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怀青离开后去了胡婵娟那里：“夫人，楚公子和宋姑娘将会在府中暂住几天。劳烦夫人打点一二。”


    胡婵娟正在刺绣，闻言，她放下了将要绣完的玉兰花手帕：“老爷放心，妾身自会安排妥当，定不会失了礼数。”


    “许姑娘她们也到了，你......”冉怀青看着眼前仍旧清秀佳丽的女人，犹豫道。


    胡婵娟知晓冉怀青的未尽之言：“老爷放心，若真是月姑娘，妾身定当赎罪。能活这么久，已是难得。昔年往事，错在妾身。”


    冉怀青不语，胡婵娟是有罪，但是他也能理解她的选择。


    扶华四年，极渊发生异变，封印的千年妖魔祸乱人间。


    极渊一战各国皆大损元气，湫水国与极渊相隔不远，那一战后百姓的生活更为艰难，而时任皇帝却日渐骄奢淫逸。


    逼良为娼，买卖子女的事常有发生。底层百姓被逼入绝境，便会将家中女子卖给青楼为娼妓，外形条件越优价钱更高，而胡婵娟便是那不幸之人。


    当时冉怀青刚上任县令，欲惩治这个乱象。身处绝望中的胡婵娟便将他视为了溺水中的一块浮木。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能猜到。”许慕楠道。


    冉怀青走后，四人便留在了静语轩商讨案情。方才见冉怀青提到了冉大小姐，便将自己知道的分享给眼前的“搭档”。


    “我们来之前也做了调查，不过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楚涵江见许慕楠将如此小事娓娓道来，想来定时做了深入调查，一时间有些惭愧，更多的是敬佩。


    “这没什么，你们此行是为捉妖，而我是为渡鬼，调查方向自然会有所差异。”许慕楠解释道。


    多年前的惨状再次提及，宋岚青记忆被拉回。


    年幼时，她随家中长辈出门降妖，偶然撞见一对夫妇将女儿卖个当地豪绅为奴为婢。


    那豪绅是个妥妥的人渣，常以虐待花季少女为乐。豪绅霸道，而修行之人不得用术法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她只能望着女孩流尽泪水，被强硬拽走。


    她永远忘不掉女孩看向她时的双眼，充满着绝望和对他们这些人冷眼旁观的憎恨。


    宋岚青默默整理好自己的心绪，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将所知道告诉二位。”


    见宋岚青情绪有些不对，楚寒江主动接话：“据我们所知，闹事的妖怪是只猫妖，最初发生的几起案件皆在冉府附近。”


    “猫妖？”寒泠好奇问道，“如今猫也能成妖了？”


    宋岚青解释道：“如今灵气稀薄，普通灵物想修炼成妖本就不易。更何况，猫妖一族早在百年前就绝迹，如今这只想必是得到了什么大机缘，意外修炼成妖。”


    “如此说来，对付这猫妖我们还需谨慎。想必这机缘不是你我修为能抵的，毕竟那可是让一只猫在灵气稀薄的境况下修成了妖。”许慕楠秀眉微蹙。


    “那个......”寒泠弱弱出声，“我隐约觉得这猫妖不是恶意伤人闹事。”


    “寒姑娘何出此言？”宋岚青问，在她受到的理念中，妖最是狡猾奸恶，它们可不会像人一样讲道理，“它伤人无可辩驳，乃事实。”


    寒泠见宋岚青脸色有些冷了下来，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下去，她就向许慕楠求助。


    许慕楠感受到寒泠的眼神后，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不用担心。


    宋岚青之所以能成为原著女主，除了有匡扶正义、兼济天下的济世之心外，更为可贵的是她很清醒。她会接受不同的观点，然后亲自去验证，而不是被家里长辈的三言两语束缚住思想。所以许慕楠不担心。


    “先前的案件里，这只猫妖并没有用残忍的手法剥夺了那些人的生命，而是让那些人身体受到伤害。他不像是恶意害人，倒像是......”寒泠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倒像是发泄自己的不满，而这个不满是针对整个远阳县。”许慕楠将寒泠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整个远阳县......”


    几人陷入沉思。


    “看来我们得分头行动了。”许慕楠打破了这份沉默，“或许，它和冉月姑娘有联系。”


    “阿姐的意思是这只猫妖是在为冉小姐抱不平？”寒泠大胆猜测道。


    “我明白了。不过，是真是假，恐怕还是得请那两位或其中一位亲自解释。”楚涵江分析道。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若这猫妖当真是为了冉小姐，我们需另外查明当年冉小姐的真正的死因，以及那只猫妖的动机。”宋岚青接着道，“若不是，它则需依罪伏法”


    “这只是个猜测，我们还需尽快验证，这只猫妖的真正动机我们尚未可知。”许慕楠严肃道，“我会请彼岸殿的人帮忙，她们这方面的情报能力还是可的，我自己这边也会着手寻找冉姑娘的魂魄。”


    “彼岸殿？她们踪影难寻，这可不好办。”楚涵江担忧道，而且听说彼岸殿的殿主脾性很是古怪。


    “我会尽力。实在不行，我给大师兄去信，让大师兄帮忙。”许慕楠道。


    其余人想了想，认同许慕楠的做法。


    宋岚青倒觉得没什么。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许慕楠一定能做到：“我同意，两日后，我们会去烬雪楼找你们。届时，我们互相交换信息商量对策，无论是否查到。”


