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蟹羹
作品:《咸鱼文女配求生指南》 云昭昭一听,有些难以置信。
今日宴会上,易琉璃受了刺激都晕过去了,怎么现在还会亲自来昭阳殿。原书里好像没有这剧情吧?
正好这时流霜捧了新沏的桂花茶过来,上面还多加了两颗益气补血的桂圆,云昭昭便命她去门口带易琉璃过来。没过多久,就见她带着人回来了。
易琉璃身上依然穿着赏菊宴上的那件鹅黄色撒花蜀锦云缎裙,走至中庭的桂花树下,一袭袅娜的鹅黄,同顶头的一树金桂相得益彰,配上屋内飘出去的檀香,好一幅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美人图。
不愧是原书里的女主。云昭昭暗暗感慨,她不由地正了正身体,端坐于太师椅上。
易琉璃只带了身边那名叫冬哥的宫女,她的装束亦同宴会上一模一样,显然主仆二人都是回宫后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便来了这里。
待走近,易琉璃有些局促地行了个礼,难得地开口道:“贵妃娘娘,嫔妾贸然前来,不知可有叨扰娘娘?”
“怎么会?”云昭昭指着八仙桌旁空着的那把太师椅,道,“易常在请坐。”
易琉璃道谢后便拘谨地坐下,她正襟危坐,身体只沾了椅子靠前一小片区域,显然是非常紧张不安,一时也顾不上说话。
云昭昭也难免尴尬,毕竟无论如何在秋儿之死上,她都有巨大嫌疑,理应是她上门赔礼道歉的,现在对方却主动来了,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气氛也一时僵住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光景,还是云昭昭率先试图打破沉默。
她推了推桌上的那壶桂花茶道:“易常在,这是新摘桂花沏的茶,很香,你尝尝看?”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冒失,怕易琉璃不放心,她又先替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嗯,真的很香的。”
易琉璃腼腆道谢,接过茶后小心地捧着,喝完后赞许道:“确实很香,桂花泡茶确实很温补。”
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又让现场陷入了沉默,跟着易琉璃前来的冬哥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捏了一把汗,她小声提醒道:“主子,你就跟娘娘说吧。”
易琉璃闻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鼓起勇气道:“娘娘,嫔妾、嫔妾今日来,是想同娘娘赔不是的。”
“啊?”云昭昭闻言一惊,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别别,别这样,该我同你赔不是才对。”
今日前来易琉璃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她一向不愿同人起争执,只希望安稳度日,却没想到自己近日不知为何入了陛下的眼,反而得罪了这位新入宫的贵主儿。云家千金娇纵跋扈,脾性暴戾的事迹早已声名远扬,但今日宴会一见,她又觉得她同传闻中大不相同,便起了前来请罪的心思,毕竟这样身份的人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说不定将来还是中宫之主,多一事肯定不如少一事。
她已准备好接受刁难,却没料到云昭昭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甚至以为云昭昭是在故意诈她,吓得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娘娘,是嫔妾不好。嫔妾从小时常惊厥昏迷,刚才只是听到秋儿的名字一时情绪失控,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娘娘。”
云昭昭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的晕倒是怎么回事。
原书里,易琉璃的身世十分可怜,她的父亲易安国是先帝三十年的新科探花,母亲元氏则是易安国老家的一户乡绅之女,两人早早地定了婚约。但谁知易安国进京后高中探花,竟被平南县主一眼相中。南平县主母亲是栎阳长公主,父亲乃郑国公嫡子,这等显贵岂是小小乡绅之女可比的?易安国便修书一封,寄回老家,同元氏解除了婚约。
恰好书里易安国老家那地儿属于封建社会里最封建的穷乡僻壤之地,女子婚前凡是被退了婚的,都会被默认存在难言之隐,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一些屠户渔夫农户之类的。而元氏又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女子,她不愿放弃易安国,便独自上京,主动找上了门。
彼时易安国同南平县主已育有一子一女,婚后生活的鸡毛蒜皮,南平县主的跋扈专横让易安国越发难以忍受,又恰逢昔日旧情人对自己一片痴心,易安国便在京城置了处宅子,让元氏暂时住了进去,然后再想着慢慢劝说南平县主应允自己纳妾。
不过很快他便失算了,南平县主对他意欲纳妾之举反应相当激烈,也将府中大权咬得很死,直至易琉璃出生,甚至到她本人去世,易琉璃同元氏仍住在易安国当年买下的那处一进小院落里,两人靠着易府里微薄的接济金为生,易琉璃甚至从小就帮着母亲一起做女红出去卖钱。
后来南平县主去世后,易安国终于良心发现,力排众议将易琉璃母女介入府中并扶正,但元氏性子温良懦弱,南平县主留下的儿女便费尽心机地欺负母女俩,没过多久元氏便也含恨而终,而失去母亲庇护的易琉璃在府中受尽了家里恶霸子弟的欺凌,甚至她同父异母的兄长还曾设计过让她失身给自己的纨绔朋友。好在易琉璃福大命大,幸运地躲了过去。
她的惊厥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云昭昭不免有些怜惜,她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我都知道,你那兄长易子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在家欺负过你吧?”
