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送谢思媛。”


    这句话在林栖的嘴巴里打了个转，十分自然的就吐露了出来，随即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被自己吓的。


    林栖低着头蹲在地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喝醉了，声音也飘忽不定的。


    刚刚，洛祈应该没有听见吧。


    应该吧。


    林栖悄咪咪的抬起眼睛，用余光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正好对上洛祈挑逗的眼神。


    他半蹲在她身边，正要过来扶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洛祈一靠近，林栖闻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撩人的酒味，就更加发怵。


    “你说什么？”洛祈半低着头，故意问。


    林栖假装说醉话，支支吾吾的装糊涂“我……我不要你送。”


    “想耍赖是吧？”洛祈凑近几分，看着她不敢抬头的样子，故意问。


    林栖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抬起眼看了洛祈一眼。


    清冷的街灯洒在洛祈宽厚的肩膀，林栖怔了怔，而后心虚道“我没有，我喝醉了瞎说的，你忘了吧。”


    洛祈看着纤瘦的少女，几句话把她逼的无处可逃“忘不掉了，你刚刚让我送谁来着？”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件事林栖心里就闷的不行。


    明明他已经开始和谢思媛在交往了，明明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靠近她？


    也许洛祈对待朋友的方式就是这样，可是林栖从小要强。


    她喜欢的，要么完完整整的得到，要么干脆就不要靠近她。


    洛祈只是逗了一句，林栖的眼圈红了，她抿着唇，不愿意再说这件事。


    “我自己回去。”林栖躲开他，孤零零的走到路口等车。


    “你这个样子，怎么一个人回去？”洛祈不厌其烦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


    这么折腾了一下，林栖的酒醒了一大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么多，可是就是没有一辆站在他们的面前。


    林栖忍受着和洛祈尴尬的对峙，故意和他空了很大的一块距离。


    也许是等车的空荡让人有了思考的空间，晚风吹的人清醒了几分。


    林栖回忆起自己刚刚的表现，好像是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


    毕竟她和洛祈只是普通的同学，可是她刚才的语气却像是在对自己的男朋友说话。


    林栖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人，洛祈垂着眼帘，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眼神晦暗不明。


    “对不起。”林栖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希望洛祈不要觉得自己小气。


    “嗯？”洛祈的嗓子轻哼了一声，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送谁回去都是你的自由，我不应该乱说的。”林栖捏着自己的裙角，希望洛祈不要太为难她。


    洛祈看着林栖低头的样子，没忍住问“那你觉得我应该送谁回去呢？”


    “谁都可以。”林栖保持平静，不再让自己的小心思作祟。


    洛祈看着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微眯着眼睛，友情提醒道“刚刚在包厢外面，我看见你了。”


    “啊？”林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难以置信的问“真的假的。”


    “真的。”洛祈点点头，靠近她几分故意问“所以你跑什么？”


    林栖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完了完了。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说道这件事上，明明她已经在极力回避了啊。


    林栖这一次被迫说了实话，她无奈的扣着手心，抑制着自己的心跳“我看见你和谢思媛在那里，我不想打扰你们。”


    “打扰我们？”洛祈来火了“你从哪感觉到是打扰了？”


    “你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林栖被逼的几乎有些站不稳，洛祈趁着她喝了点酒就开始欺负她。


    她情急之下选择了说实话“我就是不想破坏你们的气氛。”


    “所以这就是你晾我大半年的原因？”洛祈问。


    “你……”林栖这才反应过来洛祈是在一层一层套她的话。“我哪有晾着你大半年，我只是太忙了好不好？”


    林栖有些恼羞成怒，果然今天就不该出门，出门就不该喝酒，喝酒就不应该遇见洛祈。


    “忙的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洛祈有几分生气，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我哪有，再说了，你不是也忙吗？”林栖又想起来，每次放学都能看见他和谢思媛一起回家。


    明明他们根本就不顺路，可是他还是要送他回去。


    暗恋是不能窥见天光的，所以在她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除了逃没有别的办法。


    林栖有时候觉得自己藏得不够好。


    洛祈那么聪明，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现在不忙了。”洛祈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提醒道“以后别想躲着我。”


    林栖心里有一股汹涌的感觉几乎要冲出胸膛，她点头答应“好。”


