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库克话语软下来，林易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右手抬起：“那说说你的条件！”


    这句话，也让库克知道，面前这个家伙真的是一心一意在搞钱，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家伙会立马抛弃自己的立场。


    这样的人很麻烦，那也很不麻烦。


    他身体前倾，平静地吐出一句话：


    “仅限于你们自己，或者你们持股占大头的公司，持股比例必须高于50%，否则，都必须按照普通收费软件来计算。”


    “你同意，那我们今天的合作就算达成！”


    “你不同意！”


    “我直接走，你敢把那些东西放给欧盟，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将这句话说完，库克前倾的身体后仰，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双手很自然地搭到沙发两侧扶手上，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一副等林易破局的模样。


    他敢这么说，当然是有底气。


    搞软件和搞硬件一样，未来都具有不确定性，但搞软件未来的不确定性，比搞硬件未来的不确定性更大。


    因为硬件的成本是固定的，人工费也是固定的，能组装到一起，就说明没有问题。


    组装不到一起，那就是人工和零件有问题，可以逐个排查。


    最后东西组装到一起，质量检测合格，造型不丑，就能拿出去卖掉，哪怕卖不掉，也可以打折销售，收回一定成本的。


    而软件……


    是根据需求来的。


    有无数的软件公司都在搞项目，这些项目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复项目，也许一个月前，在对应的方向有很多项目需求。


    可是一个月后，有公司抢先一步，发布了同样的项目。


    那后来者，就可以考虑洗干净脖子，然后等死了。


    当然，抢先发布的项目也有可能会出现问题，也需要投入人工，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维护。


    而且有些代码很奇怪，单独没有问题，凑到一起就有问题。


    所以，一般人搞项目，都是先拉几个人一起敲代码，敲到后面，有成果了，那就成立公司。


    成立公司之后，开始搞钱搞运营，运营不下去，死。


    而一般的公司搞项目，也是先拉几个人，划一个部门出来，敲代码，敲到后面，有成果，那就开搞。


    项目运营不下去，也是死。


    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换下一个项目，一搞一个不吱声。


    而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小米重工是一个重科研技术研发，在基础材料学，通信方面独树一帜的公司。


    他们的技术能力很强，外界有很多人都猜测，这个公司，其实就是华夏官方放的一个手套。


    明面上的人是这个林易，暗地里，还有更高层的决策团队。


    这样的公司，如果放在自然领域的重点项目上，他们的行动能力会很强，能够很快出成果。


    但如果开发软件，开发游戏，那可就太有乐子了。


    仅仅是想象一下这个公司背后的决策层，坐在会议室，穿着正装，拿着那些调查报告，拿着那些袒胸露乳的游戏概念图，一本正经的讨论着。


    库克心里就已经笑开了花。


    搞吧！


    一搞一个不吱声。


    一亏一大坨！


    亏了之后，面前这个姓林的家伙，就会被吊起来打，哪怕不被吊起来，他也得从这个位置上滚开。


    想到高兴的地方，他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微笑。


    对面，林易眯着眼睛，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库克。


    因为这家伙刚才说完那几句话后，眼睛就失去焦距，靠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笑了。


    也不知道他在笑啥。


    想到高兴的事了吗？


    心中吐槽一句，林易轻轻点头：“条件还行，我答应了。”


    “当然，为了体现我合作的诚意，我愿意帮助库克先生，整顿好供应链，让库克先生，真正成为乔布斯先生的继承者。”


    “怎么样？”


    又一次听到继承者这件事，库克用手按了按眉心：“你给我闭嘴！”


    “真的！”


    “你能干得过富士康？”


    “你在开玩笑？要不你拿一批单子给我，看看我能不能把富士康干死？”


    “……”


    “你看，和你玩真的，你又不说话！”


    “……”


    “如果你没意见，那我就叫我的法务了！”


    “叫吧！把我的也叫进来！”


    两个老大做好决定，法务就开始干活了。


    等他们理到一半，库克端着一杯咖啡出现在林易面前，很认真的问道：“你刚才说，你也可以代工，真的吗？”


    “是！”


    “价格呢？我给富士康的价格是7美元，你自己看着报价！”


    “15美元！”


    “尼玛！”


    “别骂，我可以向你保证，从我们工厂出去的产品质量，远超其他工厂，并且，在你们的计划报废期以内，不会出现产品质量问题，出了计划报废期，也只会坏在那些无关紧要的点上面，不会引起消费者的反感。”


    不久之前的一连串谈判，库克已经领教过林易的那些消息。


    所以现在从对方嘴里听到计划报废这个词汇，他并不意外。


    他更在意的，是在计划报废周期内不出问题。


    产品计划报废，是一个……一个……一个不可描述的问题。


    如果按照非常客观的要求，一个产品的生命周期，应该取决于这个产品的主体使用材质。


    材料能用多久，这个产品的生命周期就应该是多久。


    但事实上是，只要这个产品一直在使用，没有坏，这个产品就会占据一个需求位置。


    成千上万的产品从生产线上走出，需要有消费者购买，才能让钱流动起来。


    这些产品卖不掉，钱就没法流动起来。


    经济，更是无从谈起。


    毕竟通用电器当年可是生产过用了80年还在运行的氨气冰箱。


    为了经济，全世界都在有计划地搞计划性报废。


    苹果公司自然也不会例外，乔布斯也没反对。


    当然，事儿干得不能太糙，干得太糙了。


    生意做不下去。


    工程师们为了让苹果手机能够按计划报废，可谓是绞尽脑汁，殚精竭虑。


    但他们殚精竭虑的设计，到了制造商手里，总会出现意外。


    也正是因此，总是有设备在计划报废期内，在不应该被计划报废的时间，触发了应该计划报废的机制。


    在阿美莉卡，消费者会下意识把他们告到法院，然后赔钱。


    在其他国家，他们会选择干扯。


    每年都有一笔资金消耗在上面，资金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诉讼，尤其是欧盟的诉讼，欧盟的那帮老菜帮子，每一次进行政策性谈判的时候，都会把这些诉讼提出来。


