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体鬼婴挤挤攘攘布满上空，连绵不绝的蝌蚪凝结成晶石从高处砸下，空气阴冷充斥侵犯的味道。


    暗物质越来越浓，难以呼吸的压迫感让下方的开关无一不头皮发麻。


    靠近夏溪垚的粒子纷纷化成颗粒掉落，高空千万鬼婴齐齐停下，转头盯向她。


    一个个模样胖嘟软糯，但通体发黑并且没有瞳孔，异常诡异。


    扑通——


    远处源点再次震荡，呼唤鬼婴们【回家】。


    密集视线从夏溪垚整齐身上移走，竟真的略过她，径直前往源点所在之处。


    夏溪垚忍着恶心凝视上空，【不许去！】


    无形的吸力把那些暗物质拽回她身边，再次化作晶沙噼里啪啦坠落。


    太多了！


    实在太多了！


    即便川市所有开关聚集在此，也无法彻底净化所有。


    无数男性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腹部因大量蝌蚪涌出而被迫上提。


    夏溪垚的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但她根本没办法去管。


    黑云被强制分成两路，一边持续靠近源点方向，另一边被夏溪垚拽回化作晶沙大雨。


    滴滴滴滴滴滴——


    腕上的手环忽然响个不停，立体光屏自行投影出来，光屏之上红色字体快速闪动——【全体防御！】


    防御什么！？


    只见后方商场楼顶跃起一个人影，一时间昏暗的环境变得更加漆黑，大风呼啸，半空的黑云被狂风席卷，连带夏溪垚身边的暗物质一起形成一道巨型龙卷风。


    只不过这道龙卷风横向滚动，强势掳走所有暗物质通向楼顶人影位置。


    那人抬起一只手，掌心间是极速旋转的暗物质龙卷风尾巴，另一只手掌心朝下，淡蓝色亮光汇聚成点，点胀大为球，球体膨胀犹如黑暗中升起的浅蓝色太阳。


    太阳跃入半空轰然炸开，泛着浅蓝的滔天气浪极速扑向源点方向，朝坊施县翻滚。


    弥漫黑色粒子的龙卷风之下，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明质海啸，所有开关慌忙躲避，抱团缩在微弱的防御罩内瑟瑟发抖。


    众人哀叹：小胖，我们想你……


    同一时间河西县商场内，所有游客均被透明防御罩包裹，罩内挤满蝌蚪，经过膨胀的黑色蝌蚪层层叠叠挣扎蠕动，完全淹没了生出它们的男人。


    同样看不清人形的女性防御罩，被企图钻进去的蝌蚪包围了表面，包望旗则穿梭在每个防御罩外举枪射击。


    琳姐人影延展，灰色阴影覆盖商场内部墙壁，无数长鞭似的藤蔓从阴影中射出，缠住所有企图侵犯和逃离的蝌蚪及鬼婴，再将其绞杀捏爆。


    外界蝌蚪被全数灭杀，时琳朝包望旗大喊，“把它们围起来！”他那样一个个打太慢了！


    包望旗：“收到！！”


    透明隔膜自商场内部生出，像是将原本覆盖在建筑表面的薄膜剥离，看着格外解压。


    薄膜包揽所有已被捏碎的暗物质，以及从男性防御罩内释放的蝌蚪一起，团成一个巨型气球。


    时琳换枪上膛，一击射进气球内部，子弹触及里面暗物质瞬间爆炸。


    砰砰！


    接连几枪击中，霎时间，气球内成了烟火集中营。


    时姐人影靠在商铺门口，两根手指夹着幻化出来的烟，悠闲吸了两口。


    不错，这次任务很轻松嘛。


    手环光屏亮起，时琳猛地闪现到包望旗身后，抓住他的外套急切拉扯，“开罩开罩开罩！快点开罩！！”


