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叫醒白狼前，自诩是催眠师的徐宁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摒弃冗长的前期沟通和环境布置，以目前的科技成果为前提，徐宁只需要将随身携带的神经调节剂注射进白狼的身体，那么催眠师就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使其进入易受暗示的状态。


    “你说你上过电视节目？”叶杳看着徐宁淡定的神情，不由地有些发怵。


    徐宁点点头，熟练地将小臂一般长的针筒刺入了白狼的手臂，淡粉色的注射液被全部推进了白狼的身体。


    叶杳不由地滚动喉咙，调侃道：“你确定你是正规的吗？我怎么看你更像黑市的无良医师。”


    “哈哈，我上节目后的确有人这么评价我。但是相信我，这是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一般都比较尊重病患的意愿，不会毫无沟通就进行催眠。”徐宁耸耸肩，将废弃的注射针筒销毁。


    叶杳看着她在白狼身旁躺下，不解问道：“这需要多长时间？”


    她调整好自己双手的摆放位置，闭上了眼睛答道：“这取决于它的潜意识防御等级，不过一般来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随着她的音量逐渐减弱，叶杳察觉到她和白狼的呼吸竟然同步到了一模一样的频率。


    叶杳四周顿时陷入了死寂，只是通道口时不时灌进的冷风与她为伴。


    闲来无事的叶杳不敢掉以轻心，但她总不能就这样发呆到最后，于是她便开始搜寻有关于徐宁的情报。


    通讯频道内唐毓真毫不吝啬地分享过来一个文档，仔细查阅后，叶杳总算对徐宁有了个大概了解。


    徐宁，与自己同岁，两年前因为毕业考核被导师推荐，意外接触到了国安局特别行动组的一个特殊任务。


    在这之后，她因成功破解犯罪份子的潜意识多重防火墙，从而帮助国安局成功定位追捕到了最大的宗教犯罪团伙。


    其后，在电视节目采访中，却因为公开催眠方法而引发了狂热的道德讨论。最终还是被公众扣上了主动侵犯隐私，试图操控意识的帽子。


    叶杳看到这儿不禁感叹一句，原来这就是唐毓真和春无选择将她强制变成多重意识体的原因，她简直就是绝无仅有的好苗子啊。


    难怪她可以一口气回收十三个云端意识体，原来是个天赋怪。


    叶杳扭头确认了一下她和白狼的状态，发现除了呼吸有些急促以外，两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叶杳并不清楚这样催眠是否有风险，但根据徐宁的反应来看，问题应该不大。


    她打了个哈欠，静静地凝望着俩人略显狰狞的面部表情，突然，叶杳居然看到其中一个人悠悠睁开了眼睛。


    左轮的枪口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抵上了白狼的眼睛，“怎么回事？你怎么醒了？”


    再看一旁的徐宁，眼皮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别杀我别杀我。”白狼的眼球被枪管的外壳死死压住，顿时一股粉红色的液体顺着它的鼻侧滴落，叶杳却依旧不觉得解恨。


    “到底怎么回事？”叶杳仔细观察着徐宁，可饶是白狼牙尖嘴利地求饶时，她依旧还是老样子。


    一分钟……两分钟……她的眼部肌肉收缩又放松，可就是没有恢复清醒。叶杳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她将枪口狠狠压进白狼的口腔，试图将始作俑者除掉来挽回徐宁。


    就在她即将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徐宁竟然吐出一口鲜血，鲜艳的颜色顺着她的嘴角划出深刻的痕迹，叶杳不得不一脚踢晕了白狼后来到她身边查看情况。


    她不知道能不能主动叫醒催眠者，但事已至此，能肯定的是徐宁一定遇到了一些她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


    叶杳疯狂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通过手指的疼痛刺激来唤醒她，可这些都没用，徐宁除了发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呢喃，再也没有更多的回应。


    可一旁的白狼却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抽气声，甚至头部高高扬起，像是想重新站起来的样子。


    叶杳没法再任由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发展，“砰——砰——”子弹瞄准了白狼的头部正中央。


    但这两发子弹居然打偏了，叶杳没有发出任何颤抖的右手被徐宁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等等，先别杀他。”


    徐宁居然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


    叶杳掌心残留着左轮的热度，酥麻的感觉在虎口处久久不能消散。她搂过徐宁的肩膀，担心道：“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事情是有些棘手，但还好，多亏了你。现在我要亲自将它碎尸万段。”徐宁的声音没有迟疑，想必是切实完成了她自己的使命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叶杳当然没有阻止她的理由，任由她站起身来朝着白狼走去，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