    提出来反复鞭尸，鞭尸成功，苹果从这些谈判中拿到的政策就会变差，这些政策，每一步少则几千万美元，多则几亿美元。


    阿美莉卡的也是一样。


    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15美元……


    也不是不可以。


    他将目光锁定林易：“确定吗？”


    “要我用我的脑袋担保吗？”


    库克不想说话，只是一味的寻找武器，想要杀人。


    最终，他将手里的咖啡一口喝干，转身看向正在草拟合作协议的两边法务：


    “乔尼，整理一份代工协议，甲方是我们，乙方是小米重工。”


    “代工产品是iPhone4，先让他们生产1000台样机！”


    吩咐完自己的法务，库克回过头，目光锁定林易：


    “林先生，我给你一个机会干死富士康！”


    “多谢！”林易伸出右手，这一次，是很真诚的。


    握完手，和戴志峰交代了几句，林易转头出门，去安排晚上的宴会，同时抽空，给张一鸣拨了个电话。


    铃声结束，张一鸣欢快的声音传来：“老板，我们的软件通过了RT测试，我还想着打电话报告这个好消息，没想到老板你先打电话过来了。”


    “是有预感吗？”


    “ RT测试？”林易在电话这边，悄悄问了一声，声音很细微，并没有传到对面。


    RT测试，是软件最终测试阶段（RC）里面的步骤。


    开始这一测试流程，就说明一个软件的开发已经基本结束，接下来，就是疯狂的折腾这个软件，以确定软件在各种情况下，是否满足需求。


    速度挺快。


    “做得很不错！测试搞完，联系纪总，我让她给你们准备一笔活动经费，好好休息一下。”对于有能力干活的人，林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也不吝啬钱。


    “老板你是最好的！”等了两秒，在对面张一鸣刚张开嘴，刚说了两句，林易再度开口，打断了张一鸣剩下的话：


    “我前两天和vivo签约，今天和苹果也签约了，以后你们的软件，上这俩公司的平台，不抽成。”


    “所以，加油！”


    “我去搞饭去了！”


    …………


    临安。


    张一鸣呆愣愣地站在办公室，在他旁边，是项目组的几十个人，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张一鸣，等待张一鸣接下来的话。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张一鸣的话，等来的，是张一鸣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摔成了一堆。


    手机掉落摔碎的声音，也让张一鸣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僵硬着身体转身，呆愣愣地看向一旁的同事，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们摊上事儿了！”


    突然冒出的话语，让几个同事很是不知所措。


    明明刚才老板还在说，给他们发一笔活动经费，等他们项目结束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怎么现在又摊上事了？


    该不会是又加了项目过来吧？


    察觉到他们的疑惑，张一鸣深吸一口气，将电话里的内容，复述了出来：


    “老板说，他和vivo，还有苹果公司的人已经谈好。”


    “我们的软件上vivo和苹果平台，不受抽成！”


    他这一句话说完，刚刚还很喧闹的办公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倒吸凉气的声音，和吞咽唾沫的声音响起，在这些动静后面，是一句疑问：


    “老板把他的钩子卖出去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张一鸣没有反驳，只是摇头：


    “我不太清楚老板有没有卖钩子，但我清楚，老板肯定花费了很大的代价。”


    “这代价大到我都不敢想象！”


    作为软件开发者，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苹果的苹果税。


    付费软件抽成30%，免费软件不收费。


    可问题是，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自然希望自己做的是付费软件，付费软件直接抽掉30%的费用，那和要开发者的狗命没有区别。


    因此，苹果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围城。


    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围城。


    里面的人天天嚷着苹果税太高，这样不能搞，这样搞下去，大家都会死。


    可偏偏就是不出来。


    而外面的人也在天天嚷着苹果税太高，可问题是，可如果有机会让外面的人进去，他们会立马洗干净钩子，跑进去。


    因为苹果的用户，真的很舍得掏钱，而且还自适应。


    而他们的老板，居然能从苹果公司嘴里，把那30%的抽成抠出来，这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这就是神！


    “那怎么办？”人群里，有人问了一句。


    “怎么办？”张一鸣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方向，没看清是谁说的。


    又把头扭过来，看着其他人说道：“无论如何，这个项目必须准时上线，并且100%适配以苹果。”


    “我们要让所有用户获得10000%的体验，绝对不能出现卡顿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


    “老板费尽心机，从苹果嘴里抠出来的这30%费用，我们就必须拿住！”


    “谁负责的部分出了问题，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话，张一鸣或许是害怕威慑力不够，又把右手五指并拢，放到自己脖子上，慢慢滑过，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我是说真的！”


    旁边，一群人听到张一鸣的话，纷纷扭过头，看向周围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老板从苹果嘴里抠来这30%的费用，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收入可以直接提升30%，因为这不是利润，这是总费用的30%。


    也就意味着年底他们的工资，奖金，有可能会提升30%。


    这要是接不住！


    他们这个项目组的人出门在外，会被同行耻笑，甚至，没有公司敢要他们。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刘华强）


    等人群稍稍安静，张一鸣手一挥：“继续测试，把模拟的人员数量全部给我拉满，直接给我模拟100万人同时使用的场景。”


    “给我把数据跑满！”


    “仓库里的备用设备也拖出来，一起连上。”


    “把电工叫过来，随时准备维修电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