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尽头，一扇沉重高大的石门横亘其中。石门上写满了斑驳的魔法符文，门前并无石锁，只有一根石柱矗立着。


    石柱有半人高，上面放着一块手掌大小的石板，娜丝塔夏走到门前查看着石柱，单手抚摸着石板，石板上闪过一丝蓝光又熄灭。


    在场的两位大魔导师很快意识到了石板上存在着某种魔法阵。


    梵西走到石门前查看着那些斑驳的魔法符文，大片大片的古赫拉语即使对她而言也有些艰涩了，更何况那些符文经过经年的磨损，大部分已经辨别不出真实内容。


    她勉强根据经验拼凑出一些，解读完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一种类似于门禁作用的魔法阵，它的作用不是防止外面的人进去，而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奇怪。”梵西说，“难道这里关押着什么吗？”


    另一边娜丝塔夏也有了结论：“石板的作用很难理解，似乎是……识别？它会将符合要求的人放进去，而不符合要求的只能被关在外面。真是奇妙啊。”


    “也就是说它其实是一把更高级、更聪明的锁。”梵西想了想，走到石板前尝试破解这种魔法阵，“如果没有办法破解或者欺骗它，我们就只能强闯了。”


    梵西一边解构着这种魔法阵，一边偷偷把它拓印下来，她猜芄兰一定很喜欢这种研究素材。


    虽然不能完全破坏这个魔法阵，但是梵西可以将其中识别节点的魔法阵破坏掉。


    “这样的话，它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能符合开门的要求了。”


    她将手放在石板上，石板上蓝光亮起，石门上轰隆隆地抖落下灰尘，缓缓向右挪开。


    石门内空间不小，约等于公爵府的厨房，梵西以正常的行走速度从一段走到另一端需要三分钟。


    娜丝塔夏摸索着找到了角落里的萤石，随后白色的光芒渐次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娜丝塔夏有些兴奋：“光是看门口的灰就知道这里至少有上百年历史了，照明魔法阵居然仍旧可以照常运行，这地方可真有意思！”


    梵西的兴致倒不像她那么高昂，她越看越觉得自己找错地方了。


    整个房间布局合理整齐，各类魔导用品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中央的柜子上，两侧分散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工作台，上面略有些凌乱地堆放着一些水晶曲颈瓶之类的萃取魔法精油或者提炼粉末用的装置，房间两侧的墙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类似于门口石柱上的石板，角落里的魔法卷轴整齐地排列着。


    这完全是一个标准的魔导实验室的配置，而不是美神神殿应该有的样子！


    她这是误打误撞跑到哪里来了？


    可是之前的气息又是切实存在着的。她绝对没有感应错。


    梵西有些迷惑。


    娜丝塔夏则是兴奋地带着她的魔法口袋走来走去，将那些残余的魔导用品全部收入囊中。


    “那些东西都不知道在这待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用。”梵西有些无奈。


    “不管有用没用先装起来再说，万一后面的探索用得上呢。你连牛奶糖都装在魔法口袋里，还要说我？”娜丝塔夏抓起一把火山石灰念了个火球术。


    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到了梵西面前又消失。


    燃尽的灰尘后是娜丝塔夏狡黠的笑：“你看，还是有用的吧？”


    梵西摇了摇头，走到书架前翻看那些魔法卷轴，希望它们能给自己一个解答。


    “你说，这么大一个实验室是谁留下的呢？”娜丝塔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发出疑问，“咦？这里还有一份实验记录。这羊皮纸质量真好啊，居然能保存这么久。”


    “魔法历217年1月16日  空气湿度42%  温度7℃  第49次实验


    实验目标：阻止AP系列实验体再生


    实验材料：实验体AP-B-β-1098、100ml太阳花精油、100ml月亮花精油、100克火山石粉末……”


    中间一部分实验过程模糊不清。


    “实验结论：1098号只对显著带有神明特征的魔导材料产生躲避行为。50克火山石粉末＋30ml月亮花精油（也可以替换成太阳花精油，但不可将两种不同神明特征的魔导材料混用）＋5克秘银碎屑是目前最能有效抑制再生的配比，再生间隔时间为10分钟，比普通再生间隔时间提高了一倍。


    备注：毫无意义的研究。难道就找不到除了借用神明力量之外的其他方法？用神对抗神就是唯一的办法吗？希望中央实验室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梵西这里倒是没什么收获，书架上的魔法卷轴都是一些常见的魔法用品索引，例如草药药典、植物与动物类魔法用品大全等等。