    “好。”


    几人商量好第一步后，再次陷入沉默。


    许慕楠是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来和他们相处，以及如何完成系统的任务。


    宋岚青本就不爱与人打交道，尤其是自己不是很了解的人。


    至于楚涵江，他则是用余光打量着许慕楠：“不知为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


    直觉告诉他，这位姑娘将来会和他有着很深的牵扯。


    楚涵江没有发现，他的佩剑方才微微颤抖，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


    寒泠看着闭口不语的几人，一时头大：“呃......好安静啊。”


    就在此时，寒泠开口了：“现下无事，不如我们在冉府转转？说不定还能探查到一些信息。”


    “可。有些事年代久远，府中老人或知晓一二。”许慕楠道。


    “走吧。”楚涵江将剑握在手中，准备起身。


    几人便出了静语轩。


    出了门，几人缓步走在冉府，环视周遭一切。


    绿竹相交映，青似远山黛，鱼儿嬉戏溅起的池水落在了一旁的花丛中。空气中充斥着花香和竹子凛冽的清香，院中还有一棵玉兰花树。


    听见几人的交谈声，院外候着的小厮挪步至院口：“老爷吩咐小的在这里等候几位客人，若客人有需求尽管硕。”


    “不知冉月小姐的院落我等能否一观？”许慕楠也不客气，直接提出自己的诉求。


    “请各位随小的来，大小姐的院落离这里有些远。”那小厮恭敬道。


    “麻烦了。”许慕楠谢道。


    几人便一同前去，路上，楚涵江问那小厮：“冉月小姐是个怎样的人？我等只闻其美名，未能有幸见过。”


    小厮虽然不理解这些人明明是来捉妖的，为何会突然问起故去的大小姐的事，但身为下人，他们不会多问：“大小姐自幼聪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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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善良，从小帮助过的人不计其数，对待下人也是温和有礼。”


    “冉月小姐闺房走水后有什么异样吗？”许慕楠问。


    那小厮愣了愣，又想起管家的吩咐：“他们问什么你便如实回答。”


    “具体不知，自那之后大小姐便遣退了很多下人，加上......”那小厮叹了口气，接着道，“加上老夫人的不重视和厌弃，大小姐处境大不如从前。大小姐有次出门后，就再也没出去过，整日在院中抚琴抄经。”


    “琴音如何？”宋岚青问。


    “小的不懂琴，只知道琴音不为喜。”那小厮想了想，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几人道,“几位想知道，有一人能解答。”


    几人闻言，眼睛放光，这人极有可能就是突破点。


    “谁？”


    “白默。”那小厮说完后神色变了变，有些惋惜道，“不过那人自大小姐故去后便离府了。”


    “真可惜。”寒泠本来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听到这话后发出感慨，似是来了兴致，又道，“那个叫白默的是侠客吗？居然可以自行离府。”


    寒泠忽然想到了自己平日里看的话本子。


    善良的千金小姐出游的途中意外救下了受伤的侠客，小姐某日意外遭难，侠客听闻后为了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欲为小姐报仇。奈何小姐心地善良，不愿侠客双手因她沾染鲜血。


    侠客说不过小姐，也不愿违背小姐的意愿，便默默陪在小姐身边。渐渐地，侠客和小姐互生情愫，可小姐的身体日渐消瘦，最终香消玉殒。相爱的人却未能表明心意，还沦落个天人永隔。


    瞧瞧，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寒泠当时看完还难过了好久，难过之后便是气愤，因为那个话本子没有后续了。她觉得小姐太善良了，要她是那个侠客，她就会为想方设法为小姐报仇，那个意外一看就是小人所为。


    小厮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是，白默只是大小姐曾经帮助的芸芸众生之一。他听说小姐的遭遇后便上府请求做小姐的侍卫，老爷见那人身手不错，报答小姐之心又如此真诚，便应了下来。”


    “冉小姐原先没有侍卫吗？”宋岚青有些疑惑，按常理来说大家的小姐都会配有贴身侍女和侍卫。


    小厮解释道：“有的，他名为常风，但是为救大小姐牺牲了。”


    “多谢解惑，还劳烦继续带路。”许慕楠道。


    几人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廊，终于来到了一处院落，


    “玉螺轩。”楚涵江轻轻跃起，将盘绕在门匾上的藤蔓用巧劲扯了下来，露出了它本来的容貌。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许慕楠见此便想到了刘禹锡的这首诗。


    “好诗，没想到许姑娘还会作诗。”宋岚青真诚赞赏道。


    许慕楠愣了几秒，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非也，此诗是一位叫刘禹锡的诗人所作，我也只是曾经拜读过罢了。”许慕楠解释道。


    这一刻，许慕楠感觉这个世界很陌生又熟悉。


    这里没有刘禹锡，自然也没有她所熟知的一切，所以陌生；但是，她带着记忆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整整十七年，十七年间所遇到的人和事又是那么的鲜活真实。


    她流过的血和泪也在告诉着她，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许慕楠此时也有些糊涂了。


    “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不稳定，系统已自行为宿主清除不稳定因素。”系统23021在后台执行了此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