    包望旗衣服差点被扯掉，他都没看到光屏之上显示了什么，赶忙打开防御罩把他俩封在里面。


    琳姐在防御罩闭合前一秒迅速回归，时姐撑着下巴观望商场顶部的气球烟花，没注意到时琳那边的情况。


    突然强烈的恐惧感袭来，指间烟影散开，时姐急忙回头才发现缩时琳已缩到包望旗身后，旁边琳姐的人影朝他轻飘飘挥手。


    虽然没有五官，但也能感觉到，此刻琳姐极佳的看戏心态。


    卧槽！！


    时姐迅速扑到包望旗面前猛锤防御罩。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快点快点快点！！！


    包望旗懵逼树下懵逼脸，他们今天怎么回事⊙.⊙？


    就在时姐进入防御罩后一秒，浅蓝色巨浪无视物理阻隔，汹涌穿透整个商场，扑灭所剩无几的黑色粒子。


    ……


    明质对夏溪垚构不成威胁，那些巨浪于她而言仅是比平常更大的强风，所有开关都在避难的时候，她已经快速朝源点靠拢。


    带鸭舌帽的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戴有全包面具，全身上下一片黑，看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对方身高不超过175，且不胖。


    他的记忆球被遮得严严实实，算是迄今为止，夏溪垚见过最严密的防御。


    他面对夏溪垚并无诧异，甚至过于兴奋导致波动的情绪被夏溪垚察觉。


    局里所有的武器均只对异化者有效，面对人类，只能肉搏。


    夏溪垚想也不想即刻冲上去，身下的影子再次捣乱，被她迅速晶石化，一片片晶石倒下摔碎，遭渐渐变弱的明质气流清除。


    那人围绕夏溪垚转圈，他的脚步未见挪动，但身形却不断变化位置。


    滤过变声器的笑声怪异难听，“原来是你。”


    夏溪垚再一次扑空。


    “你抓不到我的，你应该知道原因。”


    原因当然是速度不够，为什么不够？因为系统强制停止了她的身体强化！


    “……”


    夏溪垚停下脚步，懒得再白费力气，“你就是系统？”


    四周光线变亮，顾逸那边应该已经关上了开关。


    “哦？原来你称那东西叫系统。”又是一阵诡异的轻笑，“很好，”他耸耸肩，“我们还会再见。”


    黑衣人抬手抛出领域锁，同时身后百米远处空间扭曲，领域锁落在夏溪垚手心时，黑衣人消失，可环境依旧处在里世界。


    这个人至少拥有三种能力，隐匿、操控影子和扭曲空间，她看了眼手中的领域锁，如果影子和异化者不是同一种操控类型的话，那就是四项……


    一个开关可以同时拥有四种完全不相关的能力吗？


    透明的领域锁里看不见任何东西，翻转查看，后面有个微小的针孔，而针管不知所踪。


    这里是五楼露天餐厅，对面是餐厅厨房，房门被合上，源点就在里面。


    当夏溪垚握住门把手时，覆盖在表面的膜变为细沙散开。


    陈盼兰手脚软化瘫在地上，一个接一个鼓起的肚子重叠挤压占据了身体位置，而那些肚子上长出数对四肢，像蜈蚣足一般扒拉着墙壁、撑在地面，抓住游走在身体周围的蝌蚪群。


    她身上已没有聚集的源点，也就是说陈盼兰自己就是源点本身。


    灰暗的天色下，布满阴影的房间，那双只剩黑点的瞳孔木讷盯着夏溪垚，几只软化的手捏着蝌蚪递给她，瓮声瓮气的回音荡漾：“男，还是女？”


    鬼片即视感。


    夏溪垚：“……不用了。”


    陈盼兰眉头下压，有些温怒：“男孩？女孩？”


    管你男孩女孩，夏溪垚按下明质开关。


    这次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黑洞，跟她脑子里的几乎一样，眼前的黑洞只是多了一圈浅色光晕。


    这也正常，黑洞嘛，都是宇宙科普类账号里发的那样。


    蝌蚪不受控制地被扯进黑洞，同时被吸走的黑色粒子似乎格外兴奋。


    相反，陈盼兰想把小蝌蚪抓回来急得手忙脚乱。


    “不行！”