易琉璃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娘娘,兄长没有欺负过我。”
云昭昭想起书里易子骁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乃是易安国花钱托关系才给他在五军营里蒙了一个小官职,虽然随着她的入宫,五军营作为交换已由周徵暂任提督,但因为更迭时间仓促,下面的武将仍有不少是云琛过去任兵部尚书时的旧部下。
她便说道:“怕什么。秋儿的事情,是我欠了你,你那不成器的兄长我记得是在五军营供职,我父亲在那还有些旧人,到时候我托他让人去好好教训他一番,最好整得他屁滚尿流。”
在原书里,易子骁后来为难易琉璃时,还是暗恋她的周徵替她出的这口恶气,一想到自己现在既能弥补易琉璃,又能抢了周徵向女主示好的机会,云昭昭便自觉舒心无比,想到书里易子骁肥胖的身体被教训的丑态,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易琉璃不知道她为何笑得这么开心,但面前女子嫣然含笑的美目中好像闪烁着某种亮得刺眼的神采,全不似虚情假意惺惺作态,看得她一时有些痴痴的。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怎、怎敢这样麻烦娘娘?”
“这怎么能叫麻烦,”云昭昭说,“我早就看你那兄长不爽了。放心,我自会让人找他的麻烦,不会让他怀疑到你身上。”
毕竟她当时熬夜看书的时候,看到易子骁设计欺负易琉璃的时候,气得一激动把新配的眼镜给不小心撞坏了,害得她活活多花了一千大洋!一千大洋!那可是一个社畜含辛茹苦996多少天的回报啊!
易琉璃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感动道:“娘娘,嫔妾、嫔妾今日其实还有写话想同娘娘说。”
她说话有些结巴,眼神却坚毅无比,云昭昭不急,等着她慢慢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她说:“其实秋儿的死,嫔妾相信……相信娘娘不是有意为之。”
“你真这么觉得?”云昭昭心里有些窃喜。
她之前一直想着要避开书里的剧情却避不开,若是她这个“恶毒女配”能同原书女主搞好关系,那今后的剧情岂不是也能就此改变,往好的地方发展了?起码今日易琉璃的意外到访,就是脱离原书剧情的一个良好开端。
易琉璃点点头,诚恳道:“其实秋儿,秋儿她一直嫌嫔妾在宫里过得太窝囊……嫔妾自己忍气吞声倒没什么,但是她,她平白地跟着嫔妾,服侍嫔妾,难免心里委屈,憋着一肚子气。这次,这次好不容易受了陛下的恩宠,她可能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所以冲撞了娘娘宫的姑姑也是可能的。”
她还是同书里一样善良,善解人意,云昭昭只恨自己不是一个男的,白白便宜了赵昶那厮。她认真道:“不管怎样,是逐月打人不对,我本来说的要待她去翠微宫向你当面道歉,但既然你来了,那让她在这里也是一样。”
她随即问汀雪:“逐月呢?怎么回来都不见她人?”
汀雪道:“娘娘,最近秋蟹肥美,苏州府派人沿运河进贡了不少进京,那蟹儿不仅个头大,黄膏也足,个个都是顶盖儿肥,您下午赴宴的时候,尚食局便派人分了各宫小厨房不少。逐月姑姑现下应该正在小厨房里监督宫人们打理螃蟹呢。”
“你去将她叫来。”云昭昭吩咐道。
不一会儿,逐月慢吞吞地踱来了,她那日挨板子的伤想来是还未痊愈,因此尽管她全力掩盖,但走起路来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跛。
逐月一进花厅便看见的是云昭昭握着易琉璃的手同她有说有笑的这幅画面。她疑惑地张了张嘴,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她略过了易琉璃,脸色灰白地同云昭昭请安:“娘娘叫奴婢来是有何事?”
