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作品:《所有人都以为我处心积虑

    “剥削是处处存在的,并不只是存在于劳资关系当中。家庭主妇的劳动量并不少,养育子女对于家庭和社会的贡献也很大。但这种劳动甚至从来没有被用等价物衡量过,而是被以天职、本能、义务、命运等说辞掩盖。”


    “他们用神和教条做了一个套子,妄图让所有妇女都以这样的形状生长来满足他们的欲求,维系社会的稳定。这种压迫本质上还是一种剥削,却被导向男女天生差异这种轻飘飘的借口。”


    梵西抱着安娜走入废旧矿厂,同时解答着她的问题。


    “解放妇女,不仅要从物质上解放她们,更要广泛地从思想上解放她们,只有她们的价值和需求被看见被认可,我们的努力才会是可持续……”


    “你们在干什么?”梵西一走进教室,一阵接一阵的声浪就向她扑来。


    “可怕!”


    “把手拿开,我给你看看腿。”


    “你太冲动了!”


    “你把这里暴露了怎么办?”


    “你会给老师带来麻烦的!”


    安娜从梵西怀里跳下来,尾巴扫过几个叫得最大声的,将他们禁言。


    随后化作人形,高声说道:“都安静!老师来了。”


    梵西扒开人潮,看向教室中央。


    一个带着水晶磨制镜片的单眼小男孩浑身是血地站在那,一条腿带着深可见骨的伤痕,颤抖着几乎要站不住。


    帕维尔。


    她想象过这里任意一个孩子惹了麻烦的样子,但从没想到过帕维尔会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她眼前。


    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两分还未消散的杀意,衣角被汗津津的手紧紧攥住,晕开一圈水渍。


    令梵西感到警惕的是,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肉腐蚀的气息。


    她当机立断拿出之前编订好的魔法手册让安娜散发下去给孩子们自习,布下隐匿和防御魔法阵勒令孩子们天亮之前不得离开矿厂,随后将帕维尔用黑色魔法袍从头到脚裹住,取出一面镜子,带着帕维尔隐入镜子,往城郊的森林跃去。


    镜子在她走后碎裂成一片片。安娜小心地将这些镜片包裹,扔进魔法阵粉碎。


    “呼。还算成功。”梵西并不擅长空间魔法,跃迁至城郊已经是她的极限,再远她就会因为计算失误而被空间风暴撕成碎片。


    一路闪到城郊的过程中她仓促布下了一些通往别处的施法痕迹,用来迷惑可能存在的追兵。


    她俯身用血肉重塑的魔法为帕维尔取出残留在腿间的腐蚀痕迹。


    “痛就咬住你嘴里的布,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梵西手中闪过白色的光芒,帕维尔的伤口被黏合。他显然已经快到极限,脸上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但还是紧紧地咬住了口中的黑布,将声音都锁在喉咙里。


    帕维尔腿部的腐蚀停止了蔓延,伤口处的血也止住了。梵西取下他口中已经被口水浸透的黑布,打了个响指将其烧掉,拿了点随身携带的光明圣水给他喂下。


    “说说吧,你这么谨慎的一只猫头鹰,怎么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


    “老师……你发现了?”


    “杀了一个初级邪教徒,代价是自己的一条腿。”梵西揉着不敢看她的小家伙的脑袋,“做的时候挺大胆,现在怎么不敢看我了?”


    “对不起,老师。连累你和大家了。”帕维尔低着头,攥着梵西的衣角。


    “你要是真怕连累我,杀完人怎么还往矿厂跑?”梵西冷哼一声,“小骗子。”


    “我,我偷听他跟人通讯的时候说了现在沼泽城只有他一个人在,希望对面的人早点来。”帕维尔眼带水光看着梵西,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浮现一丝红晕,“他还说了几个经常举行学生集会的酒馆的名字。我……我实在害怕……”


    梵西微微眯眼,一只手捏住了帕维尔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跟踪安娜?”


    她的眼睛浮现出浓郁如油画般的色彩,帕维尔感觉眼前天旋地转,随后脑袋晕乎乎的只想回答眼前人的提问。


    “她从来都是和我们一起行动的。我担心她。”


    “那家伙死前还说什么了?”


    “有一千张面孔的奥格斯格会替他报仇。史诗般的歌剧会在苔藓城上演。”


    “你怎么杀的他?”


    “火球术。在他的血肉分开的时候将辅助施展火球术的硝石藏到他身体的各个部分,然后在他来追杀我的时候引爆。”


    梵西挑了挑眉:“聪明。”


    而且有天赋。


    高明的魔导师即使使用最基础的魔法也可以发挥出百倍于初级魔导师的威力,其秘诀不仅在于更高的灵性和熟练度,更在于对于魔力细微的掌控。


    “最后一个问题。案发现场在哪里?”