    “回来！”


    “快回来！”


    “不可以！！”


    陈盼兰像一个堆满肚皮的小山，猛地扎进明质空间，大半个身体倒了进去，悬空的手脚们乱抓乱舞紧紧扒拉着墙壁。


    夏溪垚举枪砰砰砰击中那里，快进去吧你！


    搞……定不了一点。


    咔哒咔哒咔哒，手里的黑色开关快被她按出了火星子，可眼前的黑洞竟怎么都关不上。


    四周暗物质持续被吸进幽深黑洞，这种情况下，陈盼兰应该出不来……吧。


    一只又一只苍老的手忽然攀住黑洞边缘，手指比几秒前更长，关节反人类的扭曲扣在那里。


    砰砰——


    被击中的手融化一瞬即刻复原！


    越来越多的手掌伸出来，仿佛那片黑暗背后有百千恶鬼将要爬出！


    唉，心好累……


    子弹被快速消耗，光屏上数个绿点正快速朝她靠近。


    隐约间，那堆肚皮山似乎比之前还要庞大，已贴上黑洞即将破洞而出！


    啊！土拨鼠咆哮。


    也没人说过明质空间也会出现失灵的状况啊！


    若开启空间站内门，明质空间要是因她扩展后再次失效，陈盼兰会像李荃一样能力大涨。


    她早已丧失理智，一旦获取更大力量后果难以估计。


    夏溪垚不敢轻易冒险。


    子弹快要耗尽，夏溪垚紧握匕首，没办法了，大不了把那些肚皮一个个割下来碾碎！


    肚皮胀的越来越大，单单一个就快要有半人高，紧绷的皮肤布满恐怖的紫红妊娠纹，从黑洞间缓缓挤出。


    好好好，这辈子她一定丁克到底！


    三番五次让母单体验这些，真谢谢了！


    夏溪垚一个健步射过去，手贴在肚皮上，掌心之下灰晶一点点凝结成型向外漫延。可速度太慢，她用尽最大力气也不过覆盖半个肚皮。


    实心的。


    陈盼兰夹在夏溪垚和黑洞之间，等同于接入无上限电池，无论夏溪垚怎么抽取，电量始终无穷尽。


    越来越多的肚皮从黑洞里挤出来，像平整的圆球表面被挤出一颗颗肉瘤，轻而易举将夏溪垚推开几米远。


    黑洞被陈盼兰半个身躯堵住，霎时间浓厚的暗物质从肚子中溢出，汇成大群鬼婴。夏溪垚迅速后撤，躲开其中几个的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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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击。


    这些鬼婴不比之前，黑色粒子组成的外表正慢慢长出人类皮肤，不是婴儿该有的白嫩，而是皱纹横生的枯黄老皮。


    嗬嗬嗬嗬——


    周围响起嘈杂的呓语，没有眼球的眼睛齐刷刷瞪向夏溪垚，鬼婴上下嘴唇沿嘴角裂开，朝她龇牙冲来，企图把它们口腔之中层层叠叠的蝌蚪群灌入她的身体。


    翻身躲开之时，背后突然涌现强烈的不安，对危险本能的感应让她身体激起大片鸡皮疙瘩。


    不是陈盼兰。


    有人在这一瞬间异化！并且是三个！！


    极端恐惧压抑得她没法呼吸，来不及稳住身形，紧握匕首的手撑地顺势滚向侧边，同时举枪瞄准，手指却在扣下板机那一瞬间停下。


    夏溪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


    方之桃……


    突然异化的三人竟是自己的妈妈、小姨，还有外婆！！


    她们跟自己过来的？


    可她们此时应该没有自主意识才对。


    三人双手化作熊掌，捏住鬼婴脑袋一把将其撕成两半，成群蝌蚪还未钻出嘴巴便已散成粒子。


    明明双瞳失焦，却清楚夏溪垚的位置，把所有鬼婴挡在她们身前。


    她们体内汇聚的源点均处在手臂，仅婴孩拳头大小，可以暂且不急着净化。


    夏溪垚翻身扑到肚皮面前，一刀插进肚子之间的缝隙，割肉一般将凝成晶块的肚子割了下来。一团又一团，挤出来的部分硬生生被她挖出一道大坑。要不是林殊把她拖走，起码现在她能用的不止这把二三十厘米上的小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浑身沾满黑色浓稠液体，滑腻的触感导致握刀费力很多。


