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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穆临着墨绿色官衣，衣襟绣着暗纹云鹤，玄色革带修饰壮朗身形，帽檐下是刀锋般浓厉的长眉，黑幽的眼睛深邃如渊，似林中蛰伏的猎豹，海下凶猛的野兽。


    “微职过来看看玉华宫有无情况，见娘娘安全无恙即可放心了。”男子躬身行礼。


    柔淑妃把眼眯成猫缝，整张脸笑着挑衅意有所指：“哦？你是来看护玉华宫的安全，还是来看护春寻殿的安全？”


    “春寻殿位于玉华宫宫内，自然皆要看护。”


    “可下毒之事本宫记得不是已经传言平息了。你怎么还在这巡逻，可知总有男子往来，对我们这些妃嫔来说，多有不便？”女人假装狐疑，明知故问。


    “微职是奉皇上的旨意巡视，不会过多打扰嫔妃娘娘。”姜穆临被句句逼问只得低下了头。


    柔淑妃早就明白是皇上的意思，姜侍卫还想搪塞过去，借口保护玉华宫，实则心思全在春寻殿。她继续旁敲侧击试探：“所以皇上叫你巡逻，莫非是下毒之事还未了结？难不成……这凶手藏在我玉华宫中吧！”


    姜穆临深知柔淑妃口齿伶俐，眼里不揉沙子。他神色依旧沉稳，怕生出口舌之端，谨慎回复：“微职只是奉命保护玉华宫，至于圣上如何安排，微职不敢妄加揣测。微职还有事，先行告退了。”他迅速转身离开。


    “春寻殿的厨娘手艺极佳，姜侍卫可曾尝过？”柳意柔恰如春风拂柳的声音缓缓飘入姜穆临耳中，轻易叫住了那个坚韧的背影。


    姜穆临转身过来，目光中终于露出讶异：“娘娘问这个作何？”


    “开春了，本宫近来胃口不佳，听闻那厨娘的手艺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便想叫来我宫中做上一顿好菜，顺便……聊聊楚婕妤之事。还想请皇上过来小酌几杯，烦请姜侍卫替本宫传话。”


    她言辞婉转，却句句如针，听得姜穆临胆寒。


    柔淑妃什么都看出来了，真是可怕，她究竟意欲何为？


    他不得不凝思细想，他近日虽未抓到关键凭据，证实上次下毒是柔淑妃所为，但诸多线索都指向了她，这次邀请凌鸢，到底是真心想尝手艺，还是借此设下鸿门宴，羞辱凌鸢揭穿毒局的作为……


    姜穆临风中看着高贵的柔淑妃，最终没能多言，动物如何都敌不过残酷的人类。他垂眸应下：“知道了娘娘。”


    柳意柔看着侍卫远去，拢了拢身上大氅，看着头顶艳阳的天，笑得合不拢嘴：“哎呀，这男人啊，怎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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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淑妃离去后，春寻殿内恢复如常，红蕊按耐不住上前讽刺凌鸢：“你逞什么能？柔淑妃是何等尊贵人物，你也敢去她那显摆手艺？以为人家会给你好果子吃？还是觉着自己有三分姿色，就能攀了高枝儿了？做梦呢？”


    凌鸢本就心烦，闻言更是眉头紧锁懒得辩解，冷冷反问：“那依你之见，柔淑妃如此尊贵，我这等身份该如何拒绝？你想个完美无缺的借口给我听听呗？”


    红蕊光顾着嘲讽了一问便哑了干瞪眼，楚婕妤无奈开口支使她：“红蕊，外头庭院的落叶扫了吗，衣裳洗了吗，碗碟是不是还没收拾，那么多活不够你干，一个劲在这儿多嘴。”


    “主子……”红蕊眉头拧紧了，她不就说了几句，主子又开始帮凌鸢了，实在可恶。


    荷如脸色亦是不好，拉着红蕊快步走出屋内。


    “鸢儿，是我连累你了。柔淑妃是见你生得秀美，又因破解橘毒之事得了皇上青睐，心中不快，这才寻上门找你麻烦……唉，只是我人微言轻，实在无力替你推拒什么。”楚晚溪惭愧，长叹一口气，仿佛这一日的周旋已熬尽了她全部心力，她乏得像整晚没睡一般疲惫，腹中似有千斤重。


    “无事的婕妤，柔淑妃到时问起来，我只管做好饭，剩下就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求个自保便是，你不必为我忧心，小心身子。”事已至此，凌鸢也不好在楚婕妤面前埋怨什么，事情毕竟是她自己答应的，那就是她自己的事。


    “岚蝶你明日跟鸢儿一同去吧。尽量帮衬着鸢儿，别叫被欺负狠了。”楚婕妤只能这般交代，步履沉重起身坐回床上，“我有些累，你们出去吧。”


    她们俩拉手退出殿内回到小厨房，凌鸢稍早叫小沛子拿的食材已经整齐摆放。她一言不发，挽起袖子开始分类菜式，准备晚膳。


    岚蝶皱眉看她，满是不解：“你怎得还有心情做菜，真不怕柔淑妃为难你吗？”


