开了祝家,她能去什么地方?京城还有立足之地么?


    这里虽然冰冷,可到底是她的家啊。


    但她又不明白了,既然是她的家,长姐又为何在这里,还坐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


    那是她的位置,长姐坐下去之前,婆母和卫如琢有说过半句,朝她表达过不合适吗?


    应该没有吧,毕竟婆母给了长姐那么好的脸色,这是从来没有对着她有过的……


    “少夫人可算回来了,今儿骆夫人过来探望夫人,又说是您的生辰,携了礼来赠予您,膳房早就备办好了膳食,久久见您不回,夫人每日吃药又不能耽误用膳的时辰,便没有等您直接开了桌。”


    云妈妈见她的脸色不好,上前给她解释进行安抚,旁边的小丫鬟去取了交椅和碗筷。


    因为她往常坐的位置被祝沉檀给占了,对方不起来,当着卫如琢和庞氏的面,卫吟鸾并不能说什么,福身行礼之后便只能坐到了客座之上。


    说是她的生辰,却没有等她,明明她回来的时辰并不晚,甚至算早的。


    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没有打算等她吧。


    “妹妹的脸色不好,是怎么了?”祝沉檀佯是关心般问道。


    可她这句话一开口又侧面引发了庞氏对祝吟鸾的不满,祝吟鸾还没有回话,庞氏当着祝沉檀的面就开始训斥祝吟鸾。


    “幸而是你长姐,若是旁的客人上门你这样摆脸子,叫人家如何看我们卫家人啊?”


    “婆母教训得是,儿媳只是身子不舒坦,并没有任何对长姐不满不敬的意思。”在云妈妈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很快把失落掩盖下去,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礼数也挑不出任何错。


    可长姐为何要这样说呢?就是为了让她的婆母训斥她?


    祝吟鸾下意识看了一眼卫如琢,他并没有为她出声辩驳一句,只是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见状,祝吟鸾心头的失落更甚,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么多年卫如琢有在庞氏面前维护过她一声两句吗?没有。


    那股失意萦绕在她的心头,渐渐沉重,可她还要强打精神露出好颜色陪着用膳。


    “妹妹没有生气就好,我还以为妹妹是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请自来,与我恼怒了呢!”祝沉檀言笑晏晏。


    “姐姐有心过来,既是探望婆母,妹妹哪里会怪罪。”祝吟鸾笑了一下,低头缓慢用膳。


    见状她的沉默,庞氏又是不满。


    相较于祝沉檀的能言善辩,祝吟鸾笨拙得过于明显了。


    这一顿晚膳多是庞氏与祝沉檀在说话,卫如琢偶尔搭腔,祝吟鸾一言不发。


    用过了晚膳,没坐多久,祝沉檀便要走了。


    祝吟鸾起身随着卫如琢相送,可庞氏却把她留了下来,她只能看着卫如琢和她的长姐走了出去。


    两人并立而行的背影,在祝家的时候她见过很多次,很...般配,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是登对的。


    庞氏斥责的声音将她给拉了回来,“几日没有到我跟前站规矩伺候,你的教养都去什么地方了?”


    祝吟鸾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惹了庞氏不满意,没说话。


    云妈妈见祝吟鸾脸色不好,今儿又是她的生辰,想要为她说话,可庞氏在气头上,做下人的如何好开口呢?


    “琢哥儿这些时日都回来了,你不想方设法讨好你的夫君,反而死气沉沉对着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庞氏问。


    祝吟鸾实在不清楚,她只是出去了一日,到底是哪里惹了庞氏不满意,劈头盖脸一顿骂,若是为着方才的事情至于吗?


    纵然在这一刻生出了想要反驳的念头,可她嫁进来多年,从来没有忤逆过庞氏,她张不开口。


    何况,若是真反驳了,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话!”庞氏拔高声音。


    祝吟鸾抬眼,顺着庞氏的话接了错,“都是媳妇不好。”


    “光认识到自己不好,又不去改,又有何用?”


