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百年榕下,有井观天(二)
作品:《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 燃了半夜的火,直至第一道天光微露才被扑灭,本来这火就起的诡异,当官府又从李府拖出几十具尸体,乃至李氏夫妇的遗体都包括其中时。
虔州百姓愈发人心惶惶起来。
而等官府调查清楚,流出李府上下几十口人均是在睡梦中被烧死的消息时。
大街小巷的好事之人均蠢蠢欲动,开始猜测,李府的火,为什么好巧不巧发生在雨停的第一天。
“造孽呀,若连日大旱也就算了,偏偏在天降甘霖之后失火,遭此大难,怕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亏心事?”
“这几年李家自从和太尉攀上关系,如日中天,却一夕之间被大火烧灭,也是令人唏嘘呀……”
“你们别再说风凉话了,李家老爷夫人年年开粥棚济穷人,捐银两赈难灾,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已经够可怜的了。”
“哼,你以为他们的钱从哪来的?不过每年施舍些不值钱的白粥做做样子,就把像你这样的傻子收买了去!”
虔州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纵然有对李府惨遭灭门同情之徒,也淹没在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中。
云洇在客栈大堂,将他们高谈阔论时说的话尽数听了去,心中惴惴不安,没滋味地喝着碗里的稀粥,丝毫没注意到青姨将她的不自然尽收眼底。
青姨唤来阿延:“小兄弟,你可知虔州哪有榕树?”
阿延摸摸脑袋:“虔州榕树说是不多,但也不少,最有名的还得算普化寺那棵百年老榕,大娘可以去那看看,听说祈福也很灵验。”
“不知普化寺那棵,旁边可有井?”
“井?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阿延不清楚,云洇却已经一清二楚,她抬眼心虚地看着青姨,她竟然看到了她昨晚偷偷打开的纸条?
“青姨,我们等会就回南水县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云洇负隅顽抗,仍装傻充愣。
青姨笑笑,亦和云洇装起糊涂:“自从醒了以后,我忽然虔诚起来,觉得一生一死,不过是老天爷一瞬间的念想,便想着离开虔州前,得好好祈福一番才是。”
祈福便祈福,为何要问榕树?
“……既然青姨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去一趟吧。”
大约是城中闹中取静之地并不多,等走到普化寺,云洇已经能看到李府外墙。
那本来古朴的墙被火烧得乌黑,高出院墙的树光秃萧条,空气中残留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灰烬,幸好早让青姨将面罩带上。
云洇看着李府外看守的护卫,将视线移了回去,跟着青姨进了寺中。
一位知客作掌印之势而来,悠悠道:“若两位施主是为看热闹而来,还请快快离去,勿扰寺中清净。”
热闹?云洇见那知客眼神淡淡,朝李府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携亲人祈福而来,并无其余之意,请师父放心。”
“原是如此,”这知客似乎松了口气,看来今日已赶去不少要混入寺中看李家热闹之人,他缓和态度,双掌合十:“抱歉唐突了二位施主,若要祈福,请随贫僧来。”
将云洇二人带到大雄宝殿,知客指了指一个小沙弥,说:“想去老榕挂祈福红绳,让他领你们去便可。”
本就是冲老榕而来,完成跪拜之礼,又添了香油钱,云洇一点没有耽搁,直奔老榕所在之处而去。
小沙弥领她们到老榕所在的后院时,那亭亭如盖的榕树下已经有不少人了。
碧绿伞盖中舞着或旧或新的红条,有些红条下坠着一黄铜铃铛,风驶来,清脆作响,像是神明在翻阅百姓的祈愿。
王阿婆让云洇在一旁等着,自己去取崭新红条写祈愿之语。
见青姨走远,云洇咳了声,用手挡额,似乎是嫌被云所遮的太阳过于刺眼,她问小沙弥:“小师父,这附近有井可以打水喝吗?”
“有的,施主在此等候,我打水来给你。”
“不必麻烦,你领我去便好。”
水井离榕树不远,旁边置木桶木勺,木桶所系之绳鲜亮光滑,像是刚换不久。
井水清冽,云洇小抿一口,观察四周,笑着问:“小师父,这井水甘甜,是你们新打不久的井?”
小沙弥摇头:“这井与那老榕一般年纪,在普化寺还没建时就有了,只是时常翻新而已。”
“这样……”
云洇低头望着黑黢黢的井口,只能看见平静的水面与井壁上深绿的苔藓,若有所思,唐季扬所说的榕与井,不在普化寺么?
据说祈愿红条挂得越高,越发灵验,王阿婆重病初愈,若不是云洇及时发现,真要爬上榕树去,将她的红条挂于最高处。
在云洇极力劝说下,青姨才妥协,选了个背风又隐蔽的地方,安置了红条。
如此,这红条便不至于被早早吹走或处理了。
“洇儿,那水井如何?”
青姨话里有话,云洇亦一语双关:“井水清甜,着实纯粹。”
那就是无甚发现了……
王阿婆抬眼望灰蒙蒙的天,觉云洇此刻脸色就和这天一般,于是拉着她手说:“方才祈愿时,听说虔州有其他地方也很灵验,洇儿你陪我去吧?”
