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12
作品:《折桂令》 午时,谢琬婉悠悠醒来,萧锦寒已先她一步洗漱完毕,他身上蓝莹花的香味,残留在床头久久不散。
今天本应该进宫面圣,叩谢皇恩,但齐玉说今早宫里派人来,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李公公。
李公公说圣上知道将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春宵一刻值千金,特意免了入宫谢恩的琐礼。
萧锦寒默默听着,眼中思绪万千。
两人只是同盟,并非真实夫妻,自然不用行敦伦之事。
昨晚能同床共枕,他明白这对姑娘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谢琬婉已经很豁出去了。
两人用完饭后,管家拿着账本进来,请她清点各府送来的贺礼。
萧锦寒考虑到她开店的事情,于是提议道:“也好,在府里练练手,到店里就轻松多了。”
谢琬婉心里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马不停蹄得来到院内,细细翻阅账本。
“南昌伯爵府夜明珠四十颗,丝绸百匹……”
“尚书府青花瓷一对,锦鲤戏莲屏风一个……”
……
谢琬婉对着账本上的贺礼,暗自咂嘴,上面随便拿出一个都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年了。
萧锦寒在京城中还算不得宠的,要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不是顶得上朝廷一年的收入?
谢琬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连忙暗自骂自己没出息,终究是没见过世面,朝廷的收入哪是这点东西能比的?
“夫人,谢家来了一个嬷嬷,说是……”阿愿没有说下去。
“谁派来的。”谢琬婉依旧看着手里的账本。
“大公子。”
谢琬婉对着账单的手一顿,“来干什么?”
“只说是来瞧瞧夫人。”
瞧瞧?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让她进来。”
刚过门也没有把娘家人赶出去的道路,看看谢云傅想搞什么花招。
“哎哟,谢三小姐让老奴好等!”李嬷嬷挥着手帕,扭着肥胖的腰肢进来,嘴里还抱怨着。
“三小姐这是在查账呢?可识得上面什么字?”
李嬷嬷嗓门极大,一时间院内的人都看向谢琬婉。
早就听闻谢三小姐从小就寄养在乡下,不大和家里人亲近,如今娘家人亲自来拆台,每个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嬷嬷说笑了,我之前和大姐还一同论过书,这事你忘了?”谢琬婉皮笑肉不笑。
“啊?竟有此事?老奴记忆力不大好,忘了!”李嬷嬷大笑道。
谢琬婉挑眉,果然是来找茬的。
要是知道她一个当家主母是一个草包,这些奴才还不知道私底下怎么闹呢。
“我记忆力也不大好,嬷嬷可是大哥跟前伺候的?”
“三小姐说什么呢?我是一个粗人,哪里有您这般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命?只是一个二等嬷嬷。”李嬷嬷话中带刺。
“你!”阿愿气得想上前理论,被谢琬婉拦了下来。
见没人能拿她怎么样,李嬷嬷的气焰更大了。
“怪不得见嬷嬷眼生,原来只是一个二等嬷嬷,哪里有近身伺候的权力?”谢琬婉道。
“我看嬷嬷也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拼搏一番,说不定在入土前还能争取到一等的位份,嬷嬷你说是不是?”
见谢琬婉真的动气,李嬷嬷求饶般道:“三姑娘未免心眼太小了,我一把老骨头胡乱说说,你这都已经是将军府的主母了,心胸怎么还像姑娘般小?”
谢琬婉笑了笑,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有着跌倒黑白的本事。
一口一个心眼小,传出去这府里的下人怎么看她?
她这个主母还怎么当?
“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我自小无母亲教养,但好歹得了将军的喜欢。且不说你专挑我心窝处戳,你明知道我已经嫁为人妇,怎么还当着大家的面喊我三姑娘?”
谢琬婉幽怨得看着她,道:“我是个没本事的,这就让人把将军喊来。”
“阿愿。”
阿愿吓了一跳,“在!”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这么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把这刁蛮的恶婆压抑住了。
李嬷嬷见谢琬婉动真格了,这才拉下老脸笑道:“芝麻小事还有喊将军吗?怪我怪我,夫人别动气,是老奴唐突了。”
说着,还做做样子,往脸上轻轻扇了几个巴掌。
“夫人…这嫁妆的数目好像有些不对。”仆人来报。
刚教训完李嬷嬷,这句话对谢琬婉来说仿佛当头一棒。
气氛变得很奇怪,李嬷嬷得意的笑着,这丫头嫁人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报应来了吧?