    只是这些魔法卷轴背后的印戳让人在意：魔法协约国印发。


    魔法协约国……


    神话纪元结束，魔法纪元开始的标志就是魔法协约国的建立。魔法协约国彻底崩溃之后才来到了她所在的文明纪元。


    这里……难道是上一纪元的遗迹？


    梵西看了一眼娜丝塔夏，看她的神色对于这个失落的纪元应该也是有所了解的。


    听着娜丝塔夏读出的那些实验记录，梵西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地缝里感应到美神的气息。


    AP系列实验体……AP是不是就代表着阿芙洛斯？只有祂和受祂所选的造物才会有这种堪称恐怖的再生能力。


    如果能在这里再找到针对AP系列实验体的研究结果，也许也能解开她的一些困惑。


    娜丝塔夏摇了摇头，把实验记录塞进魔法口袋：“真是莫名其妙的实验。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不知道出口在哪里？这个前纪元实验室总不会只有一个门吧？那他们实验失败的时候要怎么逃命？”


    “可惜对魔法协约国的史料记载不多。”梵西向着实验室四周墙壁的石板走去，“我们甚至看不懂这些实验室的布局。”


    “为什么这个工作台会孤零零地放在这里，让整体的布局都变得不协调起来。”娜丝塔夏没好气地踢了一角那个不和谐的工作台。


    梵西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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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闪而过。


    是美神的造物。


    她立刻抓起身边工作台上的一瓶光明圣水，对着娜丝塔夏大喊：“躲开！”


    娜丝塔夏反应也极其迅速，在听到梵西声音的那一刻身体就开始扭转，她向下一倒，一股带着血味的腥风从她头顶擦过。


    梵西手中泼洒出的圣水紧随而至。


    一团面目模糊的血肉嘶吼着撞在墙壁上，模糊的血管和肌肉发出热油下锅一般的刺啦声，它在角落颤抖着，一时间无法动弹。实验室四面的墙面随即翻转，四道一模一样的大门出现在二人眼前。


    梵西一把把娜丝塔夏拉起来：“走！”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与来时的石门相对的那扇门，冲了过去。


    不知道方向的时候，一直向前不失为一种破局的方法。


    其实梵西要用血肉魔法解决这团怪物非常简单，但这也会让她在娜丝塔夏面前暴露身份。


    本来就会被她怀疑，暴露之后就更解释不清了。


    她得在娜丝塔夏面前尽量维持一个稍微会点魔法的普通人形象。


    梵西让娜丝塔夏走在前面。离开之前她转身想要用自身神选者的身份去压制这团面目模糊的血肉。


    她趁着娜丝塔夏离开放出了一丝身为美神神系高阶神术师的气息，试探那团怪物是否会因为位阶差距知难而退。


    但失败了。


    那团人形血肉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又嘶吼着向梵西冲来，在它将要冲到门口的时候，石门翻转，它被关在了实验室中。


    娜丝塔夏皱着眉，顾及到保留实力和隐藏身份的问题，她还是没有召出银月弯刀，只是抱臂倚靠在墙上思考，身侧是漫长而漆黑的甬道：“第一间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东西，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间。”


    她抬眼看向梵西：“你刚刚怎么这么无私？还护着我先走？”


    她想：不是在筹谋着什么东西，就是对自己实力有充足的自信。


    梵西脸上又挂上了娜丝塔夏讨厌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哪有的话，将大客户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哦？”娜丝塔夏挑眉，上前一步，直视着梵西的眼睛，“那在你眼里，钱比命更重要？”


    “嗯哼。”梵西不置可否，“谁知道呢，小姐，我可是个商人啊。逐利和趋利避害一样是我的本能。”


    她委婉地回答了娜丝塔夏的疑问，她的确有护送她全身而退的能力。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点起照明魔法，继续在这漫长的漆黑通道里前行。


    还要追溯到沼泽城时期。


    那时候的梵东在送走尤利娅之后留在沼泽城深入调查了一段时间，提交了一份让他们兄妹二人都震惊不已的调查报告。


    “虽然很难以置信，也没有如山的铁证。但是——在你看到这份报告的标题时千万要把茶杯端稳——《娜丝塔夏疑似奥莉加之女》。”


    奥莉加……老师……


    娜丝塔夏是老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