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探境风云扑朔迷离(2)
作品:《某天,大魔头成了正道魁首》 天呐,又一个傻子。
灵秋斜睨薛成昭一眼,连眉都懒得皱一下。
云靖抬眸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向薛成昭道:“你认真的吗?”
声音不大,嘲讽之意却拉满。
“白痴。”云海川白了薛成昭一眼,“什么狂风,那是进入秘境的入境阵法。”
“也就是说,我们如今已身在秘境了?”薛成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表姐也有可能在这儿了!”
这一回,轮到灵秋和云靖翻白眼了。
云靖道:“我们对找人没有兴趣。”说着,快步跟上灵秋的步伐。
“大师兄请留步!”薛成昭急急地小跑上前,俯身行礼,“这秘境之中暗无天日,或许危机四伏也不一定,我们不如结伴前行,也好有个照应。”
“谁是你大师兄?”云靖嫌弃地扫他一眼。
薛成昭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捧着什么极贵重的东西。
他将信双手奉到云靖跟前,微微一笑,露出点小白牙,眼神透着殷切:“大师兄,我师承太虚宫清一仙尊,正是师兄唯一的师弟不假呀!”
云靖接过信,草草扫了一眼,眉心一皱。
薛成昭抿了抿唇,有点紧张:“师父说了,到了阳华境有什么事只管找大师兄……师兄我保证,一定听话,绝不托你和凌姑娘的后腿。”
薄薄的信纸上熟悉的笔迹絮絮叨叨,来回叮嘱,字里行间都是一个意思:这个人他带定了,不许推,不许丢。
云靖沉默着,片刻,随手把信收进衣袖,抬手重重按了下薛成昭的肩,沉声道:“走吧。”
薛成昭怔了一下,眼睛顿时亮起来:“真的可以吗大师兄?”
云靖没回话,只抬眼小心翼翼地瞄着身侧的姑娘,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灵秋对上他的视线,又看一眼乖巧站在一边的薛成昭,神情没有波动,连不屑都懒得。
她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还不忘招呼云海川,跟在她身侧,借着她指间的光探路。
云靖快步跟上去,凑近她左侧。
耳后的金印又开始发烫。
他的由同音咒送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真的是我师弟。师命难违,和闻人氏绝没有半分关系,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你的事,跟我解释什么?”灵秋的声音透过同音咒,不耐烦地传来。
“自然是因为怕你误会。”
云靖眸光一动,认真道:“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绝不能误会我。两个人相处最怕的就是误会,你我二人之间怎样都好,却总不能因为旁人横生嫌隙,所以我必须得解释清楚。”
灵秋只道:“你能不能把火举正?别抖。”
云靖安静地调整指尖的火,过了片刻,听到同音咒里的声音:“反正我绝不会管闻人氏的死活。”
身边的人面色依旧冷淡,眼睫却快速地扑闪几下,像某种活泼的小动物。
他好脾气地笑,声音绵软得不像话:“好,我也不管。”
一行人前后脚行走在秘境中。
这是一处石窟,幽深而空旷,整个空间被深重的黑暗覆盖,唯一的光源来自云靖和云海川手中的火焰。
与江面两侧的锋利的峭壁不同,石窟中的石壁光滑而平整,如同经历刻意精心的打磨。
四个人先后走到石壁面前,随着光明一点点地侵蚀黑暗,暖黄色的火光落在冰冷的石面上,一寸一寸,直到最后,眼前赫然呈现出一幅巨大的彩色图画。
石壁是连绵的画卷,漆黑的画布被人一笔一划认真填满。
朱霞碧海,浮翠流丹,瑰丽而璀璨的笔触描绘了延绵不绝的绮丽图景,如同夕照末日的浮世绘,又像彩霞漫天的九重天,似人似仙,似雾似花,宛若天光忽坠凝结而成的奇迹,叫所见之人无不深深惊叹着迷。
一时间,四人愣愣地伫立在这巨大的壁画前,静默无言,直到薛成昭“哇”了一声,燃出一张明符,痴迷地凑近石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干涸的颜料,灵秋猛地回过神,眼疾手快地往他手上弹了一个咒。
瞬间,薛成昭发出一声惨叫,迅速收回手,一看被击中的地方,只见细嫩的皮肤上眨眼间便已泛起一团触目惊心的红肿。
仙门世家的公子,哪怕家道中落,又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薛成昭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疼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失声对灵秋喊道:“凌姑娘,你做什么?”
