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来到顾远帆的书房。


    在这之前,她被明令禁止进入。


    不过顾淮西喜欢带她来这里,他说这样更新鲜刺激。


    清颜站在书房的暗影里,低垂面容。


    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痛苦的梦。


    现在醒来,只觉得荒唐,心却还是疼的。


    “清颜,听司机说,你的结婚对象霍绍霆,住在上京金地,戒备森严,还有军/队把手?”


    清颜抬脸,对上顾远帆深沉算计的一张脸。


    笑得懵懂无辜。


    “顾叔叔,我不清楚您问的这些,但他住的地方,确实很大,很漂亮,是咱们顾府十倍还不止。”


    “十倍还不止?”顾远帆眼珠子一转,自言自语嘀咕:


    “看来那些传闻并不假,他在暗线市场称霸一方,个人财富早已经超出霍氏家族,难怪要自立门户。”


    清颜试探:“顾叔叔,您是有什么想法吗?”


    顾远帆摆摆手,意味深长瞥了眼清颜:


    “我能有什么想法,咱们顾家是做清白生意的,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岂不是玷污了顾家百年招牌。”


    清颜唇角笑意含着讥讽。


    她看过顾远帆的阴阳账本,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顾氏集团明面上做建筑材料的生意。


    私底下干着走私稀土原料的勾当。


    这几年行情不好,与顾家长期合作的下线倒了。


    顾远帆现在急需找一个有实力的跨境物流运输公司,把他手上这批违禁货运出国。


    这事儿,只有霍绍霆能干。


    货一出手,顾远帆就有钱填上账面上因为赌博输掉的一笔大窟窿了。


    清颜笑着说:“听母亲说,顾叔叔最近为手里的一批货发不出国发愁,顾家养我这么多年,现在我有能力了,愿意出一份绵薄之力。”


    顾远帆哈哈笑了,甚是满意。


    “清颜,你和你母亲不一样,她没脑子。”


    清颜眸底藏着一抹锋利的暗芒。


    “没有母亲,就没有今天的我。”


    “你长大了,也有本事了,是时候报答顾家了。


    叔叔现在要你做好两件事,在拍卖行好好干,另外一个,拿下霍绍霆,叫他为你所用。日后一定有你大展宏图的好机会。”


    清颜的笑意凉薄,附和:“我们想到一起去了,顾叔叔。”


    “好,去休息吧。”


    清颜颔首,离开了书房。


    顾远帆收起一脸慈父相,阴险狡诈毕露。


    “小丫头片子,太聪明,做个替死鬼不错。”


    深夜,手机铃声把清颜吵醒了。


    是顾淮西打来的电话。


    “爸爸对你说什么了?”


    清颜冷淡地敷衍:“问我工作上的事情。”


    顾淮西极为不爽:“哼,到底是翅膀硬了,敢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别得意忘形,你弟弟还在我手上,想带他离开,就要给我听话生孩子,这才是你的正事!”


    “顾淮西,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清颜沉了口气,一字一顿骂道:“你就是个畜生!”


    男人低哑地笑起来:“就是这个畜生,夺走了你的初夜,还叫你很爽。你得不到就因爱生恨,我不和你计较。现在,煮一碗醒酒汤送进我房间来。”


    清颜看了眼时间,深夜一点半。


    “你应该打给厨房,我要休息了。”


    “不行,轻舞喝醉了难受,只有你做的醒酒汤才有用。你如果不做,我就下去捉你,把你丢到后院狗笼子里睡。”


    清颜挂断电话,低骂一声。


    她特意学的醒酒汤,顾淮西每次应酬回来都要喝,还要她为他煮一辈子。


    现在却用来伺候另外一个女人。


    顾淮西,你是懂得怎么诛心的。


    清颜换好衣服,拖着困乏的身子往厨房走。


    无数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幸福瞬间,全部化作讥讽的刀片,刮过她的心脏,生疼。


    做完醒酒汤,她端上楼。


    顾淮西正在走廊抽烟。


    男人斜倚在楼梯边,长腿交叠,指间猩红明灭,他侧眸扫着她。


    眼角噙着笑,明暗难测。


    “你下午去哪里了?”


    “我没有出门。”


    男人丢下烟头踩灭,两手抄进宽松的灰色纯棉家居裤。


    走到清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顾悦柔看到你穿着旗袍被司机送回顾府,还化了妆。”


    清颜立在台阶低处,笼罩在男人的阴影里。


    “去相亲了,顾叔叔不叫说。”


    顾淮西轻蔑嗤笑一声:“欲盖弥彰,无非是想吸引我的注意,不过你的小心机对我不起效,等我用完你的肚子,你嫁谁我都不管。毕竟,我对自己玩腻的东西,没有什么占有欲。”


    清颜无力地勾了勾唇,喉咙像是堵了团棉花。


    “我去送汤。”


    顾淮西别过身子,叫清颜走上台阶,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轻舞躺在顾淮西的床上,外面的一切她听得清楚。


    她嘲笑清颜:“看清楚了吗?你在淮西的眼里,就是一只免费的鸡。”


    清颜面无表情,端着汤走到床边。


    手里的碗一扬,全部洒在了宋轻舞的裙子上。


    “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宋小姐的脑子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宋轻舞擦着自己的奢侈大牌的裙子,低咒一声臭婊子。


    这可是她衣柜里最大牌的裙子。


    她把纸巾团砸到清颜的脸上,阴笑:


    “这招对你没用,但对淮西,屡试不爽。”


    她变了张无辜惊吓的脸,朝着门口大喊:


    “啊,清颜,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顾淮西应声进来,不由分说攥住清颜的手腕。


    重重一推,将她摔在了地上。


    “烂货,屡教不改!”


    清颜的额头磕在桌角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撑着一只手,吃力地站起身。


    宋轻舞扑在顾淮西的怀里,眼泪蹭在男人胸膛。


    “清颜一进来就把醒酒汤往我脸上泼,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这么滚烫的温度,我就毁容了。”


    顾淮西恶狠狠瞪着清颜:“说!是不是你泼的?”


    清颜冷眼面对眼前的一对,挺直腰身:“是我。”


    “管家!把陆清颜拉出去,家法伺候!”


    清颜被几个佣人扭送着走出房间,她转回身,对送轻舞冷笑,用嘴型说:


    “垃圾,送你了。”


    清颜被顾淮西关进了地下冷库。


    这里潮湿寒冷,她抱紧自己,冷库的门上透出一道光,照在清颜血液半干的脸上。


    顾婉儿透过一方小格子看向里面:


    “陆清颜,在里面不好过吧?”


    清颜看过去,神色淡淡。


    “你进来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进去,这里是关犯人的地方,不过你要是想出来,我可以帮你。”


    清颜勾唇冷笑,不信她有好心肠。


    顾婉儿的眸光淬着毒,继续说:


    “你明天脱光了,脖子上挂着牌子,写清楚你勾引三叔的罪行,在上京最大的商场里游行,我就放你出来。”


    清颜脸上的笑意凝固成冰。


    她从未想过,人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顾婉儿,你等我出去。”


    “呵呵,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连出去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暗格砰的一声关上。


    唯一的一抹光也消失了。


    顾婉儿的声音渐行渐远:“打开冷库的所有水管,把这里变成水牢,好好洗一洗里面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