    庞氏越是看她越不满意,都是祝家的女儿,就算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祝吟鸾虽然不是祝夫人亲生的,到底是祝大人的血脉,又是一同养在祝夫人名下,如何就...这般怯懦不中用。


    听人说,琢哥儿都回来好几日了,可两人的房中没有一日叫过水,这不是意味着没有圆房么?


    瞧着她病恹恹的样子,太医不是说她没事?


    云妈妈见缝插针,给庞氏端了一盏茶,这才勉强缓和了婆媳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吃了这盏茶,庞氏的语气稍微好一些,但依然是盛气凌人不减,“我听人说,你把种月那小丫鬟放到了内室去伺候,还给她涨了月钱?”


    “是。”祝吟鸾言简意赅。


    庞氏看了她一眼,没有在她安静的脸上看出多余的情绪。


    “琢哥儿可排斥她?”


    庞氏既然已经听说了她把人放到了内室去伺候,卫如琢排不排斥方种月的事情定然也是清楚的。


    既然这么问,必然是要探听她的意思了。


    借她的口风,瞧她的态度。


    在祝卫两家几年,她见惯了长辈口吻,也能猜到一些大概。


    “夫君公事繁重时常头痛,会让她给他揉捏活络酸乏之处。”


    “且涨月钱的事情也是夫君的嘱咐。”


    “哦?”庞氏问她怎么说的?


    “夫君听闻方种月的家中艰难,便让我给她涨了一些月钱,好歹补贴一二。”


    “嗯。”听到听着庞氏应了一声,算是满意了她的回答,她的态度。


    “既然琢哥儿不排斥,想来也是有收房的意思,既然他看重你,这件事情便由你来安排。”


    安排什么?


    让她给两人置办洞房花烛夜么?


    卫如琢看重她?这半年来,两人话少到了极点,她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一点卫如琢的看重。


    庞氏从何处看出卫如琢对她的看重了?祝吟鸾要努力克制,才能避免情绪外泄。


    “怎么,你不愿意?”庞氏没有等到她积极的回答,立起眉头厉声反问。


    “没有,婆母多虑了。”她的声音很轻。


    庞氏冷哼了一声,“既然愿意,那就好好安排这件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凡女子,都想独占自家的夫郎,可你进入我们卫家几年了?你自己算算,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身孕,真要耽误下去,得到什么时候?”


    “你嫁出去的两个小姑都生了,偏你没个声响。”


    祝吟鸾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想,太医和郎中都说了,这孕育后嗣是两人的事情,她的身子骨既然没有问题,为何不让夫君看看?


    可她不敢说,若是说了,庞氏定然会严厉训斥她。


    她觉得好累,一边还要分着心神记挂卫如琢送长姐出去迟迟未归的事情,一边又要应付庞氏。


    “媳妇知道了。”


    庞氏又说了几句话才让她出去。


    碰巧遇到卫如琢折返,他看了她一眼。


    原是很平常的对视。


    可不知为何,卫如琢在她的眼眸当中窥见了流露出委屈和悲伤,竟觉得心头不舒坦。


    “母亲说你了?”他问。


    祝吟鸾不会在背后告小状,这样会令卫如琢为难。


    她摇头,“婆母只是叮嘱了我一些事情,并没有训斥。”


    卫如琢方才见她难受,想到适才送祝沉檀出去之时,对方低声抹泪跟他道两人之间是在有缘无份,又说让他好生对她的妹妹之时。


    他竟然在看着祝沉檀的时候,从她低头擦眼泪的一个瞬间,仿佛看见了祝吟鸾的影子。


    可祝吟鸾不会这样,她很少哭。


    因为这一抹失神,送走了祝沉檀,他才过廊下等着祝吟鸾,毕竟今日是她的生辰,等一等也没什么,耽误不了多久。


    她果然出来了,带着小丫鬟走得很缓慢。


    “既然没有训斥,你为何这副受了委屈的神色?”