船上初见时的那点惊艳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知道,凌姑娘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连带着大师兄也不在乎他!
薛成昭委屈得要死。
“她是在救你的命。”
身后乍然响起一道男声,几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道人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位眉目如画的紫袍青年,墨发披散,玉冠松散地束在头顶,衣袂飘逸,颇有几分脱俗不群的气质,宛如远离尘世的谪仙。
随着青年走近,四周温度突然开始急剧下降,灵秋眼底闪过一丝冷色,与云靖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空气中接连响起两声轻鸣,眨眼之间,两人各射出一道剑气,闪身挡在了云海川和薛成昭身前,几乎同时,云海川的手上也闪现出一道符篆,将薛成昭拦在了身后。
三个人就这么摆开战斗的姿态,徒留冻得瑟瑟发颤的薛成昭被团团护住,面露茫然。
铮的一声,剑气抵上紫衣青年的脖子,肃杀的剑意瞬间压制了他周身散出的寒气。灵秋刚想开口,紫衣青年当即脸色大变,刷地跪倒,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响亮的“咚”。
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开始没皮没脸地大喊大叫:“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个石头精,我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啊啊啊!”
一时间,凄惨的叫声充斥整个石窟,紫衣青年再没了什么高深莫测的脱俗气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看得灵秋太阳穴直跳,听得云靖直皱眉,逼得云海川恨不能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石头精?”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薛成昭从三人中走出,捂着手蹲到紫衣青年跟前,问道:“你刚刚说她救我的命是什么意思?”
紫衣青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地抱着脑袋哭,嘴里一边重复:“我只是个石头精,我没害过人啊啊啊啊!”
薛成昭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对灵秋道:“他吓得这么厉害,要不你先把剑气移开吧。”
灵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满脸写着“你脑子有病”。
这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紫衣青年听薛成昭这么说,哭得更厉害了。
吵得人头疼。
随机出现的新人物?太霄辰宫还挺会玩儿。
烦人。
灵秋的剑锋偏了一寸,无形的寒光打在紫衣青年脸上,迫使他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要么好好说话,要么死。”
她冷漠地看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毫无顾忌地划破他的喉咙。
话音刚落,紫衣青年立即噤了声。
他脸上还带着泪水,梨花带雨、可怜巴巴地看着薛成昭,想哭,喉间刚刚溢出个音节,又被脖间的剑吓得生生憋了回去。
“他哭得这么可怜,应该只是这石窟中的小精怪。”
薛成昭再次开口。
言下之意还是要她收手。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流眼泪。”灵秋反将剑气抵得离紫衣青年近了几寸,一字一句道:“不觉得可怜,只觉得恶心。”
紫衣青年闻言赶紧手忙脚乱地擦了擦脸,只留下清晰可见的泪痕,然后接着看向薛成昭,满脸柔弱、满腹委屈。
后者立刻又要替他鸣不平,只不过这回,三人身后,云海川接连抛出几个符。
金色的符咒构成阵法,将紫衣青年团团困住,灵秋这才终于收了剑。
“凌姑娘见笑了。”云海川上前几步将蹲在地上的薛成昭拎起来,拽到一边,一便拽一边朝她摆手解释:“他没见过什么世面。”
“看得出来。”
一旁的云靖摇摇头,一把拍在满脸不懑的薛成昭肩上,上前几步,走到结界面前,对紫衣青年道:“现在你能好好说话了吗?”
紫衣青年看他一眼,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我叫阿紫,是千年紫玉修炼成形的精怪,住在这江底秘境已经整整五百年了。”
“你一个妖族在阳华境的护境结界里住了五百年?”灵秋瞪他,“你骗傻子呢?”
阿紫立刻撑起身子,急道:“我是妖族,又不是魔。而且从未害过人,怎么不能住在这儿?”
薛成昭道:“那你刚才突然出现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能触碰这里的壁画?”
“没错。”阿紫道:“我之所以说方才这位姑……女侠救了公子你的性命,是因为绘制出这满墙壁画所用的颜料乃是世间至毒,一旦触碰沾染,药石无医,七步之内必断肠裂心而死。”
薛成昭倒吸凉气:“你可知道这壁画是何人所作?”
