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森林

作品:《和水怪的荒野求生

    “%&*!走!走啊!远远离开!”


    ……他们在喊它的名字,那样声嘶力竭。


    那样惶恐急切。


    它没有走,停留在原地,和曾经的伙伴们一起变成了荒野里徘徊游荡的怪物。属于上个世纪的幽灵。


    大量“回忆”起来音节和词语在它的脑中乱窜,但水怪却没能从里面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都说名字是最短的咒语,它不仅遗忘了大部分过去的记忆,还遗忘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水怪张了张嘴,模模糊糊地发音:“不。”


    “咕咕?”


    邻居舌头打结,“不……不不是。”


    “不什么呀?”钟盈好奇。


    邻居闭嘴不说话了。它的尾巴也不摇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看起来好像失落的超级大、大、大狗。钟盈好想怜爱地摸摸狗头,但跳起来也碰不到人家膝盖。


    算了——


    “来,一起咕咕咕。”


    邻居:“不。”


    今日份的午餐是芹菜老鸭煲。


    前几天吃多了卤煮和烧烤,钟盈总觉得有些上火,不仅开始喝蒲公英茶,还费了很大力气捉来两只老鸭。


    经过几天的观察,钟盈发现邻居非常不挑食。她收了炖锅,和邻居友好告别,“我们明天见——”


    邻居还在执着地说“不”,又含糊地从嘴里吐出一串嘀咕,钟盈没有听懂。好吧,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各说各的。


    钟盈举着火把往回走,思考着晚上吃什么。


    捉一只野鸡再用橡子粉末烙饼吃?


    不行不行,鸡好像也是热的。


    上火的感觉很不好受,不仅长了颗痘,根管过的牙齿还隐隐作痛。


    满口蛀牙的人总是对刷牙情有独钟,刚开始时她无师自通地用嫩草茎摩擦牙齿,去除污垢,后来换成了咀嚼薄荷叶。有了盐和猪鬃毛后,她的牙刷、牙膏又再度升级。


    钟盈洗刷了餐具,琢磨着在牙膏里,再添加一点蒲公英和金银花。


    清热解火。


    中草药牙膏这么加,总有它的道理。


    金银花是爬藤植物,这个季节恰好开花。要不是它开的小黄花有明显香气,和断肠草全然区分开来,钟盈还不敢采摘。


    她提着小篮子,徒步前往附近树木参天的小山坳里。


    荒野里并不是处处都长满乔木、灌木藤蔓和青草。


    有时很长一段路长满荒草和野花,周边只有些枯树杈,视野没有遮挡,附近的地形和环境一览无余。新生的水洼很浅,能看见地下的石子和细砂,一些被淹没的植被顽强探出水面,根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气泡。


    有时又树木繁茂,绕着绕着就分辨不清前进的方向。


    脱离大部队的第一天,路明就开始后悔。


    先不说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仅仅是那鬼画符般的标记,就让他饱受困扰。不是迷路,就是即将迷路。


    想要扭头回归大部队,却发现回去的路他也看不明白。


    路明:……


    有好几次他都和危险擦肩而过,要不是跑得快,差点被狼啃了屁股。


    可怜天见的!曾祖母之前那一角,他都还没缓过来呢!


    过了几天,钟盈不再上火,天气也向着期盼的方向变化,雨不再无时无刻地下个不停。


    整片森林却越来越奇怪。


    钟盈出门采集和狩猎,长了脚的蘑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跟在她脚边蹦蹦跳跳。


    被树枝戳到,还会发出“啊!”地一声惨叫,像极了尖叫鸡。


    长了牙的花咯嘣隔壁地啃着螳螂,也想凑热闹,花杆一会儿扭到左边,一会儿转到右边。


    快要将自己拧成麻花。


    只有野鸡是正常的,山坳里留下的套索,抓住了一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它有着绚丽的长尾和通红的鸡冠,挣扎起来很有力。不再上火的钟盈捆了它的两只爪子,摩拳擦掌地准备再采一些蘑菇和青笋。


