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次的失败，凌妙妙进行了一些复盘。


    一，她可能还是太着急了，慕声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定，有可能她那次只是恰好撞上她状态不错的时候，


    二，他本来就是个醋缸子，以前他理智尚存的时候就特别爱吃醋，她和柳拂衣说两句话这人就要闹腾，更别提现在。


    妖的领地意识和人的醋劲叠加到一起，那家伙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去也得亏他命大。


    综上所述，凌妙妙在《黑莲花饲养手札》上记下：所以还是先从最简单的教导起，比如教他使用筷子。


    ……当然也是因为她再也受不了他在餐桌上茹毛饮血的样子了，就算他有时候会把食物变成黑团团她也接受不了。


    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心理斗争后，她再次走到了慕声跟前。


    这次她特意选在黄昏，他身上的妖气最薄弱的时候，笑眯眯地坐到他跟前。


    “子期啊，你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吗？”


    她掏出一双筷子放在他跟前说道：“咱们晚饭就用筷子吃好不好？”


    慕声盯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凌妙妙见状又重复一遍，但不论她如何说道，他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压根就不搭理她。


    她劝说无果，甚至都产生了放弃的心思。


    但是！


    她连攻略黑莲花这么高难度的事情都做到了，教他使用筷子又怎么不可以。


    凌妙妙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后强硬地将他的手指拉过来，然后把手指一根根掰开，再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慕声全程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她在抚摸自己手背的时候眼皮会稍微跳一跳，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凌妙妙却并不放弃，继续鼓励他用筷子夹菜。


    “你就这样握着啊，对，你就看我这些握，再用力一些。”


    眼见着少年终于要用筷子把那块桂花糕夹起，她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啪。”


    就在她满心期待地盯着看的时候，他却突然将筷子往桌面上一甩，然后继续我行我素地用手抓起两块糕点往口中塞去。


    看见他口中桂花糕再次变成一团黑气，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会用也不想学，她以后最好别再试图教他。


    “为什么？”她咬着下唇发问。


    “慕声，用筷子，有什么不好吗？”


    可是他却完全不搭理她，眸中神色依旧淡淡，也不知是在执拗些什么。


    见到这种情况，尽管凌妙妙早已预料到，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涩。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其实都快忘记慕声正常时候的模样了，印象中那个总是喜欢戏耍她的少年似乎已经消失在了尘世间，这里留下的只是一副躯壳。


    不能哭。


    她才不能哭。


    可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却已经潮湿了一大片，她上前轻轻一摸，全是水。


    当初那么多事情没有打败她，可是她却再这么个小小的事情上被绊住了。


    慕声看到她哭也有些惊慌，想要伸手去摸，却又被她躲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一个多月了，虽然她心里已经做足准备，但她就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越是看他的模样，就越容易想起他从前的好。


    大雪天，竹蜻蜓，还有大年夜与他一起包的饺子。


    美好的就像一场梦。


    凌妙妙深吸一口气，突然之间看到慕声正在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往脸上一摸，发现湿哒哒的，全是水。


    ****


    夜凉如水，凌妙妙也在门外枯坐了几个时辰。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想要发脾气却又发不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傻子一样的慕声说话，只能坐在门外发呆。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房间里还是很亮堂，她不想回头去看，转身就往卧室里走。


    卧房里空荡荡的，他并没有回来。


    她吸吸鼻子，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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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想家。


    想学校门口的奶茶，想爸爸妈妈，想那些写不完的数学题和考不完的试。


    天色一点点黑了，她也在疲惫之中睡着。


    次日一大清早醒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浑身特别乏力。


    就连脚都抽筋了，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稍微一动身上的麻筋便让她感到浑身疼痛。


    她下意识朝身边看去。


    一晚上了，慕声还是没回来。


    凌妙妙撇撇嘴，转身跳下创，随意抹抹脸上未干的泪就往屋子里走。


    走在半途时，她逐渐意识到不对。


    她在忐忑和战战兢兢中推开门，便与坐在桌前的少年对上视线。


    他捏着筷子紧张地看着她，右手微微发抖，也不知是练习了多久。


    看到凌妙妙过来，他先是慌乱一瞬，而后又低下头，用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尽管他依旧面无表情，但她总觉得他身后有一根不存在的尾巴正在摇晃。


    “给我的？”她嘴角偷偷绷直。


    慕声一错不错地坐在那里，用湿漉漉地眼神看她。


    她在他身边坐下。


    他给她夹起一块桂花糕，自己也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这次却意外地没有变成黑气。


    动作依然笨拙。


    可看向她的目光却依旧清澈。


    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然升起，亮堂堂的一片，将他们简陋的屋子照耀得格外明亮。


    邻居家的鸡又叫嚷起来，小奶猫喵呜喵呜地轻轻叫个不停。


    一缕日光撒在她的手背上，暖的不可思议。


    天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呢？


    但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在此时此刻，她非常的高兴。


    “子期，你抬头。”


    少年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便被她在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她的动作轻巧且快，却带着太阳一般的温暖。


    让人心上打鼓，指尖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