“什么?”云洇怔然,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青姨牵着去找城中其他榕树了。
就这样,王阿婆打着祈福的幌子,带着云洇在城中乱晃,等已走到第三棵榕树下,她才终于肯停下来歇息会,给了云洇些许喘气机会。
云洇见王阿婆已满背薄汗,脸热得热通红,显然已经是累得不行,她道:“青姨,别走了,我们找个茶馆休息会吧。”
“不行,才走这么一点路,怎么会累?休息会就好,休息会……”
王阿婆说着说着,气就有点喘不上来了,云洇急忙稳住她,拍着她的胸口顺气,等被扶到了附近的茶馆,喝下杯热茶,才慢慢缓了过来。
擦着青姨脸上的汗,云洇道:“青姨,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想再找榕树了……”
“什么你找,是我想”
“青姨,”云洇轻轻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看到唐季扬给我写的纸条了对不对?昨夜见李府大火,我的确很担心他安危,但全因他救过我罢了。”
她又说:“那纸条上写着的东西,莫说我并不知晓是什么意思,就算知晓,也不能猜到找到那个地方后会发现什么,我只是……”
云洇没再往下说,笑得有些苦涩:“总之过了大半天也没什么结果,甚至还连累了你,我们还是不要再管了。”
王阿婆静静地看着云洇,又喝了杯茶,叹气道:“既如此,我们还是走吧。”
“嗯。”云洇浅浅一笑,却谈不上开心,她又听青姨说:“本来还说要不要去衙门打探下那小子的消息,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帮不上忙。”
衙门?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见云洇发愣,王阿婆知道她已经动心,又佯装疲乏道:“走了一上午着实有些吃不消,回客栈午憩一会,我们再走吧?”
正好,就趁青姨小眠时,她去探探消息,要是他逃了出来最好,要是死了,如果允许的话她就替他敛容,也算报答救命之恩了……
吃过午膳,青姨“如她所愿”睡了过去,云洇便马不停蹄赶往衙门,看看唐季扬究竟是死是活。
衙门前已聚了不少人,云洇本以为同普化寺一样,均是来看热闹之人,走近才听哭声震天,她见从衙门出来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满脸悲色,伤心欲绝,其中一些人背上背着由白布盖着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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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竟是死者家属来认尸了。
云洇心中骇然,离失火不到一日,先不论李府盘踞虔州百年,更别说这火来得如此蹊跷,就算是普通人家失火,也需先仵作验尸,查明死因才对。
官府这般做法,也太过奇怪。
“哟,这不是上回见的那小丫头吗?”
云洇正想着,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娇媚女声打断了思绪,她抬眼望去,是上回在常乐坊见到的那位青楼女子。
水罗打量着云洇,问:“小丫头,你也有亲人在李府做事?不过……”
她柔媚地笑了声:“你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啊。”
云洇亦上下打量水罗一番,见她穿红戴绿,桃腮粉面,也说:“你看起来也不像。”
水罗哼了声,指着一个方向:“诺,那不就是?”
“十二大哥?”听见有人唤他,胡十二才转过头来,见是云洇,立马屁颠颠跑了过来:“云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我该问你才对,”云洇目光在水罗和胡十二两人间游移:“你们?”
“哦,我这不是没活干吗?见水罗雇人来领她阿姐的尸首,我就来了。”
“没错,我可看不上他,小丫头你可别误会。”水罗笑眯眯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表现得也太过……”
“太过正常?”水罗接过云洇话茬,语出惊人道:“其实要不是我娘,我根本不想来领我阿姐的遗体,如今肯来已经够念亲情了,还让我哭,太难为人了不是?”
胡十二也没心没肺说:“我刚被辞退,李府就出这种事,庆幸都来不及,也不会难过什么了,所以云姑娘你来做什么呢,你不是没有亲人在李府做事吗?”
胡十二又问了一遍。
云洇正绞尽脑汁找借口,水罗斜眼,轻笑一声:“十二却你也真是的,若无亲人,那就是有情郎呗,问这么多做什么?人家都害羞了。”
“情郎?”胡十二瞪大眼睛:“云姑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正追问,水罗已催促着胡十二赶紧离开:“都说了不要问了你还问?赶紧走,不然扣你工钱!”
有些尴尬地送走了两人,云洇脸微红,心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水罗倒是给自己找了个混进去的好借口,于是她挤出了一汪泪,哭啼啼地向衙门走去,倒还真是顺利地蒙混过关。
她随着亲眷往前走,轻而易举到了摆放尸体的后院。
这些尸体躺在草席上,由白布盖着,脸几乎都被烧得无法辨认,云洇作为入殓师倒有办法,总做修骨敛容之事,只要蹲下来一个个隔着白布摸骨,差不多就能知道唐季扬在不在里面了。
正专心致志摸着,不期然和一人撞在一块,云洇边道歉边抬头看,却发现是蝉红。
她声音戛然而止。
蝉红亦是。
“洇儿,你……”
“我来找情郎,不是,我来找唐季扬,不,我来找唐季扬骑走的枣红小马。”
云洇一通胡言乱语,自己都没弄明白要说些什么,放人尸的地方,哪来的马……
她瞥过脸去,良久,才听蝉红说:“听说马厩并未受到波及,你可以去问问。”
“哦……谢谢。”云洇继续往后找唐季扬。
蝉红又说:“我已经正式拜何大夫为师了。”
“是吗?恭喜呀。”云洇笑笑,仍不回头。
顿了顿,她又指着她第一个检查的遗体:“从那到这,吴叔都不在里面。”
“……嗯,李府主家的尸首被安置在了屋子里,唐少爷应当也在那。”
听此,云洇立马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脚步有些匆忙,说:“是吗?那等找到小马,我顺道去吊唁一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