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赶来时,欧阳莲已经毒发身亡。


    府上下人跪了一地,哀哭声此起彼伏。


    “大人——”


    凤宁萱视线沉沉地落在床榻上,欧阳莲躺在上面,走得决绝。


    文死谏。


    欧阳莲如此做,令凤宁萱负担甚重。


    “厚葬。”凤宁萱说出这二字后,起身离开。


    身后的哭声,她仿若充耳不闻。


    萧赫站在门边,稳稳地扶住她。


    欧阳莲的死,就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荡起层层波澜,但终究会归于平静。


    他不在乎欧阳莲的生死,只在乎宁萱的身体。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先回宫。”他代她做决定。


    马车里。


    凤宁萱出奇得安静。


    萧赫也没有打扰她,只陪在她身边,做她随时的依靠。


    回宫后,两人坐在床边,萧赫轻握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他只担心,宁萱会自责,觉得是她罢了欧阳莲的官,才导致欧阳莲服毒自尽。


    凤宁萱眼神坚毅,甚至显得冷酷无情。


    她望着地上的砖块,沉声道。


    “她们都想让我留下,才会选择如此愚忠的方式。”


    萧赫揽着她的手不自觉加了点力,眼神晦暗难明。


    “你的去留,岂是她们能强求的?


    “宁萱,我们早日离开此地,回南齐吧。”


    他只怕再待下去,她会犹豫。


    澹台衍所说的话,如同回旋的飞镖,转了一圈后又扎向他。


    彼时澹台衍就说过,不能让宁萱回到西女国。


    他不以为然。


    只觉得,宁萱待他情深,又怀着他的孩子,而且他还亲自陪着她过来了,她总不至于留在西女国不走了。


    但今夜,胡媛儿和欧阳莲接连出事,宁萱的情绪已经受到影响。


    别看她表面冷硬,不近人情,其实她心软得很。


    没有听到凤宁萱的回答,萧赫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早些回去,好么?”


    他的语气极尽柔和,也透着股催促。


    凤宁萱神色清明,过了许久,她才回:“好。等北燕退兵。”


    萧赫眼神深沉,没再说什么。


    后半夜,他们都没了睡意。


    将军府。


    胡媛儿身负重伤,太医近身照顾着。


    “咳咳……”随着一声咳嗽,胡媛儿醒了过来。


    她一咳,身上的伤口就跟着疼。


    太医赶忙提醒:“将军先躺着,好在您这都是外伤,休养几个月就能痊愈。”


    胡媛儿看向门口:“国主……可知我遇刺?”


    站在床边的婢女回。


    “将军,国主亲自来看过您,让我等好好伺候,国主还说,带兵抗击燕军的事,就交给其他人了。您莫要着急,养伤要紧。”


    太医点了点头,肯定了婢女所言非虚。


    胡媛儿稍稍松了口气,微张着嘴,略显呆滞地看着帐顶。


    如此就好……


    她身上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都只是些皮肉伤,为了让国主相信,她自断两根手指。


    原本只是想断一根的,奈何剑挥来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力度,失手了。


    不过,她不后悔。


    太医走后,婢女喂胡媛儿喝了一碗药。


    她几次欲言又止,令胡媛儿起疑。


    “出什么事了?”胡媛儿问。


    婢女忽而眼含热泪,连那空碗都端不稳了,沙哑着哭腔道。


    “将军,欧阳大人她……她……”


    婢女一度哽咽,话说不清。


    胡媛儿着急,“好好说,怎么了?”


    婢女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欧阳大人没了!”


    “怎么会……呃!”胡媛儿下意识想起身。


    婢女赶紧过来搭把手,并且急着提醒。


    “将军不可!太医说了,您现在不宜活动……”


    胡媛儿死死盯着婢女,甚是痛心地问:“欧阳大人,到底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