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背后某人投来的炽烈（？）目光，提出告别后的黑子哲也跟往常一样开门、上车、启动，踩下油门。


    只不过车速比以往稍快了一点。


    白色丰田AE86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陆续超过几辆夜跑的出租车后，在一处地铁口旁的停车场停下。


    离开米花大学的黑子哲也并未回家或者去警视厅。


    下车后，他又步行走了一条街左右的距离，来到此行目的地——位于米花町郊区的一片烂尾楼群。


    在到处散落着废弃建筑材料的工地里等了一会，一道轻巧的，如猫般踩着瓦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黑子哲也循声望去，主动出声道：“绿川先生。”


    以为工地里没人的诸伏景光停滞半秒，面不改色走到随着声音突然现出身影的蓝发青年跟前，“黑子。”


    黑子哲也暗暗观察他的神色，确认人精神状态良好，也不过多废话，径直说明此番约人出来的目的。


    听到“拉弗格”“朱奈瑞克”“朗姆”等代号的诸伏景光眼神不由放空一秒。


    明明来卧底的是自己，结果黑子收集组织情报的速度却比他还快呢。


    以及……


    “萩原？”要不是周围足够安静，诸伏景光会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道：“萩原的话，会演变成这样也没有多意外的感觉。”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地盯住他。


    想了想，诸伏景光给出自己的经验，让蓝发联络人做好心理准备，“除非异地，幼驯染一般都是连体活动的。”


    “嗯……不过萩原的幼驯染在爆处班，应该还好。”


    黑子哲也：“……”


    不是很想做这种噩耗般的心理准备的黑子哲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白色的，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


    “这是毒品室针对APTX-4368做的解药，虽不能完全解除药效，但也能让人恢复大半神智。中药前后吃都能有效果，维持时间在35-45分钟左右。”


    诸伏景光正色，“好的。”


    “以防万一，药瓶里面装的是治疗某种精神疾病的药片。”


    黑子哲也扭开瓶盖，演示小小药瓶上的机关，“真正的解药藏在瓶盖里，共有3片，药瓶底部也放有备用的2片。”


    接过小药瓶，诸伏景光止言又欲，道理他都懂，但……


    他委婉询问，“是哪种药片？”


    黑子哲也眨了下眼，“喹硫平。”


    喹硫平，一种抗精神病药物，常用于治疗双相、抑郁或躁狂。


    同时，对精神分裂也有显著功效。


    黑衣组织的成员显然不可能吃什么维生素片，但要是精神分裂就很正常了。


    诸伏景光：“……”


    决定不去探究是谁选了精神病药片的诸伏景光默默把小药瓶收好。


    他绝对会尽力不让组织成员发现这个药瓶的！


    两人互相交换完重要情报后，时间已接近凌晨1点。


    夜色渐深，月光如冰，正是犯罪分子们活跃的高峰期。


    和眨个眼睛的功夫就又不见人影的联络人分开，绿川唯肩上背着黑色的贝斯包，无声行走在组织基地中。


    从进入组织后至今，虽顶着个琴酒亲自带进组织的新人这种名号，可实际上，那位银色长发的杀手将他丢进组织后就再没管过人。


    绿川唯依旧要从底层往上爬，并且因为与琴酒“绑定”，有些站队悄无声息就形成了。


    所幸他在狙击方面有些天赋，能加快不少摆脱底层成员身份的进度。


    绿川唯十分清楚，在这类黑幫组织里，不止底层成员，连行动组成员的消耗也如换衣服般，是非常快的。


    要想长期站稳脚跟获得酒名代号，就必须有项无法轻易被人替代的本领。


    “绿川，你又来练习啊。”


    “手痒。”绿川唯语气冷淡，将枪口瞄准远处的虚拟移动靶，“不开几枪总是睡不安稳。”


    “砰——”


    无形的子弹从枪口疾射而出，一枪击中了在窗帘后若隐若现的虚拟目标。


    大量的鲜红血液喷洒在窗帘上，屏幕倏然暗下，等待训练者选择新的模拟场景。


    “可惜假的东西终究差了那么些味道。”


    绿川唯收起枪，这才把视线移向朝他搭话的人，语气较之开枪时又变得和煦不少，“石田找我有事吗？”


    与绿川唯同属脚下所站基地的底层成员的石田对上那双蓝灰色的眼眸一瞬，又下意识避开，“正好看到你而已。”


    他“呵呵”一笑，嘴角的刀疤狰狞地涌动着，“700码，你进步真快。听说琴酒大人都才800码左右呢。”


    “只是虚拟成绩，要是换成实际操作，或许会有浮动。”


    说话时，绿川唯表情如常，叫人完全看不出他说的浮动是指增长还是减少。


    闻言石田嘴唇翕动，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忽然出现在模拟靶场门口的人打断。


    “你、你们好。”


