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咸鱼少爷(十七)

作品:《咸鱼炮灰后阴郁主角火葬场了

    千里之外,纪城拧亮了盏台灯,皱眉打量那长长一纸账单。


    短短一周,他才出门不到一周的时间!纪青就透支消费了足够银行发来警告的金币,那数额足够一个小型公司彻底破产!


    纪城怒不可遏,一拍桌:


    “门禁呢!我让他在家里思过他就是这么思过的?当我在开玩笑?警卫都是瞎子吗连这么大个人都拦不住?”


    声如雷震。


    管家缩了缩脖子,不由腹诽。


    谁不知道纪城对这个侄子一直持“溺爱”的态度,以至于将人完全养废了,在这个家里呆的久的老人都知道:那是纪城家主故意为之。


    养个只会花钱的废物可比养个野心勃勃的对手划算多了,不就是一点生活费,纪家又不是付不起。


    所以遇见纪城假模假样装作严厉时,大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这戏码也演不了几出。胆子大的家仆还会乐呵呵地直接把人放了,既给小少爷行个方便,说不定家主还暗自满意。


    两头讨好。


    谁能预知家主这回的暴怒是真的呢。


    那天,管家是这么劝慰老爷的:


    “从卢卡先生尸体上搜出的这封密信,确实是小少爷的字迹,无可辩驳。但这事想来也十分蹊跷——卢卡如此谨慎周密,应该懂得销毁痕迹这种最简单的道理,又怎么会像宝物一样贴身珍藏?我看倒更像是有人故意陷害少爷。”


    从小看着长大,管家生出恻隐之心,担心那个外强中干,实际上相当脆弱的孩子承受不住家主的怒火。但他也只敢隐晦地劝上一句,纪城冰冷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立刻深深低下头。


    “我当然知道,难道我蠢到这个地步了吗?”纪城说。


    可管家深知,对于这种多疑又独断的上位者来说,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只要稍加养料,哪怕只是捕风捉影——


    猜忌便会不断地阴暗滋长,直至遮天蔽日,将人完全吞噬。


    良久,纪城抖了抖手腕,重新摊开账单。


    “他用这些钱租下来金桥厅举行宴会?”


    管家会意:“是,我们的人也混入其中,一直跟着纪青少爷。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与索菲亚公主跳了支舞,随后坐在一旁喝酒,一直都是一个人。”


    纪城捻了捻手指,摩擦着账单上数字的油墨。


    索菲亚是当今皇室里唯一一个到了适婚年龄,婚事却还未尘埃落定的公主。但她属于旁支,又没那么高不可攀。若能与她联姻,那便是半只脚踏进了皇宫。


    纪家已经富可敌国,缺的就是权力。


    “他居然也会打这种主意。”纪城冷笑一声,“真是长大了。”


    倘若纪青真能攀上公主这条高枝,那他还真动他不得。


    不过。


    况且就算公主自己属意又如何呢,难道她的婚姻掌握在自己手上?


    纪城手上盘着串珠,圆融木料相撞的声音正如不断冒出的杂念。


    最近发生了太多意外,他如今对这个侄子,很不放心。


    “后面的行程都取消,”他哑声吩咐——


    “你安排下去,提前回家。”


    ……


    “不想起——”


    “起不来——”


    纪青在床上滚来滚去,裹着被子露出半个肩膀,两只白皙的胳膊伸出被子外,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早起的尹先生果真不在房里,又留纪青独享大床。


    他没有料到几分钟后,被他念叨无情的人就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边缘煎得焦黄的溏心荷包蛋,清淡的肉酱面。实在是纪家厨房有限的菜谱里纪青最爱的那一类。


    没想到短短几天,尹绪就已经记下了他的喜好。


    实在令纪青热泪盈眶。


    不用吃猪食真好啊。


    更令他受宠若惊的是,尹绪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强迫他从床上起来。


    反而是在桌上放下托盘以后,跪坐在床上和纪青亲热了一会,分开时,手掌抚过纪青的脸,语气温柔:


    “要再睡一会也可以。”


    纪青难以置信地制住他手,喃喃道:“这里是我的梦吗?”


    其实最初认识的时候,尹绪便是这样一副斯文俊秀,温柔细致的样子,再加上一张仿佛蒙着细雨般哀愁的漂亮脸蛋,立刻就把小少爷钓得走不动路了。


    只是近来,纪青那十根手指也数不完的恋情旧账翻来翻去,让尹先生哀婉柔弱的面具难以维持,暴露出一丝冷酷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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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内在来。


    尹绪一顿,完整的笑意便映入瑟瑟发抖的纪青眼帘:


    “因为你最近听话了些。”


    声音变得低柔,仿佛受到蛊惑,纪青额头贴近了些,低声接了下半句:“没有夜不归宿?”


    通讯器却响了起来,破坏了此刻的旖旎。


    金发青年皱了眉接起,突然变了表情,很殷勤地应了几声,连说“马上就到”。以纪家少爷的地位和脾气,能让他这样说话的人可不多。


    纪青面上浮现一丝尴尬。


    方才说的话,要打脸了。


    尹绪却十分“通情达理”地笑了笑,替他理理歪斜的睡衣领口:“去吧。我有那么疑神疑鬼吗?”


    纪青大大地松了口气,不仅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扑过去抱住尹绪,蹭着他柔顺的黑发。眼里满是柔软的依恋,倒真像是热恋期的情侣。


    每分每刻都想黏在一起一样。


    ……


    磨磨蹭蹭刚站起身,外衣扣子还没扣上,紧闭的房门外突然出现了嘈杂的声音,如此直断坚决不可阻挡的脚步声——


    只有可能来自这个庄园的主人。


    女仆佐菲娅的招呼声惊慌且大声:“家主,您回来啦!早上好!”


    伴随着玛丽珍鞋重重跺地的响声。


    像是唯恐房里的人听不到。


    什么情况!叔叔竟然提前回家了,招呼也不打一声!他不是说至少要在外城停留一周吗?


    只听见纪城冷漠的嗓音响起,问:“纪青呢?”


    隔壁房门被轻易地吱呀一声打开,当然空无一人。


    不如说纪青的卧房已经被冷落好几天了。他的主人在别处温香软玉抱满怀。


    “少爷今天出门得早。呵呵。”女仆干笑,为了圆谎两眼一闭,彻底忽视小主人不到日上中天起不来的事实。


    纪城嗯了一声,脚步挪动。


    那动静现在离得如此之近,只隔了薄薄一层木板。


    “尹绪。”门外象征性叫了一声。


    门把手转动。


    纪青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刺激,头脑发懵。连透明小蛇也现了形,在空中惊慌地扭成麻花:


    【啊啊啊躲起来!躲床底!躲衣柜!躲窗帘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