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既然这么想，那肯定是有你的想法！”杨俊泄了气，他不打算和林易继续交流了。


    转过头，他转身走向三家运营商所在的人群，站在外围，踮着脚尖，好奇地打量里面。


    人群最中心，吕粮将电信的方案翻开，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


    “我刚才看了你们的方案，我们我们三家除了服务器基站数量不一样，剩下的普通基站数量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伸手拨开人群，右手食指指向正在工作的基站：


    “林易刚才也说了，这一个基础，可以外挂三家的基站，因此我觉得，如果我们三家把设备放到一起。”


    “也就是把基站设备挂到一起，那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减少一部分铁塔的修建费用？”


    “我刚才算了一下，这笔费用被他们放到了核心网基础建设项目里面。”


    “也不少，大几千万！”


    吕粮的这些分析，让陈明阳和赵江河陷入了沉思。


    最开始，国内只有电信，为了防止一家独大，才拆出联通和移动。


    进入互联网时代，就从这几家拆出了几个始终拉不通的网络通信商。


    分家之后，三家的关系也仅限于明面上，暗地里，移动说谨防电信诈骗，电信说谨防移动陷阱，联通说谨防移动电信诈骗。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地区的运营商在暗地里你夹我网线，我夹你电线。


    现在，让把设备挂到一起……


    这……


    这有点过分了。


    也不能算是过分，主要是怕出门在外，被其他省份的兄弟公司笑话：


    “啊，你们居然和联通电信的勾结到一起！”


    “啊，你们移动联通电信居然把设备挂到一家了！”


    “你们可真是该死啊！”


    赵江河和陈明阳两人谁也没有表态，知道这两人有顾虑，吕粮轻叹一声，伸手拨开人群，找到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苏邦定：


    “领导，你觉得呢？”


    “想法不错！”苏邦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说出了自己的称赞。


    称赞完毕，他看着三人，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之前部里面就有同志提出，未来随着通信需求发展，三家运营商建设的铁塔会越来越多，会……嗯……占用土地，相当于重复建设，很浪费资源。”


    “然后呢，整体的一个调整方案，就是成立一个专业的建设公司。”


    “专门负责建设和控制类似的项目。”


    “但这只是一个提案，国资管理那边还没有同意，因为……这样一个单独的公司，赖以生存的业务没有定位，不好弄。”


    “吕粮你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很不错。”


    “你们如果能够自己推进下去，那最好不过，推进不下去，也不要强求。”


    “其实，你来询问我的意见，还不如询问中兴公司的杨总，还有小米重工的林总。”


    “他们应该也有方案！”


    “不过，核心还得是你们！”


    说了几句，苏邦定从三人手里拿出过文件，转头去一旁翻看文件。


    而得到他的指点，吕粮回头看向陈明阳以及赵江河：“你们俩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就是尽可能降低成本，并且最大化收益！”


    赵江河没有接话，伸手直接拨开人群，朝林易和杨俊所在的方向走去，走出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又回过头：“愣着干嘛？走啊！”


    拨开人群，三个人一起出现在林易和杨俊面前，发现这两个人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碎石子往山下丢，他们三人也跟着蹲到地上，捡起碎石子，往山下乱丢。


    一连丢了十几颗，林易这才回过头来：


    “吕总，赵总，陈总，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车里聊！”陈明阳抬手一指停在旁边的越野车。


    5个人一起上车，后座三个，主驾驶和副驾驶各一个，刚好。


    在位置上坐下，陈明阳目光从吕梁和赵江河身上扫过，最后落向林易：“林总，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面对这个问题，林易摆摆手：“秘密！”


    “陈总还是不要过多询问比较好！”


    “好吧！”陈明阳吐了一口气，将刚才吕粮的提议一五一十说出，他说完后，林易很淡定的打开手机，在手机里面翻找到一份文档，打开，转手递给三人：


    “三个公司的站放到一起，的确可以缩减成本。”


    “杨总按照惯例，也就是他们之前做的一个成本控制做了一个成本调整，在这里，你们可以看一下。”


    “然后是你们口中的基站数量。”


    “我只能说，看你们的使用需求，如果降低需求量，基站数量确实可以降低。”


    “一切只看你们的选择！”


    林易后面的话，吕粮三人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份成本调整表上。


    三家的基站放到一起，只需要调整好，就可以实现频率互不干扰。


    最直观省钱的成本，就是少了两套铁塔。


    虽然整体的铁塔数量并不多，但两套铁塔加到一起，那也是不少钱。


    隐藏的成本，是修这两套铁塔人工运输材料的费用，和开路的费用，以及线缆的费用。


    也是不少钱。


    把这些费用全部看完，三个人发现，自己估算的成本还少了一大截。


    良久，赵江河举起右手：“我去打个电话！”


    他拉开车门下车，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开始打电话，在他后面，陈明阳也跟着下车，至于最后的吕粮，他没有躲着林易两人，当着两人的面，直接就开始给电信的其他负责人打电话。


    10来分钟过去，外出打电话的赵江河率先回来，刚回到车里坐下，他就板着脸，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们移动同意这个方案，同意把我们的设备和联通电信放到一起，以降低成本。”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陈明阳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


    “老吕，我们同意这个想法！不过，如果能在今天晚上之前，给我们一份新的预算表，那就更好了。”


    车里的吕粮，赵江河，在听到这句话后，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林易和杨俊。


    林易在椅子上扭了扭，转身，笑着看向杨俊：


    “杨总，该你们了！”


