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署令和秦司医都是人精,自然明白相宜的意思,当着陈嬷嬷的面,不曾说什么,出了皇后寝宫,秦司医却邀请他二位一道去御药房看看新进的好药材。


    药童端上茶,秦司医挥挥手,令其退下。


    相宜低声道:“可是娘娘脉象有不妥?”


    冯署令直言:“从脉象上看,此时并不大不妥,方才或许有些气血不畅,经你扎针,已好了许多。”


    “那……”


    秦司医想了想,对相宜道:“薛大人不觉得,娘娘今日与往日大不相同?”


    相宜苦笑,“不瞒两位,我险些受杖刑,这也就是娘娘忘了,明日想起来,只怕还要行刑呢。”


    闻言,秦司医和冯署令对视了一眼。


    冯署令面色深沉,“脉象上若是把得出,那也就罢了,明知有不妥,却瞧不出病来,那才是大麻烦。”


    行医的,最怕遇到这种。


    秦司医见四下无人,用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们瞧娘娘的症状,像不像是中毒?”


    相宜沉默。


    冯署令摇头,“宫中饮食把控森严,皇后娘娘怎么中毒?”


    相宜和秦司医不说话,她们都清楚,冯署令这个老狐狸,不过是说话严谨,怕被人拿住把柄。


    事实上,谁都知道,哪怕宫禁森严,历朝历代,后宫下毒争宠,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总有能得手的。


    “罢了,或许是我们多虑也未可知。”秦司医笑笑,“天气慢慢热了,皇后娘娘最不耐酷暑,年年到这时候都心情郁结,也不是稀罕事,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是啊。”


    相宜见他二人点到即止,也没多问。


    出了御药房,她还没到东宫,就先遇到了李君策。


    李君策是步行的,走在她跟前,后面侍从都识趣后退。


    “问清楚了?”


    相宜知道他一向耳聪目明,便将冯署令和秦司医的话如实转告。


    “臣这几日会盯着娘娘的脉案,小心观察。”她说。


    李君策不曾说话。


    相宜抬眸,瞥到他嘴角略有下压,不知在思索何事。


    “孤明日便要启程去江南,你跟着孤走,凤栖宫的事有冯署令和淑妃娘娘盯着。”


    相宜诧异,“明日便走?”


    她想了下,提醒道:“两位主子娘娘还没进东宫,还有好几位宝林也没进,您这就走?”


    话音刚落,李君策转脸,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她声音顿住,识趣地低头。


    “你是东宫的少詹事,是管钱财的,不是管孤的姻缘和子嗣的。日后再拎不清,就自己跑去凤栖宫,把今日的板子给领了。”


    相宜内心叹气,“……臣知错了。”


    李君策轻哼。


    俩人步行回东宫,刚到门口,便听里头人禀报。


    “殿下,原户部郎中孔临安孔大人求见,已等候您多时了。”


    李君策挑眉,“哦?”


    他侧过身,视线落在相宜脸上。


    相宜面不改色,打算先告退开溜。


    李君策看穿她,“薛卿,既是故人,随孤一道去见见吧。”


    相宜头大,脑中已经在琢磨,孔临安那棒槌脑袋又想出什么幺蛾子,跑东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