嫁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唰唰的看向谢琬婉,目光中掺杂着探究和好奇。
他们的主子为了迎娶这位夫人,散尽家财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虽然传言这位夫人并不受宠,但也不至于在嫁妆上做手脚吧?
谢琬婉皱眉,别的都对上了,怎么偏偏是她的嫁妆出问题了?
她嫁进将军府,便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后院的事情自然归她管,下人们对她也有些试探的意味。
要是个心软的,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奸耍滑;要是个严厉的,那就只能认命倒霉。
“怎么回事?”
姐姐说她的嫁妆是由李氏亲自过手,虽然和李氏相处不久,但她的为人谢琬婉清楚,要是她有私心扣下这笔嫁妆,那天就不可能多此一举召集大家一起筹钱。
难不成是谢重?
谢琬婉回想起她拜别双亲时谢重的反应。
她从被接到府里都未曾见过这位父亲一面,只有快离开谢家时故意偏头将盖头滑落,她终于见到了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他和寻常百姓家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严厉的嘴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些愰神,随后被厌弃所代替。
“大喜的日子还能出错,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谢重道。
喜婆和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李氏看着谢琬婉倔强的脸庞,自然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劝道:“三丫头就要嫁为人妇,你就少说点。”
盖头重新被喜婆盖在头上,谢琬婉冷哼一声。
他的厌恶她这个女儿,是因为自己害死了母亲,还是因为不祥的谣言?
谢琬婉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了。
可那时候嫁妆还是好好的,谢重再怎么厌恶她,骨子里的爱面子是改不了的,不至于在大婚当日偷工减料吧?
如果不是谢重,那会是谁?谢琬婉头脑一片混乱。
“禀告夫人,是多了几箱。”仆人老老实实回答。
多了?
谢琬婉和阿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震惊,这又是怎么回事?
“抬上来瞧瞧。”谢琬婉强撑镇定。
仆人把多出来的嫁妆放到她面前打开,满满的金银细软,足足有九箱。
院内的丫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议论起来。
“听说夫人在娘家不受待见,我看啊这都是骗人的。”
“就是就是。”
……
话谁都可以乱编,但钱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见谢琬婉嫁妆雄厚,又得萧锦寒的宠爱,人人都想上赶着巴结。
李嬷嬷见情况不对,慌忙找了个借口走了。
“把府里的账本拿来。”谢琬婉对管家说道,现下的情形她也懒得管她。
不过是一个走狗罢了。
管家把账单递给她,面色犹豫。
谢琬婉接过,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府里往日的花销很是拘谨,可昨日的支出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五页!
她仔细一看,竟然全花在娶她回来的路上。
哎呀!这个败家爷们!
谢琬婉恨铁不成钢。
“将军在何处?”她道。
管家见她脸上似有怒色,于是擦了擦额上的虚汗,道:“这个时辰将军一般会在竹林练剑。”
谢琬婉点头,往竹林走去。
竹林静寂,绿意盎然,清风轻拂,竹影婆娑。
一道白色的身影穿梭其中,手中的利剑轻若翩鸿,宛若游龙。
剑光掠影,白衣翩翩。
谢琬婉不禁看呆了眼。
萧锦寒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人,一时练得入迷,转身之时手里的剑差点砍到她的脖颈。
他赶紧稳住重心,控制剑在离她两指的距离停下。
“你怎么来了?”萧锦寒收了剑。
谢琬婉双眸中透露着丝丝惊恐,刚才要是萧锦寒没有把握好力度,恐怕她早已人头落地。
萧锦寒本想上前安慰,但瞥到有人在竹林后鬼鬼祟祟的偷看,便忍了下来。
他向谢琬婉使眼色,示意有人。
谢琬婉了然,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夫君吓到妾身了。”谢琬婉娇哄。
还挺入戏。
萧锦寒心里笑道。
两人坐到亭子里,见那道身影消失不见,萧锦寒这才问道:“可有伤到?”