    白狼早已没有重新死灰复燃的气力，只要徐宁轻轻划开它的脖颈，它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但徐宁却在它的面前停住了，握住长刀的右手突然颤抖起来。


    “我真的要杀人吗？”徐宁声音充满了怀疑，根本不像是做好了准备的样子。


    叶杳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犹豫，虽然身为实验体的他们是麻木的机器，但只要是拥有人类意识的正常人，都不会将杀死一个人列入自己的每日清单。


    迟疑未决是正常的，尊重生命是人类的崇高品质。


    “我不会劝你草率地作出决定，你只要不让自己后悔就行。”叶杳深知她对那些队员的情感，所以杀与不杀叶杳都能理解。


    只见徐宁茫然若失地站了片刻，她最终还是选择收起了长刀，转过身问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决定。”


    叶杳问：“是什么？”


    徐宁嘴角上扬，再次从匣子里取出另外一个稍小的注射器解释道：“我要吞噬它的意识。虽然这有违我的医道，但这比杀人会让我好受些。”


    叶杳回以微笑，没有再回答。面对这个问题，她没有任何批判的权利，更多的则是替她感到惋惜。在这未知的地心世界，好像每个人都必须降低自己的底线才能持续生存一样。


    徐宁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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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安瓿，按部就班地配液，然后注射进了白狼的身体。这一次她没有躺下，只是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说：“要是当初上电视节目时我使用这个方法，可能就得被吊销执照了，哈哈。”


    叶杳失笑，尽量降低自己的音量，生怕影响了她，“我们这样对话不会影响你吞噬意识吗？还是你还没开始？”


    “不影响，在这之前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它的潜意识防火墙，现在只需要慢慢来就行。”徐宁说得轻描淡写，显得叶杳在此之前因为吞噬所经历的种种都很蠢。


    叶杳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道：“这种方法一般人能学会吗？”


    刚问完，徐宁就睁开了眼睛，好似她只是闭上眼睛极为轻松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惊喜地拉住叶杳的手道：“当然，这很简单。你还需要吞噬意识吗？”


    在此之前，叶杳没和她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从她的反问来看，她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我从白狼的意识中了解了一些事情，你比它更为强大，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徐宁果然只是猜想，但叶杳之后会找机会告知她一些事情的。


    “吞噬意识，是吸纳经验与学识。只是在此之前我的经历并不愉快顺利，但现在不是有你了吗，催眠大师。”叶杳下意识反握住了她的手，亲昵地套近乎道。


    徐宁连忙摆摆手，谦虚道：“别这样叫，我不习惯。对了，我的确从它的意识中了解到一些事情。”


    叶杳也没有忘了她们决定催眠的初衷，忙问道：“是吗？知道它为什么会要将你当作诱饵了吗？”


    徐宁点点头，不疾不徐地开始讲述起了关于白狼的故事。


    但其实这个意识根本就不是“白狼”，而是一只“狐狸”。


    在不久之前，同为被放逐在高山雪原的狐狸意识体盯上了白狼的魔方，而且最后还被它真的如愿弄到了手。


    从那之后，白狼的意识一天天被狐狸控制，最终竟然逐渐被吞噬。


    得到魔方的狐狸日渐强大，不断利用魔方虐杀整座雪山上的同类。直到一日，一只灰狼找上了门，虽然灰狼并没有认出鸠占鹊巢的狐狸，但还是狠狠修理了它一顿。


    狐狸虽然想到可以用魔方对付它，可蹊跷的是，魔方的控制力对灰狼却不起作用。


    甚至还被灰狼嘲讽说：“白狼，你忘了吗？你的魔方至今都没有赢过我。”


    从那之后狐狸一直在想办法打败那只趾高气昂的灰狼，它也终于等到了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它从误入巢穴的徐宁和队友们身上探取道：有一支小队居然找到了另外一块魔方。


    它决定要得到那块魔方，于是便只留下一个活口，控制了那个人回到队伍，意欲将那块魔方偷出来。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对于徐宁的控制随着距离竟然逐渐失控，直到徐宁主动回到了这里。


    本以为徐宁带回的是拥有魔方的猎物，哪想被当作猎物的叶杳确实拥有魔方，但依旧是比它更为强大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