    “屠夫区东侧,地下污水汇入斯塔夫河的入口。”


    “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看来动手前你确实考虑了。”


    梵西伸手帮助帕维尔将眼皮合上,伴随着她的动作,帕维尔的眼睛流下两行血泪,但他的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老师!我中招了!”帕维尔惊叫着跳起来,脸上的单边眼镜都没来得及扶正。


    梵西还没见过这个沉着冷静、心思深沉的小少年露出这幅样子,她饶有兴致地将他扶起来,欣赏着他脸上懊悔的神情。


    “我被他影响了!我被他刺激着杀了他了!他一定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追踪的把戏!我把你们都害了!”


    帕维尔懊恼地捂着头,甚至不顾自己腿上的疼痛就踉踉跄跄地往旁边的深潭走去。


    他的脸上带着决绝。


    “我绝不能连累你们。”


    他闭上眼睛就要一头扎进深潭里去。


    梵西笑着把他一把捞起来:“连累什么连累?你现在还能思考,还能发现这件事,就说明你已经脱离了那些影响。”


    帕维尔听了梵西的话冷静下来,他扶了扶歪掉的眼镜:“谢谢老师,这次确实是我太莽撞了。”


    在他接下来的叙述中,梵西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帕维尔、安娜、谢苗三个人在屠夫区的小巷里穿行。


    不学习魔法的时候,他们都会帮梵西去大街小巷打探些消息。一些不太重要的情报,经过梵西许可之后,他们还会倒卖给塔莱夫人之类的地头蛇补贴补贴家用。


    他们对于梵西的工作也有所猜测,但他们并不在乎。如果没有老师,他们不会获得现在这样堪称幸福的正常生活。所以老师对他们而言就只是老师,尽管她与世俗意义上的老师不太相同。


    她确实会帮他们打下扎实的魔导基础,但除此之外的教育,简直可以说是与教会所宣扬的美好品德背道而驰。


    “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帕维尔最喜欢老师的这句话,而谢苗则对“打不过就跑”这句话深有体会。她所教授的这些“美德”切切实实能帮助他们在下城区生活下去。


    一般遇到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也会跟在后面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次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看起来值得一跟。帕维尔想,他衣着破旧,出手却大方,长相俊美高雅,体态上却缩手缩脚,弯腰驼背,指间的粗茧不是常年打铁磨出来的,就是常年在部队受训练出来的,但他身上的其他特征却完全与铁匠和军人不符,这证明他采用了某些掩盖身份的魔法道具。


    可他步履笨重,并未发现一路跟随的帕维尔三人,这证明他本人的灵性和魔导水平很低,至少够不到能够获取掩盖身份的魔法道具的水平,这就说明他隶属于某个庞大的组织,才能借由组织的分配获得超越他本人能力的魔法道具。


    他应该是个哨兵之类的人物,顺着他也许可以摸到那个组织的目的和老巢。


    但这种行为有较大风险,按照惯例,帕维尔让安娜带着谢苗先回去了,而他留下来继续跟踪。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将一些人秘密地斩草除根。


    “这种人惹不得。”帕维尔脑海里回忆起梵西的训诫,“打了小的来老的,麻烦得很。”


    他深以为然,牢记这次调查只是调查。


    但这种谨慎随着调查的深入逐渐消失。


    帕维尔只觉得笔直的小巷逐渐扭曲,立体的世界一时间扁平如油画。他发现自己中招立即往嘴里塞了一把丝莱特产火红辣椒,直达天灵盖的辣感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初期的诱导魔法通过高频刺激就能摆脱,帕维尔站在三叉路口犹豫,如果遇见更高级的诱导魔法他恐怕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易脱身。


    他分析了一下小巷周围的环境,三条岔路边各散落着数量不一的木柴,而木柴中间则用油布盖着,他走到街角掀开油布,在油布下散落的杂物间如愿找到了磨成圆珠状的粉水晶,还有一些干枯的玫瑰花瓣和其他常见的施法素材,他数了一下,正好都是奇数,而其中的一些玫瑰花瓣已经被抽干了生命力几乎辨别不出原来的样子,这绝不是自然的枯萎现象。


    他初步断定刚刚受到的诱导魔法是布置在三岔路口的魔法阵所产生的效果,而非刚刚那个男人所施放的魔法。


    他还没发现。


    可以追。


    他一路追着躲躲藏藏的男人来到屠夫区和骑士区的边界。


    这里的房屋质量明显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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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夫区。结实耐用的砖石结构替代了漏风漏雨的茅草结构,听清男人的动静也变得困难。


    男人闪身进入一条小巷消失在帕维尔视野里。


    穿墙?不可能!