“逐月。”云昭昭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今日正好易常在来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咱们再计较。那日秋儿的事,你同她好好认个错,以后便算了。”
逐月打量了易琉璃一通,神色五味杂陈,十分复杂,但又看云昭昭的态度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场,便只得不情愿地说:“易常在,当时打人确是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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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一时冲动。”
说完后,她仍不死心地补了一句,“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她明显还不知道今日赏菊宴上的事,因此虽不情愿,态度却也没有像那日同秋儿打架时那般激动。因为易琉璃的在场,云昭昭也不方便问她手帕的事情,只好附和了一句:“易常在,此事我还会继续追查,若真有真凶,定会再给你一个交代。”
易琉璃点了点头道:“都过去了……娘娘,您愿意为嫔妾做的已经,已经够多了。”
说到这里,她刻意压低了一点儿声音,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娘娘入宫那日,嫔妾真不是故意要……”
云昭昭会意,连忙示意她噤声:“我都知道。”
易琉璃以为她是不想听,便更急着解释,“娘娘,嫔妾,嫔妾真的没有想要同娘娘抢陛下的意思。”
没等云昭昭回答,逐月在一旁说道:“二位主子,已过酉时三刻了,想来主子们在宴会上已垫了肚子,晚饭便可清减些,若是没胃口,奴婢便让厨房做了螃蟹来,也好尝个鲜。”
云昭昭之前听汀雪说起时心里就痒痒的了,穿书前她就好这一口时鲜,现在又可以免费吃到全国最好的,她就差垂涎三尺了。她看了看易琉璃,见她虽然表面克制,但眼里也有渴望之色,她在书里的设定也是个吃货。于是云昭昭欣然答应了。
虽然她对汀雪与逐月均不放心,但想来那种清蒸的螃蟹,也没有让人下毒的机会。
逐月一走,她又同易琉璃聊了聊天,易琉璃由于刚才进殿后太过于紧张,将她带来赔礼的礼物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放松下来,经宫女冬哥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她郑重地将一个袖珍的锦盒放在云昭昭手中,云昭昭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枚鸡蛋大小的羊脂白玉的如意,看上去奶白奶白,温润又洁净,握在手里冰凉凉、圆乎乎的,手感甚是喜人。
见她爱不释手,易琉璃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是嫔妾的娘留给嫔妾的。”
云昭昭不敢相信她将此等贵重之物送予自己,且一开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所谓的“请罪”,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中小巧的如意也似是有千金重一样。
所谓礼尚往来,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要用什么东西来回礼。
也送珠宝玉石?虽不会出错但也太无趣了,显示不出心意;或是送昂贵的人参灵芝之类的珍补品?又怕被有心人利用,搞出事情来。况且除了吃,她是真不知道原书女主到底还喜欢什么。
正想着,逐月已端了食物出来。
许是因为秋儿的事彻底揭过,她一改方才的颓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甚至眼里闪着光,从前的精明劲儿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笑盈盈地将两碗蟹肉羹放在八仙桌上,“想着那蟹壳坚硬,还带刺儿,别伤了二位主子的柔夷,又怕主子们剥壳累着,便让厨房把那蟹肉和蟹黄尽数挑出来,拌着同老姜、香叶、黄酒一起蒸了,蒸熟后再用桂花上收集的露水,熬了这蟹肉羹出来,闻着就鲜。奴婢一路从小厨房出来,院子里鸟都追着奴婢飞呢。”
云昭昭看了一眼那两碗蟹肉羹,雪白的蟹肉撕成一丝丝的堆在小米粥上,上面铺着厚厚一层亮红的蟹膏,散发着红彤彤的油润光泽,淡黄的膏油在米汤上漂了一层,上面浮着粒粒金黄的桂花,蟹的鲜香与桂花的甜味丝丝入扣,让人忍不住味蕾萌动。
两碗蟹肉羹上都插着雪白的银质汤匙,宫里吃东西向来讲究,筷子汤匙都必要用银的,也免去了让宫人们试毒这一步骤。摆盘也很是讲究,云昭昭这边的蟹肉羹用哥窑的青瓷碗装着,旁边装饰了一朵新摘的菊花,而易琉璃那边的,则是用一只青花瓷碗装着,一旁放的则是一枝秋海棠。
“二位主子趁热吃吧,那蟹膏凉了就不那么香了。”逐月在一旁提醒道。
易琉璃看到食物,眼睛都在放光,她忍不住率先拿起勺子,但抬眼却望见云昭昭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云昭昭面色凝重,刚才她从逐月端上这两碗蟹肉羹时心里便莫名有些紧张,待看到这两碗蟹肉羹的摆盘时那种紧张的情绪更甚。
“怎么了,贵妃娘娘,”易琉璃问,“您是胃口不好吗?”说着她挖了一大勺蟹膏蟹肉想要送进嘴里品尝。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云昭昭的脑海。
她当即扑向易琉璃的方向,在她吃下去之前,一巴掌扇掉了易琉璃的勺子。
易琉璃面前那碗蟹肉羹也被她衣袖席卷的大力带翻,蟹肉羹撒了一桌,青花瓷碗咕噜噜顺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滚落到地上,碎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