谢琬婉摇头,两只眼睛在眼眶里打转,欲言又止。
萧锦寒知道她在忧虑什么,道:“已经走了。”
“是什么人?”谢琬婉眨了眨眼。
“不清楚。”萧锦寒的表情严肃起来。
自从他来到京城之后,忌惮他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若他只是个空头的将军也就罢了,偏偏他手握兵权。
圣上赐他府邸时,他懒得趟这京城的浑水,以养伤为由拒绝很多人塞人的机会。
可躲得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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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躲不了一世。
大婚将至,府里就那么几个人也忙不过来,况且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有没有被有心之人收买。
萧锦寒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毕竟他本就无依无靠,就算有了荣华富贵,可总是觉得哪里空落落。
是哪里呢?
萧锦寒也不知道。
他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在被追杀那天也是。
要不是遇到了谢琬婉,他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有妻子了。
就算是逢场作戏,他也要做戏做全套。
他心里清楚,谢琬婉未来会有一个崭新的生活,充满希望和完美。
这才是她的人生。
所以,他更不敢赌。
“九箱,你弄的?”谢琬婉浅尝一口茶。
原来是为了嫁妆一事。
萧锦寒装作听不懂,皱着眉歪头问道:“什么?”
“什么什么?你故意的是不是?”谢琬婉才不信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萧锦寒闻言故作思考,在谢琬婉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一句话。
“什么什么什么?”
有病!
谢琬婉气的捶了他一拳,这么怎么讨人烦?
平时鬼点子就属他最多,偏偏在这个时候装傻充愣!
姐姐在她出嫁时把从小到大攒的私房钱都给她了,除了姐姐谢家根本不会有人会倒贴她,更何况还是足足九箱。
思来想去,有能力且会帮她的,这京城就只有他一人。
“将军不必如此为我着想,横竖也要合离。”谢琬婉道。
他看着铁面无私,却肯为了她的名声散尽家财,她感激不尽。
“只是现在,我没有什么能回报将军的。”
谢琬婉低头,直到现在,她都是靠朋友的资助才能开起一个店,偏偏他们身份尊贵,自己没有什么能报答的。
心里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鼻子酸酸的,谢琬婉眼前模糊不清。
亭子里沉静良久,她听见萧锦寒无奈得叹气声。
忽然,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谢琬婉诧异抬头,一滴泪从眸中滑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一路泪痕。
萧锦寒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学着那日她的样子。
他记得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时候,自己会非常开心。
自己这样,她也会开心吗?
“你…”谢琬婉惊讶。
“会开心点吗?”萧锦寒问道。
谢琬婉木纳的点头,他今日怎么那么反常?
不对!难不成是细作又回来了吗?
她往他身后看去,貌似看到一个背影正在往他们这里来!
谢琬婉一个激灵,不能坏他大事!
她一把抓住萧锦寒的手,道:“当然会!只要能陪在将军身边,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你不走了?”萧锦寒皱眉。
她改变主意了?
“妾身舍不得离开将军,将军呢?”谢琬婉满眼希翼的看着他。
这呆子说什么呢?
“自然是舍不得的。”萧锦寒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眼神坚定的如同磐石,仿佛什么变化都不能动摇,谢琬婉看得失了神。
“嗯…咳咳…咳咳。”宋宴臣在一旁咳嗽不止。
萧锦寒一愣,一回头这才看见了怵在身后的宋宴臣。
“早上好。”宋宴臣嬉皮笑脸的挥动着手里细小的竹枝,上面还有三片竹叶。
萧锦寒:…
碍眼。
他松开了谢琬婉的手,黑着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宋宴臣气急败坏,这人娶了媳妇就翻脸不认人!
他看了谢琬婉一眼,没说话。
谢琬婉看出两人有要紧事商量,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竹林。
回到房内,谢琬婉把管家喊来,吩咐将多出来的九箱嫁妆充入库房。
管家闻言直呼夫人大义,昨日将军豪撒千金后,库房就逐渐吃紧。
要知道,可不是谁家的正房都能做到把嫁妆充入库房的。
谢琬婉拨动算盘的手停了下来。
这呆子,在人前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无论自己后面是想独自占有这批嫁妆,还是另有想法,别人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就算现在充入库房,也会落得一个顾家好名声。
他还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考虑啊。
谢琬婉扯出一个笑容,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觉得越亏欠他。
他能明白吗?
她靠在椅子上,把这些天的事情缕了缕。
等挣了钱,就把亏欠他的都还了。
谢琬婉在心里暗下决心,毕竟她也不喜欢欠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