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出凶案？！


    赵宸玉听了这一声吆喝，着实心头一惊。上次引起这么大恐慌的，是师父‘刺杀’皇后，但眼下京城各方势力她尽在掌握，理应不该再出现当街杀人的事。


    所以到底是谁？到底还有什么她失算的？


    她心底一沉，也顾不得什么危险，提裙便自顾自地跳下马车。


    “夫人，当心呐！”苓儿见状，心头一紧，二话不说也跟着钻了出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巷子里便涌进了好些听到风声逃命的百姓，很多本来不知情的人一见这阵仗，也没头没脑地跟着跑。一时间，人流激荡，将她们的马车挤到了边角。


    苓儿见势不对，忙拉起赵宸玉的手：“夫人，咱们快躲躲罢。”


    赵宸玉一心记挂着前面发生的事，反手抓紧了苓儿，镇定道：“别怕，咱们去前面看看。”


    她领着她，逆着人流往前走，人潮汹涌，她们每走几步，便被无头苍蝇般的人群撞得倒退几步，拉着苓儿的手更时被撕扯地生疼。


    等她拼尽全力从人堆里挤出时，身上衣物也不知被什么弄污，乱糟糟地像是逃荒来的，就连头上一根金钗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浑水摸鱼顺走。


    俩人累得气喘吁吁，缓了好一阵才定睛往前看。前方早已一片狼藉，街边菜贩子的小摊被掀了个彻底，歪七扭八地木头桌子倒了一地，沿街的商铺无一例外，全都大门紧闭，一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此处正是两条街的交汇处，打眼过去，唯有中央的空地醒目地淌着一滩血水。


    赵宸玉警惕地朝四处打量了几圈后，才忽然听见一阵整齐的金戈铁甲的声音朝这边过来，看样子，是禁军到了。


    随后，右前方的巷子里忽然蹿出一个人影，赵宸玉转过身，却见来人是满脸焦急的谢大成。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谢大成疾步跑过来，眼里的惊慌掩都掩不住。


    赵宸玉见着他，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欣喜，忙问：“大成，你来得正好，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大成关心则乱，没有先答话，反倒问道：“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怎么没有人跟着就自己出府？”


    听了这一串只有宁淮川才会问的问题，赵宸玉显然有些意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朝他会心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谢大成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行有失，忽地耳廓一热，尴尬地笑笑。


    赵宸玉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有人在喊杀人了。”


    谢大成回过神，随后不禁敛容，肃道：“是英王殿下。方才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贼人，藏在暗处向英王殿下发了冷箭，英王殿下中了箭，此刻已经被头儿送回了府上。”


    英王？！


    赵宸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被刺杀之人竟会是英王。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叫她脑袋一阵空白。


    “什么人敢刺杀皇子？抓到人了吗？”


    谢大成回：“属下刚刚去可能藏匿贼人的可疑地点追查了一番，可惜晚了一步，还是叫人跑了。现场只留有一柄弓箭，执金吾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排查那弓箭的来源了。”


    “那英王殿下伤势如何？”她急道。


    谢大成道：“那箭射在右胸，刚巧没有射中要害，性命倒无忧，只是伤口有些深，少不了要休养些时日了。”


    赵宸玉顿了顿，将谢大成所说的线索在心中默默整理了一番，随后，心底萌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英王身为皇子，即便是护国公，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而北旻巴不得英王这样的皇子去北境，更不可能对他动手。至于其他人，更没有动机害他。


    偏偏这一箭射得巧妙，既避开了要害，又不得不卧床休养。而且同样是只射过一箭便作罢，看起来，并不是想真的取他性命。


    那么，还剩了一种可能，那人只是想让他受伤，以达成什么目的。


    所以这个目的，会是阻止他去北旻么？


    ......