    一位栗发栗眸的年轻男人神色怯弱地躲在门边，“基地管事派发了一个任务下来，指定我们组队完成。”


    绿川唯眉宇微蹙。


    这几天，许是终于调查完毕身份信息，组织取消了针对他的各种监控，开始断断续续派发一些简单的任务，例如威胁人运输违禁货物什么的。


    在绿川唯又展现出自己的狙击能力后，任务有所升级，不过任务成员依然只有他一人。


    今天这种组队的情况倒是第一次出现。


    绿川唯暗暗打量疑似被意外抓入组织的栗发男人一眼，没有立即出声。


    “你是谁，我之前怎么没在基地见过你？”石田走上前，毫不客气道。


    栗发男人身体一颤，像是在害怕，低下头解释，“我是新来的。”


    见状石田面露不满，看向栗发男人的眼神隐含不屑，又碍于基地管事的威严不得不听，“什么任务？”


    栗发男人连忙轻声细语地将任务内容告知给两人，末了伸出手，“我叫栗山直一，以后请多多指教。”


    石田没搭理这只手，“行了，任务不拖后腿就行。”


    栗山直一指尖微蜷，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始终未曾开口的绿川唯。


    绿川唯隐晦地扫一眼他空荡荡的两只手腕，脸上扬起浮于表面的微笑，有样学样地伸出手，启唇出声。


    “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小黑子～”


    绚烂的阳光通过明亮的玻璃窗照进室内，认真看完有500日元硬币那么厚的保密协议，又听完黑子哲也交代的各种注意事项，萩原研二一页页签好自己都要数不清数量的名字，接着把笔一丢。


    “我算是加入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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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了吗？”


    黑子哲也把桌上签好名字的保密协议收好，反驳道：“这是两码事，萩原警官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回搜查一课的。”


    他看向眼前沐浴在阳光下，带着笑容，仿佛永远充满干劲的半长发警官，又想到组织的那些事，无声叹气。


    也不知道把人拉进这个黑色的漩涡来究竟是对是错。


    “欸？”萩原研二眨眨眼，拉长尾调，“公安部真狡猾啊。”


    黑子哲也：“和我一起行动时的工资是按公安部的正常时薪计算的。”


    萩原研二暗啧一声，果断略过不算太重要的这点，“那八哥组织的具体资料，小黑子该告诉我了吧。”


    黑子哲也顿了顿，并未纠正其对于组织的称呼，用简短又清晰的话语将组织背景一一透露给他。


    见人沉思，黑子哲也接着道：“关于昨晚拉弗格的事，定位消失的最后地点，是一家清洁公司。”


    公安部的人依照定位暗中赶到那里时，只见到燃着熊熊火光的一辆车和一栋三层小楼。


    虽及时灭火，奈何没能找到的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在小楼本身也是个情报。


    黑子哲也：“三木清洁公司，除去主要经营的日常生活清洁服务外，也承接特殊现场清洁。”


    特殊现场，指非正常死亡的现场，比如凶杀、自杀、意外事故等。


    美子死后的公寓，就是三木清洁公司负责上门清洁的。


    不过如今住在这间公寓里的黑子哲也可以保证，对方并未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可谓是清洁的相当彻底。


    黑子哲也：“美子父母所住的地方正好就在三木清洁公司附近。”


    经由公安部的人上门访问，美子每次回父母家时很喜欢给他们拍照。


    而美子出事的前几天就有回过一趟父母家。


    眼下来看，很有可能是美子无意间拍到了她自己都没发觉到的犯罪现场或者谁的人脸，才惹来杀身之祸。


    至于发帖人，公安部的技术人员还在努力追踪排查他过往的网上信息。


    黑子哲也继续介绍情报，“三木清洁公司的社长兼法人叫栗山花二，目前据说在国外。”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我记得L咖啡厅的创始人好像是叫栗山佑三。”


    也在国外。


    他半月眼，忍不住吐槽，“不会还有个一吧。”


    黑子哲也对此不予评价。


    萩原研二看了眼他，来灵感般，“说起来，小黑子同事的名字都有带颜色呢，而且和他们头发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为什么小黑子的头发和眼睛不是黑色的？”


    黑子哲也：“是巧合。”


    萩原研二不太信，“真的吗？”


    恍然忆起初中部的大家和高中时的火神也是这种规律，黑子哲也眼神微不可察地漂移一瞬，坚定道：“就是巧合。”


    “这是加入你们公安部的必备条件吗？我要不要把头发染成紫的？”


    萩原研二嘀咕，“再改名叫紫原研二什么的。”


    “……”黑子哲也打断他的畅想，“紫原有人占了。”


    况且同是公安部的诸伏先生就没有遵循这种规律。


    想到这，思绪还是被带偏的黑子哲也不由陷入迷思。


    难不成就是这样，诸伏先生才被派出去当了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