    差不多了，夏溪垚换枪上膛，插进黑色血肉之内连续射击。


    肚皮上剧烈抖动，中间溃烂出明显的裂口，左掌之下晶体比之前更加迅速地凝结。


    她将全身重量狠狠压到上面，挣扎的手脚们疯狂攀住她，看起来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肉里。


    咚！


    方之桃粗壮大掌锤到旁边，咔、咔、咔——


    肚皮山终于被一分为二！


    布满裂痕的巨大晶石坠到地上，挤在黑洞口另半截的陈盼兰失重再次往里倒。


    扑通——


    环境闪动。


    周围全然不知危险的餐厅客人眼神出现一瞬清醒，无论变成怪物的陈盼兰，还是鬼婴，亦或是撕扯鬼婴的方之桃三人，暗物质在他们体内顿时胀大！


    陈盼兰被撕裂的下半身快速愈合，长出更多手足，肚皮扭曲，下方似乎有无数长蛇游走，将破皮而出。


    方之桃三人头脚开始异化，手臂内的源点快速朝心脏移动。


    ！！


    顾不得陈盼兰的变化，夏溪垚瞄准方之桃三人，子弹穿透她们体内源点，三人随即瘫倒在地，灰晶快速凝结将她们护在里面。


    明质空间边缘出现裂痕，不过眨眼间，陈盼兰撕破明质空间彻底钻出来。


    泛白的瞳孔直直盯着夏溪垚，跟堆叠成山的肚皮相比，她的头很像一个放在山顶中央的乒乓球。


    天色忽明忽暗，周围客人的眼神在空洞和清醒之间快速转换，笼罩在天空之下的灰膜隐隐闪动！


    表里两面空间正在融合！


    犹如蜈蚣足的枯槁手脚奋力拍打灰晶护盾，黑色粒子像灰尘一样在四周扑腾。


    疯狂灌入夏溪垚耳中的呓语越来越密集，其中不断重复着生男生女。


    你的人生一定要围绕生孩子？


    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


    那些呓语闯进脑海，撕扯她的意识，夏溪垚突然觉得好笑，多少次了，不能换个花样？


    砰！


    最后一颗子弹连续贯穿扑面而来的三只鬼婴，其余贴近的鬼婴迅速化成晶石雕塑，接连不断的碎裂声已是她此刻能听到唯一属于现实的声音。


    护盾中方之桃三人双瞳失焦，似有所感地转过头，体内阴影再次聚集，已被净化的源点正在重燃。


    夏溪垚跳上肚皮顺着凹痕往上攀爬，手足围过来时，她已经先一步跳开，此刻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山顶上的那颗脑袋。


    最后一步！


    夏溪垚手脚借力上跃，同时身下肚皮破裂，数条巨蟒蹿出，在她匕首贯穿陈盼兰脑袋同时，一把长刀从天而降，斩断欲咬向她的巨蟒身体。


    砰砰砰——


    灰晶护盾破裂，子弹命中再次异化的方之桃三人，倒下之时，透明防御膜接住她们，彻底隔绝暗物质的侵入。


    长鞭飞速缠绕山腰，生生将那里勒断，粘稠的液体如岩浆从里面涌出，像血但是黑色。


    五楼边缘突然蹿出两个人影，“夏溪垚！！”


    木双儿双眼通红，趴在她背上的艾春暖头发散乱，双手下垂，一副死气。因为速度太快，木双儿双膝一软，带着艾春暖猛地摔到地上。


    木双儿声音哽咽，神情几近崩溃，“快！春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