    天色渐暗,帕维尔沿着男人消失的地方仔细搜查,终于在晚风刮过的时候发现了不同。


    有一面墙上并没有随着晚风的吹拂落下细沙。


    如果它不是新砌的,那就是有问题了。


    帕维尔走近那面墙,伸手摸了摸。


    是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光滑手感。


    看来是障眼法了。也许还有隔绝声音的魔法阵。


    他用经过光明神赐福的细盐抹过墙壁,一个发着微光的魔法阵显现了出来。


    帕维尔脑海中回忆着梵西教授的那些知识,尝试对眼前这个魔法阵进行反向推导。


    如果一切演算正确的话……


    他在某块砖的位置敲了五下。


    窗户内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们总要想办法干掉那些在酒馆里乱窜的老鼠。”屋内只有男人一人,他的脸上血肉蠕动,正在变化成另一张脸的模样,“我还能闻到一股特别美妙的小老鼠气息,她还太年轻,不懂得隐藏。”


    “如果吞噬掉她的话,我就能成为真正的逐血者了。”他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微笑,可因为血肉的扭曲连微笑也显得诡异。


    “不要掉以轻心。”房间中央那面镜子里传来失真的男声,“在苔藓城这种地方张扬,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男人明显对对面的叮嘱嗤之以鼻:“这点胆子都没有,你是怎么当上驱魂师的?还有,科林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到?那家伙是打算在路上每一家流|浪|女的帐篷都停留一下吗?”


    “从塞拉菲拉过来路途遥远,在科林到达之前,你不许轻举妄动。”失真的声音越发模糊,最终像水滴一样消失在镜面中。


    听到这里,帕维尔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但瞥到男人在桌面上打开的地图时,他又觉得心中一紧。


    那是安娜常去的酒馆,他知道老师有时候也会在那里出没,只是他们认不出来。


    他深知这种小角色对于老师来说不值一提,也许就是她能随手解决的小事,但世界上也有很多伟大的魔导师或者政客都是在一场不惹眼的意外中死在了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手上。


    先前的魔法阵在他身边上残留的影响放大了他这样的担忧,最终促使着他尾随男人将他杀死在污水池中。


    “现在明白了?有些魔法的影响是会在一段时间内滞留在你的身体里的。”梵西喂他喝下一点薄荷凝露,“下次动手之前,考虑一下动手后的收益和善后问题,不能用斩草除根的思想去解决每一个敌人。”


    “现在,”她拍拍手,一团圆滚滚的透明粘液浮现在空中,“麻烦助教送你回去了。”


    “回去好好休息,有空的话给大家讲解一下你破解的那两个隐藏魔法,参考书是矿厂靠墙书柜六排三列左起第五本67页。”


    圆滚滚的透明粘液将帕维尔缓缓包裹,随后用丝带蒙住了他的眼睛,“啵”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助教”的空间感可比梵西好多了,她并不担心回去的路上帕维尔的安全。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发挥一下屠夫区东侧地下污水汇入斯塔夫河入口那具尸体的剩余价值。


    她做了点乔装,保证自己无人能认出,同时使用的脸与之前任意一张没有相似之处,随后向着屠夫区东侧赶去。


    好在那男人的尸体还是大卸八块状地漂浮在污水池里。在污水工三日一次的检查到来之前,没人会来到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梵西抽出一根梦生藤,这是祝霖送给她的弥山特产,用一根少一根,每用一根她都肉疼。她用梦生藤串联起那些分散的尸块,柔韧的藤蔓像是有生命力一样支撑起那些分散的肉块,逐渐拼接成人形。


    梵西伸出一只手去捏塑人形,黝黑的皮肤,高鼻深目,嘴唇厚实,脸上带着农户的质朴和敦厚,眼睛里却透出精明的光,手上布满劳动磨出的茧子,脊背被常年的劳作压弯,身材是常年劳作的厚实身板。


    死者原本应该是长成这样的。


    她沿着梦生藤注入自己的灵性,尸体呆板的面容逐渐活泛起来。


    她操纵着尸体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颤抖吧蝼蚁,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不错,她点了点头,能骗过他的同伴一时,换点情报就很值得了。


    她操纵着大笑的男子回家睡觉。


    估计回去上课,孩子们也没心思听课了,不如给他们放假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