    “我没有委屈,只是身上的病没有好全,有些乏累和难受。”


    他为何突然关怀她,难不成方才送长姐出去,说了什么对不起她的话?祝吟鸾乱七八糟想着。


    她想要遏制这样的念头,却又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心绪。


    “既然病了就少出门去。”他道。


    祝吟鸾没说话。


    想到今日出门看的戏,吃的那碗长寿面,沉闷的心绪散了一些。


    “这是你长姐送与你的生辰贺礼。”卫如琢拿给她。


    “夫君有替我多谢长姐吗?”她问。


    “谢过了。”


    祝吟鸾接过贺礼。


    “这些时日公务繁忙,我忘了今儿是你的生辰,过些时日叫人给你备办,你想要些什么?”卫如琢问。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到这句话的祝吟鸾更显平淡。


    她的思绪放得很远,第一年她过生辰,卫如琢记得,第一年给她备了珍珠簪子,第二年两人情意微浓,他亲手给她刻了一支步摇,她往常都舍不得戴,第三年他忘了,今年他也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去年有忘记的先例,还是因为她心里早做了准备,真的听到卫如琢说忘记的一瞬间,竟觉得没有那么难过。


    她似乎没有期待了。


    “你怎么不说话?”卫如琢皱眉。


    往日里的祝吟鸾虽然沉默,却不似今日这般话少得可怜。


    “是在怨我?”


    祝吟鸾摇头,“只是在想生辰而已,与往日里也没什么区别,夫君的朝廷公务更紧要些,至于生辰贺礼还是不必了吧…”


    “为何?”卫如琢更不解了。


    祝吟鸾不想要他给的生辰礼?她分明是期待的。


    就像她进门的时候,率先看向他,卫如琢如何感受不到祝吟鸾对他的期待和依赖?


    正因为如此,她的这番话才让卫如琢不解。


    祝吟鸾轻声道,“这些年铺子虽然周转开了,可府上的存银并不多,加上前面两位小姑嫁人之时补贴了不少嫁妆,夫君越是往上做官,日后要打点的地方,花销在世家之间的人情往来就更多,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衣衫首饰都还有的,并不需要费心采买了。”


    “原是因为这个缘故。”祝吟鸾节省,他是知道的。


    虽欣慰,可卫如琢还是皱着眉头说了,“家里再怎么紧也不要如此省俭,免得遭人笑话。”


    祝吟鸾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她小家子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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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省庞氏训斥,省了说她小家子气。


    她真不知道怎么做。


    卫如琢见她神色寥落,病容明显,想着今儿是她的生辰,也不欲多说了。


    谁知道祝吟鸾在他前面开口,还是一句他想不到的话。


    “夫君喜欢那个小丫鬟吗?”


    卫如琢顿住,看着她恬静沉默的侧脸,“你说什么?”


    她直接得不像是祝吟鸾。


    “夫君喜欢方种月吗?”她又问了一遍,这一次提了名字。


    “你问这句话是何意?”他看着她的脸,还是那个祝吟鸾,可他为何觉得摸不透她的意思。


    祝吟鸾与他对视了一会,回避他的视线,“我嫁入卫家门多年没有身孕,今日婆母叫我留下,问了我夫君是否排斥那个小丫鬟,若是不排斥,便让我安排一切,为夫君收房。”


    “所以你心情低落是因为母亲说的这些话?”


    她吃醋了?


    罕见祝吟鸾吃味,先前母亲让收房她都是孝顺至极,顺应说好,替庞氏过问他的意思。


    卫如琢基本都退了,这一次……


    他表露出亲近,祝吟鸾便吃味了?


    女子善妒不好,何况母亲说得对,她多年没有身孕,的确不好。


    可他看着祝吟鸾低落的神色,竟然是开心的。


    绕是如此,卫如琢并没有表露。


    他反问,“你是如何回母亲的话?”


