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响起，刺骨的寒意从祭台渗满血的图腾往上钻，戚白俞看着眼前的新娘子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球状物绊得他一个趔趄，他踩着湿粘的发丝，直接滑倒在地上。


    天色随着空灵的女声渐渐变暗，堆满白骨的小路上亮起了幽绿色的火光。


    戚白俞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使他滑翻在地的罪魁祸首。


    赫然是不久前放在祭坛上的那颗人头。


    “红嫁衣，八人轿，抬啊抬啊，进客堂……”


    空灵的女声还在唱着，那声音好似近在耳边，戚白俞感觉有冷风轻轻拂过他的耳畔，林间传来喜乐的吹打声。


    他的推测失误了吗？


    戚白俞心下一沉。


    只见不远处有手电筒的光亮打了进来，原本骨堆旁的幽绿色灯光熄灭了。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手电的灯光很亮，正对着戚白俞的眼睛射过来时，别说看清对面来的人是谁，就连眼睛都被强光照得有一瞬失明的感觉。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适，匆匆将电筒关闭，用手机来打光：“现在好些了吗？”


    戚白俞捂了几秒眼睛，松开手时，在手机弱光下，逐渐认清对方的身份，居然是载他们到村里的司机……


    一连死了两个人对方都没有出现过，却突然出现在祭坛附近。


    男人朝着他伸出手：“还傻坐着干什么，先起来。”


    戚白俞迟疑道：“你为什么没跟我们在一起？”


    “村民安排我在这边住，我…一直睡到现在，没想到出来尿尿，能遇见你在这边。”


    一直睡到现在？完全说不通的解释。


    除去大家没有记忆的第一个8月18日，这是他们在这里度过的第三天，什么睡眠能睡上三天一无所知。


    戚白俞一直觉得会跟这个旅游团有关，可进入村子后，司机就人间蒸发了。


    这三天里对再见到旅行社的人，他根本不抱希望，没想到司机会出现在这里。


    是担心打破死亡顺序？还是司机每晚都会出现在这里？


    耳边听见了轻笑声。


    戚白俞抬眸，司机嘴没有动，他耳边却听见了说话声。


    -真可爱，防备心还是那么重。


    戚白俞环顾了一圈周围：“你有没有听见说话声？”


    司机疑惑道：“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然先去我屋里休息会儿吧。”


    “好啊。”戚白俞也想知道司机在什么地方休息，才会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司机柔声道：“小心些，树林里有捕兽夹，还有兽骨，别被扎伤了。”


    “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戚白俞问。


    “什么声音？”


    戚白俞蹙紧眉心：“没听见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司机笑了笑：“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醒不醒，我难道还能自己决定？”


    “那醒来后，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司机手电筒的光打向不远处的砖房：“因为我就住在这附近，出来尿尿听见这边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的，谁知道还能遇见你。”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为什么会有村舍在祭坛附近。


    如果司机是跟他们一起的，那村里的鬼为什么偏偏把他安排在这里。


    -他皱眉也好看。


    戚白俞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司机看着戚白俞无奈地笑出了声：“没人说话啊，戚先生我想你真该好好休息了，是不是村子里住不惯？”


    “……不是。”戚白俞双唇紧绷成一条线，狐疑地环顾着周围。


    他相信司机对男人说不出这么轻薄的话，难道是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连幻听都出现了。


    司机推开门，领着戚白俞进屋。


    这间屋子家具、布局和戚白俞之前见过的屋舍都不一样，客厅里放着布艺沙发，木质的方形茶几，电视柜也是木质的，电视机是二十年前的款式，灰黑色的配色，电视机后面还有个大屁股。


    司机脱下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


    打开客堂旁的房间，对戚白俞招了招手：“在这睡一晚吧，你脸色真不好看。”


    卧室里放着一张单人床，被套的颜色蓝白相间，桌边放着白色的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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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脚立着一个木制衣柜。


    看起来很像是他平常房间会用到的风格。


    司机住的这间屋子有那么大吗？


    这里的布局，不像是村里砖房会做的装修，从入户的小玄关到客厅，整体更像是小区房会有的布局。


    戚白俞想要出去看看屋外的情况，四肢突然僵住了，又出现了不能动弹的情况。


    司机走到他身边：“别想那么多了，你今晚只需要好好休息。”


    客厅里的一切都在旋转。


    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向下坠，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戚白俞’再度睁开眼，眼前哪有什么村舍，一眼望过去，只有荒郊野岭。


    他朝着村舍的方向走去，无视了村中的魂灵。


    顺着戚白俞来时的路，他爬上了陡坡，看着掌心被磨破的痕迹，不悦地蹙紧了眉头。


    “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


    明明用同一个身体，同一张脸，现在‘戚白俞’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他低头吻了吻伤口的擦伤。


    “很快就会结束的，接下来的路，我会陪着你，就像从前一样。”


    ……


    翌日清晨。


    “你吓死我了！既然从祭坛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跟我说！”


    好吵。


    戚白俞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窗子外的红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莫宏佑急忙走到床边坐下：“昨晚你没遇到什么吧？我都想去找你的，戚白俞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戚白俞手杵着床边，掌心的刺痛感疼得他紧起了眉梢，他摊开手掌，看着手上磨破的痕迹，完全记不起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好像在祭坛见到了司机。


    之后呢？司机去哪了？他现在又在哪？


    戚白俞疑惑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我现在在哪？”


    “我们房间的床上，昨晚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叫我？我就躲在衣柜里。”


    戚白俞微阖着眼，记忆里零碎的碎片，还是拼凑出了个大概，许久他才低声喃喃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