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审讯(一)
作品:《“欺诈”玩家手册》 瑟希拢好月光长袍,避开阳光,走进监牢。
监牢位于城堡的地下一层,黑暗迅速占据了视野。瑟希只能靠嗅觉和听觉认识这里:霉味,血腥味,牢房深处传来的哀号声。
看来,这里是很多人噩梦般的存在。
瑟希一直跟在后面,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
她这才发现,这座牢房仅由微不足道的几盏烛灯点亮,它们残破不堪,流满烛泪,歪歪斜斜地插在铁盘上。
从微弱的光线中,瑟希看到了满墙泼溅状的血迹。
监牢守卫在前面领路。“我们共抓捕了5个卓尔,2个人类,分开关押。”他走到岔路口停了下来,伸手示意道:“左侧关押卓尔,右侧关押人类,防止他们在押期间串供。您想先从哪边开始?”
凯兰开口:“一整晚过去了,有什么新供词吗?”
“......没什么有价值的。”守卫沉默了一会,回答道,“那群卓尔不肯说一个字,至于2个人类......乌尔班说了不少,可是前后颠倒,逻辑混乱,应该是临时编造的。特纳带着一个女孩,我们不好用刑,也没得出有效的供词。”
“他们都和昏睡蜘蛛深度绑定,当然不愿意供述,每多说一个字,就加重一份刑罚。”凯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张,说道:
“但不用担心,我们总能找到一些更软弱的人。这里一共15张画像,他们曾经出卖灵魂,让□□外出为卓尔办事......封锁城门,通知周边城镇,抓捕他们。”
瑟希凑过去看,第一张正是欢愉庭院最中间的女精灵。
欢愉庭院,精灵和人类,总共整整15张脸。凯兰竟然都记下来了,并在一夜之间画完。
守卫接过画像,躬身离开。
“那剩下的怎么办?”瑟希没忍住开口问道,“难道就一直僵持下去吗?”
“当然不会。”凯兰说,“罪行确凿时,供词只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昏睡蜘蛛的全部罪证已经收录,全部卓尔将被判处火刑,乌尔班和特纳......他们没有杀害市民的直接证据,只有和昏睡蜘蛛的经济往来,将被流放北方。”
瑟希:“北方?”
凯兰:“冰风谷。整片大陆的最北端,没人知道那里长什么样子,因为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有去无回的极北之地?
瑟希暗想,这样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她摸着内袋,无法忽略掉一个坚硬冰冷的指环。“让我去吧。”瑟希开口,“就当最后一次机会,去见见特纳和乌尔班。”
“你有办法?”
“有,但不一定管用。”瑟希说,“让我一个人去吧,正好我和乌尔班还有一笔账没算。”
......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瑟希右转,这里的灯光更加晦暗,几声低语闯入她的耳朵。
她连忙放慢脚步,降低动静。没错,她的身体对纯血统卓尔来说还不够轻盈,但足够蒙骗人类了——
几个狱卒正在说话。
“一个铜币,成交!这次是我赢了。”
“我就不该和你赌,靠。凯兰果然一个字也没多问。”
“她呀,我早看出来啦——就一句话:难成大事。她不准我们在小孩面前用刑,这下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这不许,那不准,这么多的规矩,我倒是没看出她有多厉害。”
“那是她运气好,搞了个死亡神......的什么宣誓,当了圣武士。我当年要有这个运气,现在也是一名人物!”
“你?呸!好赌的酒鬼,死在酒槽里的东西。我还差不多!”
一阵桌椅碰撞声。
几个人骂骂咧咧吵起来,但也没真打,互相顶撞两句又嘟囔着坐下了。
难怪一个字也没问出来。瑟希冷笑,有这么一群货色,是怎么混进深水城堡的?
