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立刻下跪请罪。


    引起了下方几位皇子和大臣们的注意。


    恒暘长公主开口截断了曹公公的话，面露不满：“是本宫临时命人加的金齑玉鲙。那大厨来自阙罗，费了一番功夫才被本宫请到京城。原是没把握今日可以用上，本宫不敢向外人托大，所以只同皇兄讲过此事。”


    “今日赴宴的都是我玳国的股肱之臣，亦或是名门望族，如此新鲜的菜式，想必他们也不曾见过，彰显皇恩浩荡。正巧近几月坊间流行阙罗的风俗，眼下献上这菜更是颇为应景，也表了皇兄对此事的态度。正巧让那几个老古板长长见识，一举两得。”


    “皇后……莫要太感激本宫。”


    恒暘长公主一番话如弹珠般往外冒，每说一句皇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厉国公抬眼看了恒暘长公主一眼，又看了那个正在大快朵颐的小花猫。


    这菜其实他看过，猜到她会喜欢。


    恒暘长公主虽然与皇后向来不对付，但今日突然借机发难皇后，是他没想到的事。


    皇后眼见着德武帝不去坤仪宫，面上青白之色难掩病容。她不得不防着其他妃嫔，在及笄宴上生事。


    没想到却开罪了恒暘长公主，反让她下不来台。


    皇后抬手按着鬓边，似有些头痛的模样：“既是妹妹的安排，那本宫便不必为此担忧。再有下次还望妹妹多体谅本宫，哪怕遣人同本宫说一句。”


    “本宫险些以为，因御下不严，让那些腌臜人伸手到不该掺和的地方。若酿成大祸，本宫也不好交代。”


    唇枪舌剑，二人竟是当着德武帝的面对上了。


    在温执素这边往上瞧，恒暘长公主今日的位置距离御座仅一步之遥。


    帝后之间的距离，甚至比这一步宽上许多。


    倒像是皇后被德武帝冷落的样子，皇后若是有所不满倒也合理。


    只是德武帝宠恒暘长公主也不是一日两日，看上面那几人的反应倒像是今日第一次闹得这么僵。


    恒暘长公主哪里肯吃亏，当即装作自责的模样：“夫妻本是一体，本宫原以为这事，皇兄定会透露几分。可真是本宫年纪大记性也差了，忘记皇兄有段日子不曾去看望皇后。本宫自罚三杯。”


    今日宫宴，皇后特意为了得些德武帝的夸赞，用上了远洋小国纳贡的好酒。


    自罚三杯对于嗜酒的恒暘长公主，甚至都算得上奖励。


    皇后终是难掩怒容，这一刀几乎将她极力想掩盖的事实豁到众人面前。


    德武帝已许久不曾去后宫，更不曾见皇后。


    她怒斥：“恒暘，你……”


    德武帝的酒杯重重地撂在案几上，语气严肃：“好了，成何体统！曼珊，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宫休息。”


    曼珊是皇后的名。


    皇后不曾想，它再次被德武帝唤出居然是要赶她走。


    为了维护他那眼珠子一样宝贝着的妹妹，如此下她的脸。


    “陛下，是臣妾失言，这便教人送些醒酒汤过来。”皇后也不给德武帝再赶她的机会，立刻命人下去准备。


    德武帝眼风扫过下面几个皇子，没在言语。


    转头对恒暘长公主说：“恒暘，你若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式，直接命他们做了端上来便是。朕都准你。”


    皇后的脸色更白一分，面上的皮肉都再不能挂住那点笑意，露出个非哭非笑的难堪模样。


    失了大体。


    温执素见他们不再争吵这道菜肴，暗自松了口气。


    她险些以为要把这菜给她撤走……


    好不容易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鱼生，生怕塞得慢了没吃完就没有了。


    结果菜是保住了，可她碟子里一干二净。


    忍不住叹一口气。


    正当她暗自琢磨第几日去长公主府再讨一顿的时候，一旁的宫婢上菜，偷偷替换了她的盘碟，凭空多了一份完整的金齑玉鲙。


    温执素唰地抬头看了那宫婢一眼，那让人过目即忘的面容，正俏皮地同她眨眼。


    她借着喝茶的机会，悄悄往厉国公那处瞟，正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神。


    这下喂饱了。


    从胃到身。


    她决定，暂时不招惹国公以外的人。


    十六公主甫一坐下，目光就不曾自厉国公身上移开过，自然是看到了厉国公突然温柔含笑的眼神。


    虽只一瞬，落在了她下首的位置，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十六公主拧眉起身，她换了一身金玉为坠的大袖宫装，样式裁剪将她娇柔的身姿勾勒得恰当好处。


    行步时发出金玉相击的叮铃声。


    她站于大殿中，自请向德武帝献舞，要讨一个恩赏。


    献舞不过是个名头，更是个展示十六公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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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武帝自然应允。


    十六公主自幼**舞，天赋异禀。


    舞动时让人忍不住惊叹，那薄薄的一片楚腰，竟可以似锦缎一般肆意弯叠，端的是柔软丝滑，技艺高超。


    大袖时而收起，露出一弯白玉雕似得手臂，时而挂在臂弯处，隐约显出臂上的红砂。


    面上娇媚却傲气，鼻头与脸颊的肉感增添了几分娇憨。


    随着动作的幅度增大，肤间徐徐涌出些粉红，更衬得人艳若桃李。


    一舞毕，底下不知多少世家子弟被迷去了心神。


    陈家人在席间借着喝酒的机会交换眼色，啧啧称赞好酒，掩在了众人的喝彩声中。


    既然舞跳的不错，过场走完了，那就该赏赐。


    德武帝面带几分笑容，先递台阶：“小十六，你想同父皇讨个什么赏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父皇皆可以今日便为你做主。”


    口中飘出来一股**的气味，很快散了。


    恒暘长公主借着醉酒，起身离开。


    十六公主在下首直视殿前，目光明亮：“父皇，臣女自小好强，样样都喜欢争第一。如今臣女已经及笄，便是要讨个夫婿，自然也是想要最好的。玳国最好的便是父皇，是臣女之幸。那臣女便选父皇之下的那一位，父皇可舍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非厉国公莫属。


    晏玄奕瞥见殿中的十六公主之前，目光先划过了那边吃生鱼片的小花猫。


    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眼，仿佛在说：“你看，我早就说你拈花惹草。”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哦？你说的可是厉国公？”德武帝笑着瞥了晏玄奕一眼。


    看晏玄奕正往下看，面上冷淡的神色似乎有所减淡，德武帝以为此事有戏。


    暗自感叹：男人，自古难过美人关。


    拿捏晏玄奕，只需一个妹妹。再来一个吹枕头风的小十六，岂不完美？


    德武帝还在得意着，晏玄奕立刻起身：“臣蒙公主抬爱。臣虽未婚娶，但已有婚约。自三月三探春宴，臣便与人定了亲事，只是尚未成礼。因不喜到处张扬，以至于叫公主误会，还请陛下和公主恕罪。”


    底下登时闹成一锅粥。


    厉国公竟提前与人有了婚约！


    是谁家女子，让厉国公如此不识好歹，竟当堂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