    除了暗恋，他们至少是朋友。


    林栖终于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有些东西是逃不开的。


    洛祈看着她紧绷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走吧，回家。”


    林栖迟疑的抬起头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问“啊？走，走着回去？”


    洛祈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示意道“我在手机上叫了车。”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却还是要趁机套一套她的话，果然是心机啊。


    老狐狸，林栖默念了一句，乖乖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林栖从未觉得出租车的后座如此拥挤，两个人的呼吸撞在一起，又假装无事发生的分开。


    洛祈好像有些累了，头靠在后座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栖趁着他不注意，悄咪咪的看了一眼。


    他的眼闭着，半边侧脸棱角分明，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酒气。


    相比于醒来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洛祈还是睡着的时候更加讨人喜欢。


    林栖用余光看了一眼，随即立刻收回了视线。


    还好洛祈一直躺着休息，也没发现她多余的小心思。


    直到下车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保持着和平的交流。


    林栖有点恍惚，好像很久没有和洛祈这样聚会结束之后，这样一起回家。


    就算不是因为自己当初见色起意，后来有那么多个瞬间，她也一定会不小心喜欢上他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洛祈送他到电梯口，然后在林栖以为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他唇角轻轻弯起“毕业快乐。”


    电梯门突然打开停在眼前，林栖正要回他一句客套话，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嗓子哑的厉害，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洛祈推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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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去啊。”


    林栖没来得及说话，刚刚迈进去，电梯门再一次合上。


    “毕业快乐。”她在心里说。


    ……


    林栖很害怕，要是林母知道自己这么晚才回来，而且还喝了酒。


    恐怕她会大义灭亲。


    林栖将门小小的拉开一个缝隙，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她心如死灰的推门进去，看见林母坐在沙发上做面膜，电视上正在放财经新闻。


    “妈，你还没睡？”林栖推开门呼吸都很小声，尽量和林母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让自己身上的味道飘到林母那边去。


    “看看重播，你今天玩的开心吗?”林母主动问。


    “开心。”林栖大方的承认。


    “好了，去休息吧。”林母丝毫没有迁怒于她的样子“你岚姨推荐了一个报志愿的老师，等过两天了我带你去咨询一下。”


    “行。”林栖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冒着热气的水从身体流过，热水洗去一身酒气的时候，林栖搓着身上的泡泡，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报志愿，难道她真的要学金融了吗？


    可是她不想一辈子都被这样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酒精作祟让她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林栖实在找不到出口，匆匆的洗完澡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沉沉的睡眠袭来，林栖闭上眼，终于忘记了这些糟糕的事情。


    ……


    高考后有了大段大段的时间呆在家里，林栖和林母那些细小的摩擦也在这种时候，被不断不断的放大。


    年轻人崇尚理想，中年人强调生活。


    话语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可避免的发生分歧。


    讨论到最后，总是林栖说不过她。


    每到这种时候，林父就会出来打圆场“谁说理想和现实不能兼具了，你看看爸爸，以前喜欢演讲，现在在大学当老师，不是挺好的吗？”


    林母无动于衷，林栖的话却透露着几分冷“那只是你的理想成真了而已。”


    她不想再继续这种无用的争辩，反正不管怎样，说道最后，被驯服的只是她而已。


    林栖合上了门，不再和他们谈论这些。


    只有回到了自己的领地，林栖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强忍着心头的那点愤怒。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索性摸出了手机。


    佟艺给她发了一大段的消息，让人应接不暇。


    我佟艺了吗？【栖栖，原来谢思媛昨晚表白被拒了，好可怜哦。】


    我佟艺了吗？【洛祈也太挑了吧，这种大美女都看不上。】


    我佟艺了吗？【早知道这么劲爆，昨晚就是晕过去，我也要凑到前面把瓜吃完。】


    林栖一直没有回，佟艺又敲了一行字。


    我佟艺了吗？【……你好冷漠哦。】


    林栖一时指尖有些滚烫，她有些愤怒，虽然洛祈是她喜欢的人。但是他明明和谢思媛暧昧了那么久。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拒绝别人？何况谢思媛是心气那么高的女生。


    洛祈太过分了。


    07【不好意思佟佟，刚刚在客厅和妈妈说话。】


    她冷静下来，把控诉洛祈的字又一行一行全都删了。


    网络上的只言片语不可信，她至少应该问过洛祈再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