    凌鸢把鸡肉、海参、鲤鱼、莴笋一一分好，心中暗自叫苦：你要是知道我还有「辣子鸡丁」「酸辣海参羹」「糖醋脆皮鱼」「凉拌莴笋丝」「玫瑰酸乳酪」几道楚婕妤点的又酸又辣又凉的东西着急做，你也会没空发愁怎么面对领导，只想把手头工作干完再赴死的心情了……


    “再害怕，也要把事情做完呀。害怕也终究是要面对，不如先吃饱饭，美美等着，万一明儿去了柔淑妃不仅不欺我，反倒把我引荐给皇上，让我一步登天飞黄腾达呢哈哈哈！”


    凌鸢说着说着开起了玩笑，岚蝶边上洗鱼有些无奈，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但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并非全无道理：“你真别说，宫女也是有做妃子的先例的。你相貌出众，又聪慧，指不定皇上真的会喜欢。”


    凌鸢苦笑，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可是有上千万粉丝的圈中流量加演技双冠的小花，虽然是粉丝吹的吧……那也是妥妥的大明星了。皇上算个锤子，一个长得像江君亚的古代男人罢了，给她钱她都看不上好OK？


    可惜她说了不算，系统说了算。


    想完她心中一阵烦闷，手中菜刀重重落下，将手里鸡肉嗙嗙切成丁，嘴里却附和说：“哈哈……我哪有那个福气。”


    “你有你有。我说有就有。”岚蝶像个任性的小女孩，认定的事就绝不改口。


    凌鸢把鸡丁切好，岚蝶也把鱼腌制妥当，二人手脚麻利配合默契。凌鸢终于得空问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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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那你告诉我，柔淑妃除了高贵蛮横些，可曾犯过什么过错？苛待宫人，得罪嫔妃之类。”


    岚蝶把淀粉、鸡蛋与清水调成面糊，然后在鱼肉上反复涂抹，闻言抬头思考片刻：“你别说……还真没有，说来奇怪柔淑妃虽看上去专横跋扈，但自我入宫以来倒未听闻她有做过害人之事。不过也说不准，她跟兰昭仪交好，而兰昭仪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前些年她被李美人害得小产，结果好了身子就日日去冷宫里对其羞辱打骂，逼得李美人自尽才罢休。”


    “啊？？竟有这等狠毒之人？”凌鸢切辣椒的手停下，大吃一惊。


    岚蝶也满是忌讳：“是啊……不过说来也是那李美人罪有应得。兰昭仪虽育有一位公主，却一直不是很受宠，好不容易再度怀上龙胎，还被害得流产，她岂能不恨？若是柔淑妃的孩子也是被人陷害没的，没准她也会这般疯魔。”


    凌鸢听罢心中五味杂陈，不禁生出几分后怕。她虽知道一切都是系统设定，但这后宫里的人却太真实了，真实到无法不代入想象其中的残酷，人人为了争宠互相尔虞我诈，直到致人于死地之步，真是令人唏嘘。


    这中间，皇上又做了什么呢，就任由这些女人争斗不休，变得面目全非么。


    “既然柔淑妃未曾实际作恶，说明她尚且顾忌表面功夫，行事应该会有所收敛，惯动口舌。加上皇上在，明日之宴，未必如想象中那么难熬，我也算是有谱了些。”凌鸢只能安慰自己。


    岚蝶疑惑：“可是你之前不是还怀疑，上次婕妤中毒是她做的吗？荷如对柔淑妃那般上赶着，里头肯定不对劲。”


    是的，橘毒之外，另外两毒的牡丹之毒也跟柔淑妃密切相关，她离春寻殿太近，太好下手了。


    “可我们没有证据。”凌鸢叹了一声咬咬牙，“既如此，明天正好是个机会，万一真能碰上些蛛丝马迹呢，对不？哦还有，你可知道婕妤平日用的胭脂水粉，特别是点唇之物，所用是什么？”三毒局中的第二局，铅津局涉及胭脂，凌鸢突然想到便赶紧问岚蝶。


    “我打扫过婕妤的梳妆台，近日她好像用了一批新进贡的口脂，香味颇浓，但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婕妤怀孕后除非见皇上或出门，鲜少装扮，用得似乎不多。”


    “这样啊……”


    据凌鸢所知，太医是未曾查验过楚婕妤的胭脂的，如果那唇妆里暗藏铅毒，恐怕至今都未被察觉。她这两天得找个由头叫太医查查。


    鸡丁混着辣椒在锅中翻炒至金黄，加入调味料和葱段，散发迷人芬芳。糖醋汁淋在炸好的鱼身上，青红辣椒丝和葱花点缀其中，令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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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前，凌鸢特地选用了之前任务里的几道拿手菜给柔淑妃制作膳食。


    汤品两道，热菜三道，羹品两道，甜品两道，等最后的粥被她端进玉华宫豪华大殿中时，桌前已坐齐了人。


    除柔淑妃和皇上外。


    还有兰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