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了下旁边的男孩。


    “二娃子,快给梁小姐磕头,你爹撞车死了,你要是不磕头,以后咱祖孙俩就别想活了。”


    老太太旁边还跪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闻言立马跪了下来。


    审讯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


    公安们于心不忍,欲把老太太拉起来,“站起来说话。”


    老太太把头埋在地面,“我不敢啊,我儿媳跑了,儿子也死了,这么多个孩子全由我一个老太太带,我哪有资格站着和梁小姐说话!”


    不相干的人,均露出同情的目光。


    这户人家可怜。


    死了儿子,还得跪在地上哭。


    心里不自主给冷脸的小姑娘添了层咄咄逼人的滤镜。


    陆见深冷沉眼神犹如利箭,直直射向跪在地面的人。


    “审讯室不是菜市场,也不是耍心机谋算的地方。”他看穿老太太的意图,冷声道:“公安部门每年难道在给一帮庸才发工资?”


    公安们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对老太太的那点同情,顿时荡然无存。


    林栾跟到了深省。


    在陆家协助下,很快将货车司机一家的资料全部调出。


    “小姐,全部在这。”林栾恨不得掐死审讯室里的老太太,压低嗓门恨声道:“陆先生的人跟我们对接过,这老婆子前天半夜得到消息后,明里给儿子操办丧事,背地里收拾家当,撂下一家子女孩,带着男孩跑了,幸亏被拦下来。”


    “她在包裹里藏了六十九块钱。”


    “要我说,就不该送来公安局,而是——”私下审。


    姜也给他警告的眼神。


    经过半天时间,她勉强冷静了些,顶着红肿的眼睛,仔细翻看资料。


    八二年,六十九块钱不多不少,农户半辈子,家当有这么多也正常。


    姜也视线定在资料最底下。


    司机名王铁和,全家都在深省过活,唯独一个亲戚,住在隔壁福城。


    如果投奔亲戚,也该投奔这位。


    “把人带过来。”她把资料抛给林栾。


    却不料林栾说:“陆先生的人说,已经在路上了。”


    姜也蹙眉,心里萌生了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


    陆先生在火车上与她同吃同住。


    形影不离还说轻了。


    吃饭睡觉,就连洗漱他都守在他身侧。


    很少有分开的机会。


    他什么时候差人调的资料,又是什么时候派人去福城的?


    “知道了。”


    姜也抬眸,正好与陆见深的目光对到一起。


    “累了?你坐一会,我来问。”他轻声说。


    私心不希望姜也进来,也不愿意她再接触到龌龊事。


    他心尖上的人,即使在内地,也该过和在香江时一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陆见深垂下长睫,心里默默叹息。


    这是最后一次。


    姜也摇头:“不累。”


    她走到王老太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语气很平静:“你儿子收到过一笔钱,这不是车祸,是蓄意谋杀,他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家属。”


    王老太抬起头,眼神躲闪:“冤枉啊!梁小姐,你不能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负我这么个糟老婆子,我儿子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你们凭什么给他泼脏水?”


    姜也怒极反笑,步步逼近,好笑地问:“泼脏水?”


    死的是她小舅舅,她有什么脸面说她泼脏水。


    他儿子的命是命,梁聿泊和车上其他人的命更是命。


    他在外人眼里再十恶不赦,在她心里也都是个绝佳的好人,大好人!


    她为数不多认可的人,死的蹊跷,死的凄惨。


    不该查清吗?


    “你儿子撞死一车人,身上背负好几条人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你有什么脸面说‘泼脏水’三个字?”


    “你们全家的名声臭了,你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带着宝贝孙子跑路。”


    “钱不在你这,策划车祸的人把钱给了你在福城的亲戚!”


    王老太张嘴,呆愣了下。


    浑浊的老眼浮现不可置信的情绪。


    她忙低头,“没有......”


    姜也不屑地笑:“有没有,人到了就知道了。”


    她弯腰,在王老太耳边说:“没错,我是有权有势,所以如果三天之内调查不出真相,我会让你们见识,香江权贵的手段。”


    她不喜欢用权势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年人。


    可人心难测。


    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会伤害她。


    “我数三声。”


    “三。”


    “二。”


    “一。”


    王老太惊慌失措地喊:“我说!”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大门打开。


    “王铁和的亲戚到深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