    被4个人的目光盯着，杨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回瞪了几秒，摇头晃脑地推门下车：“我真是服了你们！”


    “一天天的，就知道改要求！”


    在他下车后，林易赶紧推门，一边下车一边向三人说道：“我去盯着点！”


    很快，他就到了杨俊身后，余光瞥向身后，抿着嘴，用嗡声问嗡气的话语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方案的！”


    “肯定有啊！”杨俊回了一声，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车辆，将电话更贴近耳边，转头：


    “但你不能给得太痛快，明白吗？”


    “你给得太痛快了，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早有准备，只想赚他们的钱，现在他们为任务完成的希望冲昏了头脑，会答应条件。”


    “等过两天，回过头来，他们就会后悔，只需要一个电话，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急，至少得拖到明天或者后天再给。”


    “我待会告诉你一个大概的数字，你去给他们说就行了。”


    之前接触的土木项目都是靠土木狗在执行，现在正是碰上类似的项目，林易还是第1次听闻这种操作，还是忍不住问出声：“这能行？”


    “可以！”杨俊小声回了一句，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车辆里面，那三个人正在看向这边，他又扭过头，抓着电话，对黑屏的电话破口大骂。


    骂了一阵，他又放低声音：“你待会告诉他们，最低大概能够压到92左右。”


    “你再告诉他们，价格再低，就只能动基础配置，基础配置动了，后面升级改造麻烦。”


    说了这句，杨俊突然起身，开始在原地转圈。


    转到第5圈时，他对着黑屏的电话又是一顿破口大骂，骂完，十分用力地做了一个挂电话的动作。


    转身走到林易眼前，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十分夸张地张嘴，但又一个字没说。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他在试图说服林易一样。


    林易也搞懂了他的想法，没有接话，只是低头，不停地用右手抠着下巴上的胡茬。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夸张的张嘴，一个人安静的抠下巴，保持这两个动作10来分钟后，林易转身，走向吉普车。


    吉普车车窗在这时候降下，吕粮三人的脑袋出现在窗户边：


    “怎么样？杨总怎么说？”


    林易靠在窗户边，依旧抠着下巴上的胡茬：


    “他说刨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特殊要求，再合并到一起，进行调整。”


    “他们两家能压到95左右，你们能压到93左右。”


    “再往下，就得动基础配置。”


    “当然，这只是他按照粗略的方式计算的一个数据，具体数据，还需要等到他们成本部门的人，进行一次核算调整。”


    “今天搞不完，明天……明天时间也不够，大概需要等到后天下午才能拿到足够的数据，大后天才能核算出来。”


    知道这几个数据是杨俊说的，车里的三人也没有继续追问，最靠近林易的赵江河摇上车窗，扭头看向另外两人：


    “怎么说？”


    “打电话呀！”吕粮手一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奇地看着赵江河：“怎么滴？你还想搞一言堂？”


    “不是我说，你们移动就是这种匪气太重，还是老思想，没有转变过来！”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服务业！要多吸取和听取群众的意见，不要搞一言堂，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呵！”赵江河发出一声冷笑，“你们电信要是能听群众意见，那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多投诉。”


    “装个宽带，扩个容，和要你们命一样，活该挣不到钱。”


    怼完人，赵江河下车，转头去打电话。


    陈明阳紧随其后，去了另一个方向，这一次，吕粮也下车了。


    在他们去打电话时，苏邦定来到林易身边：


    “从目前来看，你们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希望你们这一次合作顺利，然后给大家做个榜样。”


    林易转身，对着苏邦定立正，然后猛地抬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对面，苏邦定白眼一翻：“果然和老郭一样，是个滑头！”


    在他们俩说话的间隙，一直在边缘位置假装打电话的杨俊，拿着一个正在通话的手机，来到林易身边，看到苏邦定，手机挂断，笑着弯腰：


    “领导好！”


    这边三人在车边站着聊天，去打电话的三个人陆续走了回来。


    吕粮在最前面，但他没有一个人过来，而是等了另外两人，三个人一起排着走了过来。


    见到他们这个动作，苏邦定很自然地退到一边，摸出手机，用小手机自带的摄像头拍风景照。


    而走过来的三人，在林易和杨俊面前站住脚，同时递出手：


    “林总，杨总！”


    “我吕粮代表越省电信！”


    “我赵江河代表越省移动！”


    “我陈明阳代表越省联通！”


    “现在正式向贵方通知，经过一系列方案比对，价格比对，设备测试，你们所组成的联合体正式通过我们的评审。”


    “成功获得这一次竞争性谈判的胜利！”


    “恭喜你们！”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进一步洽谈合作的细节，以及相关条款，还请两位做好准备。”


    说完这些话，吕粮三人各自和林易还有杨俊握手，握完手，吕粮走向苏邦定：


    “领导，测试设备有下面的人在忙，我们就先回临安吧！”


    “这个项目很大，回去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苏邦定收起拍照的手机，笑着点点头：“走吧！”


    半个小时后，5家公司的工程师们，全都留在了这个山上。


    而剩下的一群总，全部上车，将车队掉头，浩浩荡荡地往临安市区杀去。


    而与此同时，临安市区，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区，最中心的33层楼顶楼，靠西的那一户住房里，几个人正在调试设备。


    看着西边落下的夕阳，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朝他们老大问道：


    “不是说来电话就把这些设备启动吗？”


    “人呢？”


    “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