凯兰的问题是太过正直,她只惩罚“犯下实罪之人”,却忽略了潜在的隐患。最要紧的隐患就是部下,一群不信服你的部下如同暗疮,随时可能发作。
瑟希后退几步,敲敲墙壁。
顿时,压低的碎语声彻底停下。在一片安静中,瑟希走到了他们面前。
此时几个狱卒都低下脑袋,但眼睛还不住向上瞟着,似乎在估量眼前之人的能耐。
“开门。”瑟希言简意赅。
狱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嘀咕着不动。
瑟希没多说,直接抽出匕首。
“您,您别激动。”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忙说,“您也不能怪我们,我们都没见过您,里面都关着重刑犯......而且您也没说开哪个门,是不是啊?”
剩下的人哼哼哈哈地应和。
“我们这里关着两个人呢,一共两个牢房,您不说清楚我怎么开门。而且,万一您不想看囚犯,想打开个空牢房自己玩呢?我们......”
“砰——!”
他止住不说了。
一把匕首贯穿了他的右手,牢牢钉在桌面。
源源不断的鲜血代替了他多余的话。
瑟希有点嫌恶地看着男人:酒糟鼻,一身肥肉和酒气,正在发抖。这人一看就缺乏基本的战斗能力,竟然还和凯兰相提并论。
最奇怪的是,从侍者到战士,深水城堡处处都挑选最优秀的人才。怎么会莫名其妙混进这一群人?
瑟希缓缓开口:“不好意思,废了你最实用的右手。你一共有两只手,也没说要钉哪一只,不说清楚我怎么攻击?”
她笑了笑,拔出匕首擦干血液,“不过我比你聪明一点,帮你做好了选择。”
“你,你......”男人捂住血洞,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的狱卒见状,马上取来钥匙,手忙脚乱地把两个牢房的门都拧开了。
“你......你个混血杂种,竟敢这样对我。”男人脸色发白,边跑边喊,“我是打不过你,可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会后悔的!”
“我是杂种,还很不幸遗传了我卓尔母亲的暴虐。”瑟希声音放低,“我想,你们不会希望证明这一点。”
话音刚落,几个人飞一般地跑走了,不见踪影。
-
瑟希捡起地上的钥匙,锁好右边牢房。现在一个看守都没有,她可不想惹出什么事来。她收好钥匙,推开左边的门——
只有小小的啜泣声。
一个沙哑的中年女人正在唱歌,“羽翼飞向港口,水手们满载而归。等到夕阳布满海面,母鸟归巢,孩子们不会再哭泣.....”
“特纳女士。”瑟希打断了这一场面。
女人抱着女儿,抬起头来。
多么熟悉的脸。
这是瑟希在异世见到的第一个人。她还穿着淡蓝色的细布衣,只是沾满尘土,她面目憔悴,脸带泪痕。
说来可笑,这是特纳最狼狈的一刻。可在这样阴暗的地牢里,瑟希却觉得她像一个圣母,一个怀抱羊羔的圣母。
明明她的品行和圣母毫无关系。
“很好听的歌,是关于深水城的?”瑟希蹲下身,和她平齐。
“......是几百年前的深水城。”特纳缓缓开口,一旁她的女儿兴奋地接道——“码头遗迹!那儿有许多水手,还有纳薇忒婆婆送我烤鱼吃。”
“一个幻象。”瑟希总结道。
“是啊,一个幻象,也是我把她抚养长大的地方。”特纳慢慢摸上女儿的脸颊,无比爱怜,“她从小体弱,我的店铺又几乎被卓尔占据了,我只能把她带进码头遗迹。几百年前的深水码头对我们更友好,她快乐地长大了......”
“可惜快乐的幻象是建立在犯罪之上的。”瑟希压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一点,“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知道......”特纳颤声。
瑟希:“第一个问题。我进入母神巢穴时,发现了许多献祭品。都是小孩,身份不明,死状惨烈,尸体已经白骨化。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特纳紧紧捂住女儿的耳朵——“不,我不会再说了......我曾经告诉你母神巢穴的秘密,一个情报已经足够了。”
瑟希看着她,“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你正关在地牢里。”
“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特纳脸色苍白,语气坚定,“我当初找你帮忙,背叛卓尔,只为了救我的女儿......现在她安然无恙,献祭蛛茧被打破了,我为什么要说出更多的情报?”