    “什么?”这次到祝吟鸾不解了。


    “你如何回母亲的话,说我排斥还是不排斥?”


    祝吟鸾也没有过多隐瞒,将之前与庞氏讲的话陈述了一遍。


    她的回话挑不出什么错来,卫如琢听了却不喜欢。


    “那你的意思是要听从母亲的话了?”


    祝吟鸾不解,只能抬头看着他。


    她难不成回错了?


    对上男人的怒容,没一会她下意识挪开眼。


    瞧见她这样,卫如琢更是觉得她怯懦,无趣。


    没再与她多说一句话,抬脚带着人离开。


    徒留祝吟鸾瞧着他消失的背影。


    回了院子,梳洗过后,卫如琢没回来,想必今日是不回来了,小丫鬟们都出去了,守夜的明芽忍不住跟她抱怨。


    说卫如琢不好,替祝吟鸾鸣不平。


    说着说着,忍不住道,“若是没有大小姐那档子事情,小姐何必在卫家受气。”


    “您若是没嫁到卫家来,日子一定过得顺畅。”


    “是吗?”没有睡意的祝吟鸾低声一句。


    “是啊,在奴婢眼里您是最好的人!最好的姑娘。”


    性子柔和,处事周到。


    抱着被褥进来的姣惠也听到了,她附和着明芽点头,“奴婢也觉得小姐好。”


    随后甚至改了称谓道,“卫公子配不上小姐。”


    听到这句话,祝吟鸾忍不住笑,“我没有你们说得这么好。”


    若是她真的这么好,怎么会没有人在乎她,爱她呢?


    姨娘走得早,父亲不在意,嫡母和家里的长姐哥哥更不用说了,往日里不欺负她都算是不错了。


    “小姐有想过和离么?”姣惠忽而道。


    祝吟鸾愣了,明芽也顿住。


    “卫家这样不好,总是让小姐受委屈,您为何不思量着和离?”


    “您手上有蒸蒸日上的铺子,自己也懂营生,有了银钱便能够自立自足,既然如此为何要依托卫家,平白无故委屈在这一亩三分地受人欺负。”姣惠直白道。


    明芽没提和离不和离的事情,只夸耀道,“姣惠力气大,说话也有股子猛劲。”


    “小姐……奴婢觉得,她说得也的确不错,只是……”明芽支支吾吾。


    祝吟鸾没吭声。


    明芽没说完的话,她在心里补足了,只是她若和离了,能去什么地方?这京城还能容得下她么?父亲和嫡母会放过她吗?


    可若真的如同姣惠所说,和离了,她便能够逃离卫家,再不必掺和这里的事情……


    思及此,她心里竟不是害怕,而是迷茫的解脱?


    “奴婢失言,小姐不要生气。”姣惠见她沉默,脸色不好,连忙道歉。


    祝吟鸾摇头,“无碍。”


    “奴婢跟明芽姐姐的心思一样,觉得您很好,堪配天底下,京城里最好的郎君公子,而不是卫家这样不知珍惜的。”


    明芽笑,“京城里最好的郎君公子当属于侯府沈世子,照你的话,咱们小姐也配得上吗?”


    姣惠却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点头,“配得上。”


    明芽笑着点头,“对,配得上。”


    祝吟鸾却没当回事,嘱咐她们快歇了,别瞎说。


    “……”


    信鸽飞到侯府沈家内院之时,随从看了进入书房,给正在伏案的俊美男人回话。


    听罢,沈景湛淡淡嗯了一声。


    随从忍不住疑问,“祝姑娘心思细腻,大公子让人提和离的事情……”


    还提了那些,“您不怕她发觉不对吗?”


    若是发觉不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今儿又是戏班子又是长寿面,夜里再提此事,恐怕危险。


    沈景湛一顿,薄唇微勾,面色没有一点暴露的担忧,只剩下饶有趣致的兴味。


    “那便看看她会不会到底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