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蕉鹿梦
作品:《我渡劫,你自重》 宋宋换回了墨绿色长袍,如墨一般乌黑的长发,也用墨绿色的发带高高束起。
三千年来,她在冥界往来行事,一向如此穿着,自己都没怎么想过为什么如此偏爱一种颜色。
竹子?
片刻失神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又涌了上来。
她烦躁地甩了甩手,径直向窗边走去。
宋宋用手在窗边轻轻试探着界限,指尖触摸处,有道道金色的经文快速流转,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其中。
“缚魔印?”她对阵法一向了解不多,但对于和魔族相关的到甚为精通。
宋宋转过身,向顾清元看过去,他正在画桌前安静地翻阅着峄山碑,似是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察觉。
这就奇怪了,缚魔印顾名思义,是要将妖物邪祟困缚其中的阵法。
与其说是窗外的民国双马尾进不来,实则是他们被封在了屋中出不去。
见她换上冥官服制,认真研究其结界后,窗外的那位倒也不再拼命撞过来了,反倒默默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宋宋倒退几步,手腕一翻,又一挑,一柄闪着寒光的弯刀便将封印划出了长长一道,刺耳的划痕声震得窗外的民国女学生哭得更大声了。
宋宋全程紧盯着顾清元,却见他分毫不为所动。
她几度试着窥探顾清元心声却都以失败告终,或许因为情劫的关系,他有什么特殊保护机制?于是便也没多在意。
宋宋自从在盛仙桥那晚相见起,便从慕乔的记忆里,看见过他有一位常年随之修行的师父,也就是盛仙寺里的那位僧人。
不过慕乔从未和他见过面,所以宋宋也无从窥到其容貌。
或许是那位僧人在他家里布置的吧,她静静想着,同时用弯刀在结界四处不断轻敲着。
金色的经文在其间流转的愈发猛烈,结界内外两侧甚至隐隐响起了念经的声音。
窗外的民国女学生在这种金光中,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整个人的面容都愈发狰狞起来,却一步也不愿后退,不再哭,也不再闹,只是满眼祈求地看向宋宋。
又是一个把万古愁当许愿池跳的,宋宋无奈地摇了摇头,随着翻飞的经文在屋中迅速寻找着。
缚魔印的阵眼一般都是些天然带有灵气的石头。可这个阵的石头,是不是灵气有点太足了?
按理来说,根本不用找,光她这一顿敲,就应该已经敲碎了,但现在却依然岿然不动。
一个个金色的文字,像一张流动的金色的密网,将整个屋子都牢牢捆缚其中。
但只要流动,就必有源头,宋宋全神贯注追随着文字流转,旋即又用全力敲了一下。
真有意思。
她停下手,向那面画墙走去,强忍着憎恶的心情,开始在上面细细推敲起来。
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幅仿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上。远景高峰耸立,气势憾人;中景层峦叠嶂,旅队负重前行;近景的草木山石,中锋运笔,皴法严谨。
唯有一处,在湍急溪流与巨石的衔接处,被隐秘地画上了一道符文。
原来是这样,整个阵眼竟用的是画中的灵石,而这块石头又与整座画中高山的气脉相连,从而让这个缚魔印的威力发挥到了的最大。
普通灵石尽可轻松敲碎,但这里要击碎的,确是一整座高山。
宋宋突然有些敬佩起这个布阵的人了,两重技法叠加在一块,有种四两拨千斤的微妙。
她回头看向顾清元,只见他依旧看着碑帖出神,旁边的纸墨笔砚倒是一应俱全,为一会开始临帖做足了准备。
找到阵眼之后,并不难破,但如果直接毁了这幅画,到底是可惜了。
当年她还是鲛人的时候,曾立誓画遍山水,可成为冥官后,却因为难以磨灭的耻辱,一笔未在动过。
就在刚刚研究山水画的时候,她好像忽然忘记了一切,什么冥官、情劫、缚魔印,全都不重要了,只有眼前高山的气脉与意境是真的。
你竟然又能对它动心,宋宋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就当是为了冥官尽职尽责吧,反正也没人看到,她绕到顾清元一侧,悄悄用一束发丝沾了点墨。
寻常人画画都得各类毛笔一应俱全才愿下手,但她小时候作为一个鲛人,哪里找的来那么全的装备。
于是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养一只乌贼,留一头长发,虽然经常整个人都弄得脏乱不堪,但到底可以尽情涂涂画画。
就是这样,她也愿意画。
现在,如此这样,你竟然又愿意画,她一边强烈地抵触着,却又一边万分投入地思索着要如何下笔,即要不着痕迹地将符咒覆盖掉,又要和整幅画的意境相融洽。
宋宋全身贯注地盯着那块山石研究着,全然没有察觉到顾清元已经放下碑帖,安静地看着她。