的确。
看起来没有任何攻破点。特纳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她的最大目的已经达到,的确没理由再去透露情报了。
但她忽略了一点——
母爱不是此时有彼时无的存在,它更像是河流,曾经你会做出的选择,如今仍然会做。
......
瑟希:“当然是......为了继续获得我的帮助。”
在特纳诧异的目光中,瑟希就地坐下,开口:
“你知道吗?你即将流放冰风谷,有去无回。你的女儿怎么办?你还能这样抱着她,捂住她的耳朵,保护她吗?”
特纳愣住,她猝不及防地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双手慢慢松动。
瑟希加紧攻势:
“当年你为了女儿投靠卓尔,可想而知,应该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会帮你。你的女儿难道和你一起流放送死,还是留下来流落街头?别忘了,你背叛过卓尔,也许某天他们会卷土重来,报复暗杀你的女儿。”
“不行,不能这样。”特纳哀求般看向瑟希,“......你会帮我?”
“我保证。”瑟希直视特纳,语气坚定,“我会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抚养人,保护她的安全。”
其实,瑟希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我明白了。”特纳艰难开口,“他们......都是游民的孩子。”
“母神巢穴的献祭品?”瑟希很快明白过来。
特纳点点头。“游民通常是一家人......有三到五个人,有的是外地商人,有的是贫穷的流浪汉。卓尔的祭祀只需要用到孩子,他们将孩子迷晕,牢牢捆进蛛茧,等时机一到母神会自动消化......”
瑟希:“那那些大人们呢?”
“......他们都被杀害了,无一例外。”特纳紧紧捂住女儿的耳朵,不让她听见内容,“卓尔们将成年流民虐杀,丢进河湾。就是城里红树林的那一条河......水流很急,一晚上就能彻底冲进大海,不留下痕迹。”
果然如此。
和瑟希当初的猜测差不多。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三面临海,深水城不仅是商贸之城,也是天然的犯罪之城。广袤洋流可以吞没一切的犯罪痕迹。
瑟希:“第二个问题。有个记录被蜘蛛母神的毒液破坏了,你知道内容吗?”
瑟希递过羊皮纸,上面正是:
[3.鱼人实验记录]
鱼人生长在近海海域,平均体长1.4m,攻击型高,耐力差,不适应淡水。
......
现有方案:由下水系统,将近海鱼人引渡上岸,铁链囚禁,严禁喂食,等待其自然死去。鱼人死后躯体硬化,大脑溶解,再使用死灵术......
“死灵术的后面是什么?”瑟希追问。
“......这是卓尔们的机密,我不知道。我很少去鱼人的地方,那里又脏又臭。”特纳沉默了一会说。
是吗?
瑟希挑眉,不着急戳破她。
“第三个问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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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私人的问题。我一直有情绪上的困扰,简单来说......整个人像被撕裂一样,有时低落,有时高涨,经常会一时冲动作出不理智的行为,你有办法吗?”
“我只能给一点草药建议。”特纳回道,“你的灵魂在身体里感到不安,才会四处冲撞......最简单的草药就是双姝。”
“什么?”瑟希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特纳说:“它是深水城的一种植物,长在海边。一根茎上分出两朵花,所以叫双姝。很多人将它晒干泡水,有人酿酒......都是有用的。”
瑟希:“你方便描述一下样子吗?”