    所以，兄长，是你吗？


    想到这儿，赵宸玉有些慌了神，脸色倏地一阵煞白。谢大成发觉了她的不对，也不禁担忧起来。


    “夫人，是不是方才动静太大吓到您了？要不属下先送您回去吧。”


    赵宸玉摇摇头，顿了片刻才勉强露出个微笑：“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英王殿下罢了。将军留你在此是叫你帮忙查案的吧？那你还是快些去，莫误了正事。”


    “那你呢？”谢大成还是不放心。


    赵宸玉道：“我，我去看看兄长吧。他跟着英王殿下做事，要是得知英王殿下出了事，一定很难过。”


    谢大成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也是，那我派些人，护送夫人过去。”


    他牵来了马车，又叫了些府兵一路保护，然后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的马车从视线远去。


    魏安方才与谢大成分头追查刺客，此刻才回到此处与谢大成汇合。远远看见他时，却见他一直盯着前方出神，他满腹狐疑地走过去，平常格外警惕的谢大成却丝毫没发觉他。


    魏安不禁奇怪，正要跳到他前方吓他一跳时，竟猛然看见他面上正带着羞涩的红晕，嘴角微微挑着，露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魏安一愣，不禁跟随他的目光，将眼神移到了那远去的马车上。


    那是......夫人的马车。


    魏安心头“咯噔”一声，一种又气又急，还略有几分心酸的感觉一股脑涌上心头。


    “谢大成，你在看什么？”他压低了嗓音，暗暗提醒道。


    谢大成被他这一声骇得不自觉耸起了肩，一阵心慌意乱后，才勉强将眼神变回往常那般冷漠。


    他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没什么，你找到人了吗？”


    可他的强作镇定，在魏安眼里完全无处遁形。魏安冷着脸，目光直直盯着他躲闪的双眼。


    良久，他才沉重道：“兄弟，你得不到的，别想了。”


    谢大成一怔，随后慌不迭地埋下头，也只有他知道，他的眼眶在魏安这一句后便瞬间湿润。


    他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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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他从未肖想过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编造的美梦里短暂地幸福一下，眼下忽然被人拉回现实，他的胸口倏地有些隐隐作痛。


    “胡说什么，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魏安鼻尖跟着一酸，深深叹了口气：“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以为能瞒得过我？你这人心思重，认准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可作为兄弟，我还是得提醒你，喜欢她，注定没有好结果的，放下吧。”


    “我知道。”谢大成点点头，微微颤抖的嘴唇苦涩地笑了一声，“你不提醒我我也有分寸的，放心，我不会叫头儿和夫人难堪。”


    魏安听罢，不免更替他难过，他抬手，重重在他肩头拍了拍：“没什么难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等抓到刺杀英王殿下的刺客，我陪你好好喝一顿！”


    “多谢。”


    --


    赵宸玉火急火燎地赶到赵宅，赵存真果然已经回了府。


    见着她来，七八个小丫头高兴地迎上来，可她没有与她们多说话，一路急匆匆地径直到了赵存真的房间。


    “兄长，是你做的吗？”


    赵存真正正襟危坐在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前，见她闯进来，便朝她扬了个心平气和的笑。


    赵宸玉满头的细汗，急促的呼吸显露着不安，眼泪汪汪地看向他。


    “嗯，是我。”


    “你疯了！刺杀皇子，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抓你吗？”赵宸玉眼眸噙满了滚烫的泪水，一颗颗顺着她的脸颊掉下来。


    “我知道，玉儿，你别担心，我做得很干净，他们查不到的。”


    赵宸玉扭曲着脸，湿漉漉的脸颊显得愈发可怜：“万一查到了呢？兄长，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赵存真手里的棋子被紧紧握住，在他滚烫的体温下很快变得温热。


    他微微一笑，双眼空洞地像失了魂：“万一查到了，就实话实说，就告诉他们，我出于私心，为了阻止他去北旻，才做了这些事。”


    “你可知道这样说的后果？”赵宸玉呜咽起来。


    “玉儿，无论有什么后果，我想英王定会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免去你的株连之罪。我一个人死，起码问心无愧。”


    “不要！我不要！”赵宸玉急得跺了跺脚，然后上前牢牢攥住了他的胳膊，“收拾东西，我送你走，我送你离开这儿。”


    赵存真不动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随后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我走了，岂不是嫌疑更大？”


    赵宸玉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什么后路，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我不管什么嫌不嫌疑，我只要兄长活着，我这就叫人送你到顾柳山庄去，那里很安全。”


    “玉儿......”赵存真眼里闪着泪光，朝她苦笑一声，“兄长说过，要永远陪着你，我哪都不去。再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南凌怎么办？”


    赵宸玉更急，几乎是哀求道：“我是将军府的主母，宁家会保我的。兄长，玉儿求你了，你快走吧......”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