斧劈皴法如刀法,重落轻提,如锥画沙,她轻轻几笔,直接仿作画人所用皴法将那一处符咒轻轻覆盖上,阵眼虽破,但整幅山水却更严谨浑然了。
画完后,宋宋直起身,望着眼前的山水,愣着神,心中还在反复体会着下笔时那种久违的心动,一时间心中感受甚是复杂。
但由不得她继续沉溺,窗外的民国女生直接闯进屋内跪在她脚边,凄声说道:“请冥官大人,准我下万古愁。”
“你这又是何苦呢。”宋宋转过来看着她,无奈说道。
刚刚缚魔印已经把她身上的魔性度化了几分,比较之前痴念成魔的状态,如今已经神智恢复,又何必……
“我想找他,我想找他……”跪在地上的民国女生直起身,痴痴说起来,越说,整个人又越发疯癫。
见状,宋宋用手中弯刀在她肩上轻敲了两下,她眼睛重又聚起神,哀戚地看过来。
“你要想好,我只杀不渡,下去了就没有机会出来了。”
听到宋宋这样说,顾清元微微皱了皱眉,把手中的碑帖又翻了一页。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宋宋又直接问道:“奉岚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民国女生想了想,不情不愿地递给了她一片树叶,断断续续哭着说道:“奉岚大人说,我来找你,仙君也要来找你,可以帮我,帮她,都好。”
宋宋听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她应该是魔性又要发作了,能说出来这些已经实属不易。
她右手握着弯刀死死压在她的脖颈上,如若在冥界,她还能把她镇入万古愁,留一线生机,但是要在这突然成了魔,那就只能当即斩杀了。
万古愁边,每当遇上初一十五大潮,便会有在其中彻底自困成魔的试图借势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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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而她拎着手中的弯刀——澹州,就这样守了三千年的海,杀了数不尽的魔。
上下三界,哪怕是当年魔族作乱最多的时候,论起斩魔数量来,也从不把她计算在内。业余爱好,和本职工作,终究是有区别的。
可就是杀伐戾气如此之重的弯刀,也只能勉强镇住一会。
痴念,恐怖如斯。
宋宋拿着那片奉岚托她带上来的树叶,前前后后,焦头烂额地研究着,实在搞不明白有何深意。
仙君?仙君也要来找你?
她陡然想起这一句,又联想起奉岚在两界间修改生死簿,往往还要和司命殿的命簿来回比对,一时间大抵有了些猜测。
这可能是仙君来此的钥匙!
天界仙人来往冥界并无什么阻碍,但却不能轻易踏足人间,除非……
宋宋当下了然,直接指尖捻起火焰将树叶烧了起来。
火点起来之后,她又稍微有点心虚,是这么用吧?好像请仙人下界是得用烟吧?当初培训时候应该有讲过,她竟然没仔细听,当真是大误!
就在她反复懊悔中,一位白衣仙人,翩然显形。
可两人刚一见面,双方到都愣住了。
司命仙君:“我常听奉岚提起你。”
宋宋:“朗宁也是一样。”
然后双方又陷入沉默,司命仙君那边在想什么不清楚,但宋宋在心中正在跳着高骂朗宁,还说要把他取而代之,还说最在乎的就是我,是不是拿我在这当代餐,偷偷暗恋他呢?
他们二人除了身高身形略有差异外,五官神韵竟出奇相似,猛然一相见,像照镜子一般。
宋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把自己族谱上下转了个遍,确认绝对没有他这号人物,而司命仙君,估计也是把自己一路历程捋了个遍。
就在这种略显尴尬的时刻,那位民国少女又哭了起来。
宋宋如获大赦,立刻指着她疑惑问道:“司命仙君,是为她来的吗?”
司命也立刻进入状态,迅速摇头道:“不是,是为了慕乔。”
旁边一直装作无事发生,毫不知情的顾清元,险些忍不住抬头看过来,但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把手中碑帖又翻了一页,继续安静听下去。
“慕乔,和慕乔有什么关系?”
司命看着宋宋耐心解释道:“昨晚顾清元生死簿被改了后,慕乔的命簿也随之受到影响。”
宋宋:“……”心虚地听着。
“按照原本命簿的话,她会认为是自己害死的顾清元,至此心性大变,郁郁一生。”
“你把她救下来后,这个转折的触发点就消失了,必须再用一个新的补上。”
宋宋皱着眉,看了看那位一身民国装扮的女学生,问道:“所以?要用她吗?”
司命仙君点头答道:“对。”
宋宋不自觉地眉头皱得更紧了:“要这么严重吗?”
司命仙君无奈答道:“是啊,就是这样的一次生死离别,便足以让人痴念成魔了。”
顿了顿,司命仙君接着说道:“冥官可知道蕉鹿梦?”
宋宋缓缓点头:“梦和现实,混淆不清。”
司命点头道:“这次的命簿变动,就需要在梦中把现实里必须经历的,经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