特纳笑了笑,“我劝你别自己采摘,处理不好会走霉运的。这事交给专业的人更好。”
瑟希:“我只是好奇一下。”
特纳只好开口:“很好辨认,你看到就会知道......两朵花同时开放,但习性相反。一朵通体洁白,喜水好阴。另一朵却是珊瑚红色,喜阳耐旱。
它们不能相容,互相争夺养料,直到一方彻底凋谢为止,所以被称作‘双姝互害’。......这么矛盾的花朵,正适合治愈矛盾的灵魂。”
说完,她深深看了瑟希一眼。
“我明白了。”
瑟希很讨厌这种感觉。
突然被人看破心事,她连一个遮羞布都没有。
“我要走了。”瑟希说,“你的证词我会记录下来。走运的话,你也许能免去流放......对了,还有这个。”
瑟希从内袋取出指环。
它泛着温吞的光泽,平平无奇。
可特纳却一下站起身——“空间指环?卓尔种族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卓尔。”瑟希把指环扔给她,准备静观其变。
骨碌碌......
指环调转方向,滚到特纳脚边,像是受到某种感应。
看起来,特纳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缓缓捡起指环,突然,周围的空间开始颤动......
低温,咸腥的海风,不断泛起泡沫的海岸。
这是码头遗迹。
但幻象只存在了一秒,迅速退去。
马上眼前又变回了原样。她们没有离开监牢,周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有指环在原地不停转动......
“是那个银色头发的爷爷!”特纳的女儿突然喊道——“我们在屋外设结界的时候,我问他打败母神后这里会不会崩塌,他告诉我会的......我很舍不得,舍不得我和妈妈的屋子,那个爷爷竟然保存下来了!”
“......”瑟希快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爷爷?”
“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很好看的爷爷。”女孩天真地说,“他亲口告诉我的,他今年已经116岁了,算起来比我爷爷还要大。”
银色头发的爷爷......维亚特......
可惜没有镜子。
瑟希想,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知道卓尔属于黑暗精灵,是天生长寿的种族。但她没想到,当看似同龄人的年龄摆出来时还是这么的震撼。
116年,人类都可以更迭四代了。可维亚特才长到成年期,这效率也太低下了。
瑟希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维亚特了。他明明是逃亡的卓尔,撒谎,欺骗,用尽手段去保全自己......可现在却为了小女孩的一句话,保存下码头遗迹的幻境?
他可真是复杂。
-
不对。
“......你们不会借此越狱吧?”瑟希突然怀疑道。
码头遗迹虽然是幻象,但具有真实的空间功能——可以容纳码头,房屋,人类。如果特纳和女儿藏了进去怎么办?
特纳看出了她的担忧,“空间指环只能容纳无生命的物体,除非死掉,活人是没办法进去的......不信你试试看?”
特纳重新摸上指环——
一阵波动,码头遗迹重新浮现。
但它就像影院一样,尽管用上了3D大银幕imax数字音响各种设备,但也只能增强真实性,不能化虚为实。
瑟希始终悬浮在画面外,无法进入。
“但你可以把无生命的物体,比如这个烛台放到里面。”
果然。
烛台穿越了“幕布”,稳稳落在特纳家的桌面上。
......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可以储藏一切无生命的实体......这不就相当于无负荷超大容量的背包?难怪卓尔可以在下水道穿行犯罪,体量如此巨大却没被发现,看来少不了指环的帮忙。
瑟希一边思考,一边退出牢房。
“......等等。”特纳突然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
瑟希回头。
蜘蛛母神一死,三重幻象之门已经倒塌了。但维亚特将码头遗迹存进了指环,也许特纳会被流放,也许小女孩此后的人生中不再有妈妈,但记忆从未离开——
那枚小小的指环里,永远存放了一个地方。
它有时晴朗,有时风暴。小女孩永远可以回到几岁时的家,回到妈妈的卧室。无论她长到多大,无论她身处何地。
特纳捏紧指环,下定决心开口:
“我没有骗你......卓尔对鱼人改造很谨慎,从不让我接近。”特纳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但相处多年,我听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瑟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连忙问道。
“鱼人变异的原料......不是卓尔自己研发的。它来自一个叫做‘失落矿井’的地方,那里似乎开采出了什么东西,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