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大家休息的场地是崇岭最大的度假全包酒店。一个月后才是滑雪旺季，目前滑雪场和缆车都在维修中。


    游客寥寥无几，酒店大门直行五百米处有一处室外攀登点。


    陆清玉过去的时候，几位领导正撺掇手下去试试。每个部门都有代表，岑主管自然把她也推了过去。


    “年轻人就该多运动。”岑主管说着给她使了个眼色，“你就去林秘书旁边那块空地吧，看看他玩不玩。”


    “……”


    不知道有没有会错意，但陆清玉觉得早上和她说过与林奉是老乡之后，岑主管似乎有意撮合。


    惨了，得想想怎么应付林奉的兴师问罪。


    她尽量目不斜视地从那走过，余光扫到站在一群高层中间的靳准。这会儿太阳当空照，晌午最热。


    他脱了西装，领带有一截塞进襟前纽扣间隙里。手懒洋洋地抄进兜，浑身散发着高人一等的矜贵，白色衬衫和西裤的界线更衬出男人宽肩窄腰的高峭身量。


    身边一群中年领导在闲聊，偶尔笑着问他意见。


    靳准有时勾唇，弧度极淡。那道散漫视线落在从自己眼皮底下经过的女孩身上时，他径直开口：“戴头盔。”


    霎时，万籁俱寂。


    陆清玉也僵住，怀疑他在报复自己在微信上跟他装不熟。


    好在很快有一道溜须拍马的声音：“对，还是靳副厅想得周到，你们玩攀岩的都做好安全措施啊。”


    抱石墙差不多有五米高，景区工作人员给她系好安全绳索。


    “清玉，你也玩啊？”宗睿明一找着机会，又欠欠地跑过来，“这不是女孩子擅长的项目，你要不还是在下面看吧。”


    陆清玉白他一眼：“用不着你管。”


    “诶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他边说还要往她这边走，但被中间的林奉挡住，上下扫他一眼：“市场部的宗睿明？”


    宗睿明笑得奉承：“林秘书。”


    林奉淡声：“通知一声，你会留在崇岭跟项目。”


    宗睿明刚在京州转正，还以为高枕无忧了。结果转眼要调来崇岭跟个至少三年起步的工程，什么时候能再回去都不一定。


    “啊？”他果然反应剧烈，“不是，您这安排合理吗？我们团队这么多人，为什么偏留我啊！”


    林奉垂眼系绳：“你不够格讨价还价，有意见就让你上级来。”


    “……”


    陆清玉在一边听着大快人心的人事变动，看见宗睿明的吃瘪背影，忍不住笑：“哇林助理，爽！你刚才实在是太帅了！”


    林奉习惯她的夸张用词，解释道：“这是来之前就定好的。”


    她不解：“你这么早就在关注他？”


    林奉跟看傻子一样看她。


    两个人对峙着，很像“没头脑”和“不高兴”。


    “好了说回正事！林助理，我们来比赛吧。”陆清玉懒得管别人，搓了搓手心镁粉，自信满满道，“看看谁先登顶。”


    “要不是你要爬，我根本不用过来。”


    林奉说完，没等她喊开始就往上攀。


    本就是娱乐，其他人也是图开心才来试爬。各玩各的，没人发号施令。


    陆清玉还没听明白他那几句话，上手先去追他。


    攀岩注重臂力，抓握岩点时也要注意指扣点和侧拉点等要领。陆清玉之前在室内攀岩馆玩过，但都是靳准带着她玩。


    室外攀岩难度更高点，会受到山风影响。


    陆清玉爬到一半时就有些累，她没好好锻炼身体，再有元气也不行。但一看林奉还在她上面一截，好胜心又被激发，一把抓住上方岩石。


    谁知手里的指洞点突然松动，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往下摔。偏偏身上的绳索长度也不规范，似乎会把人放到底。


    “嘭——”


    女孩腰身猛地撞击岩石壁。


    底下人一片惊呼，但被穿耳的风声呼啸盖过。


    一旁的林奉及时拉住她的绳子，帮忙做缓冲，但这种高度拽一个成年人也只能拼力拉住一会儿。


    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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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还有一米，陆清玉被绳子吊着，没法转身跳，这样下去一定会直接摔在地上。


    她拼命想攀住岩块自救，却听到一句熟悉冷厉的男声：“松手。”


    手臂快要脱力，可陆清玉还在算自由落体的冲击力。这么高摔下去，动量太大，会把他的手臂弄骨折。


    她忍着痛呼吸，往下又踩了几节岩块，摘掉头盔。为了不撞在墙上，身体往后仰，这才敢落进男人怀抱里。


    一群人蜂拥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陆清玉仿佛感受到手肘骨骼的扯动声，又看见乌泱泱的人头，不愿面对地往男人的胸膛埋住脸。


    太痛了，她咬着牙不想掉眼泪。


    “快去医院吧，车来了！”


    有人高喊。


    是林奉开车，靳准把她放进后座。一件外套盖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直接盖在了她头上。


    陆清玉在他离开前，拉住他。


    他低眸，看见她往他掌心塞了一块脱落破损的指洞岩石。从头到尾，靳准没和她多说一句话。


    岑主管正要跟着上车，被靳准疾言厉色地拦住：“我助理去就行，你去把度假村的运营负责人喊过来。”


    ……


    陆清玉疼得咬住身上那件西装袖子，在车开动时，小声问了一句：“完了，靳准刚才是不是在生气？”


    车里只有导航的声音，林奉狂踩油门下山，答非所问：“先生要先处理这起紧急事故。”


    “我知道……但不是我的错，是石块松动。”她咕哝一句，“那个攀登点安全问题这么大，得先停业吧？”


    安静片刻，林奉陈述道：“不止，崇岭镇。”


    陆清玉讶异：“整个度假区都停业？”


    “是。”


    “也对，攀岩墙都有问题。”她尝试理解，“可能其他游玩项目也有安全隐患。”


    林奉没再出声。


    陆清玉眼眶疼得发红湿润，轻轻揉着腰腹被撞到的位置。下一刻，看见车前显示屏有电话，是靳准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