一旁的云海川:“此处的出口在哪儿?”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无语。
阿紫先回答薛成昭的问题:“我不知道是谁画了这画,只知道这画有毒,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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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我刚到这儿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这石壁,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当时,是龙王大人救了我。”
他看向云海川,“此处秘境被结界覆盖,除了龙王大人,谁也不知道出去的方法。”
“龙王大人?”
世间龙族早已绝迹,没想到在这江底还有人敢自称龙王。
看来他就是此番秘境试炼的最终目标了。
云海川一挑眉,“那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他。”
阿紫却拼命摇了摇头:“绝对不行!”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十分忌惮:“龙王大人最讨厌被外人打扰,一旦他发起怒来,整条江流倒灌,我们会死得很惨的!”
“可若是你不带我们去找这位龙王大人,我们就出不去。”云靖朝灵秋投去一瞥,压低了声音,对阿紫道:“这样一来,你也会死得很惨,而且更快。”
阿紫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侧神色冷淡的少女,后者的眼神冷不丁地对过来,吓得他整个人颤了一下,脖间猛地刮起一阵凉风。
“……”
两人凑近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云靖跟着点了点头。
“好……好吧!”阿紫咬碎了牙,“我带你们去。”
“但是,我只能把你们带到龙王大人的龙宫外面,而且你们绝对,绝对不可以透露一点关于我的消息。”
“一言为定。”云靖露出笑容,对云海川招了招手:“云姑娘,放他出来吧。”
云海川闻言立即驱动符咒,金光褪去,只留下一道暂时压制寒气的禁制。
恢复自由的阿紫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紫袍,又整了整头顶的玉冠,双手往身前一揣,朝着前方迈步:“跟我来吧。”
于是几人跟在他身后,薛成昭打头阵,往后依次是云海川、灵秋和云靖。
“你不觉得奇怪吗?”
火光在石壁上映出一行人的影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灵秋用同音咒和云靖交谈。
“你是说他身上那股寒气?”
云靖心底也有几分同样的疑惑,立刻便猜测出她心中的所想,但他想了想,接着道:“若如阿紫所说,他的真身是千年紫玉,有寒气倒也实属正常。”
灵秋没有答话,她隐约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十分古怪,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似乎不止寒气……
“你放心。”云靖从后面赶上她,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他的语调轻而上扬,冲她粲然一笑,“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看该担心这个问题的是你吧。”灵秋看着前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同那妖怪说了什么。”
“我也是为了早日找到出去的办法,辛苦凌小姐能者多劳。”云靖突然想到什么,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大,快速地眨了眨眼,“阿紫可害怕你了,你知道他怎么说你吗?”
“怎么?”
“他说你像大魔头。”
“是吗?”灵秋突然转过头,朝他微微笑起来。
“我就是大魔头,”她看着他,轻挑了挑眉,言语间满是上扬的愉快,像警告又像玩笑,“少楼主可要小心了。”
如同垂丝海棠缀在枝头,被风吹得摇曳,下下轻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漾出圈圈涟漪,她一笑,眼角眉梢揉碎在光晕里。
云靖心上泛起一阵酥麻。不过是对视的一个瞬间,他却觉得自己盯她看得实在太久,慌忙地偏过头,视线好巧不巧,落到前方的薛成昭身上。
脑中一下又是白雾弥漫。
他俯身去看,看见那条船上莫名相对的两个人。
此刻的微笑与先前在船上打斗时胜券在握的表情全然不同了,但她一笑,原本凌厉的五官便带上几分柔色,很容易令人觉得……印象深刻。
想到这儿,云靖不禁注意起薛成昭的动向,只见他和阿紫走在一起,两人似是聊得十分愉快。
薛成昭频频侧头,有好几次甚至偏过身子,余光眼看就要转过来。云靖的心由他的动作牵动忐忑,像是有什么唯恐被人发现的珍宝般,还没等他细究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古怪的反应,话已绕过同音咒,脱口而出。
“别、别笑了。”
一时间,除了灵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
“怎么了,大师兄?”
薛成昭对上他的目光,显得十分困惑,不解道:“我不能笑吗?”
“无、无事,我瞎说的。”
云靖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直在心底暗骂自己有病,恨不能将头埋进胸膛里。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多少有些轻微中邪。
他开始默默在心底吟诵起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