    还好并不是全部的蘑菇都变异。


    小鸡炖蘑菇虽迟但到。


    夏天的叶菜大多有些老。它们需要炖煮得更久一些,因此浸满了鸡油和汤汁。小部分鸡油被撇了出来,之后用来炒菜炖汤都合适。


    橡子粉理论上也能像面粉一样,揉圆搓光滑做成面条,但钟盈尝试了几次,口感更像凉皮和粉条。


    说到面食,前阵子钟盈找到一些新的小麦苗。


    青穗还没熟,她每隔几天去看一眼,看着它们慢慢长大变黄,计划着什么时候磨出一些面粉。但很多时候,还没等青穗根部全部转变为黄色,整支麦穗就不翼而飞。


    钟盈不得不编织了一些网兜试图保卫麦穗。


    收效甚微。


    也不是知道是什么动物,连网兜都啃,未免太过分。


    同为主粮,土豆番薯的获取容易多了。


    也不用等着成熟,大小足够,随时可以挖走。即使是野生品种,土豆番薯这样的块根类食物,产量和饱腹感依旧一骑绝尘,还能搭配任何其他食物。


    豆类食物也非常不错,豆子能吃,嫩芽,嫩豆荚,老豆荚也都能吃。不能吃的给野兔,野兔吃不了还能当柴火。


    这些食物都能在“领地”中找到。


    钟盈的领地在扩大到一定范围后,就没再继续向外扩张。


    完整地巡逻一圈,能路过有小鱼和蝌蚪的水洼,长着芦苇的小溪,结满了树莓和其他浆果的灌木丛,还有几片长着野花野草的草甸,生长着许多可以食用的植物,也孕育着许多好抓的动物。


    相对来说,领主本人也属于好抓动物的一种。


    钟盈更喜欢早上那场。更像是晨练和逛农贸城,随手薅几株野菜野花,摸几枚鸟蛋,提起鱼篓捞几条隔夜小鱼,还不用付钱。


    运气好能看到刺猬松鼠山羊野兔,运气不好可能会撞上野猪熊狼。


    大家都是菜场里卖菜的客人,有明确选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黄昏时候的巡逻严肃多了,更像是提前为危险的夜晚做防范……野兽比早上更活跃,攻击性也更强。但已知的危险总比未知更安全,尽管每次心惊胆战,钟盈也坚持巡逻。


    除非她偶尔特别、特别想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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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从睁眼后,小兔长得飞快,再加上原先就饲养着的其他野兔,草料就非常不够用,钟盈每天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在准备草料上。


    好在夏天植物葱茏。


    和邻居共享了美味野鸡煲后,钟盈跑到浅潭边磨了磨刀,处理掉几只光吃不胖的野兔,抹上盐放在火堆上熏烤,干得差不多后又切成肉条。


    本来是打算做成腊肉的,不废柴。


    可储存实在不方便。最开始做的那只腊鸭,没几天就被其他小动物啃得七零八落。


    制作了满满两匣,还剩下不少兔肉。


    撕开来用蒜水和野山椒拌一拌,和橡子粉条、抄了水的野菜混在一起抓匀,鲜香又爽口。


    黄昏时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很轻,灌木丛中的异动就格外明显。


    钟盈加快脚步拉远距离。


    她浑身紧绷,捏握住刀柄,时刻准备着虚惊一场,亦或是就地翻滚防御,猛烈回击。


    窸窣声消失,传来了她熟悉的咕咕声,钟盈激动扭头,没看见邻居,却看见了讨人厌的狐狸。


    狐狸笑眯眯地站在不远的树桩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和钟盈打招呼:“嗨嗨!好久不见!”


    消失了一周多,它的毛发比之前鲜亮,断裂的后腿也长好了,两颊间有了肉。不过被蹭掉一层皮的后脑勺长成了瘌痢头,因此显得凶神恶煞。


    钟盈打量着狐狸,狐狸也打量着她。


    精神不错,气色很好,手里握着刀,背上还是那个半新不旧的背包。她张了张口,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热情回应,“嗨~好久不见。”


    然后他们展开了一系列毫无营养又毫无意义的,你来我往实际上没啥内容的社交性寒暄。


    钟盈感觉自己一周没说的话,都在今天说完了。


    驯鹿激动地从树丛中飞奔出来,发出嗷嗷嗷的响亮叫声。


    迷路真的太可怕了!落单的鹿没有兽权,一路全是猛兽天敌。终于……终于找到人了!


    路明好想喜极而泣,可惜鹿不会流泪。


    等等。


    他猛地刹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看向互相“叙旧”的一人一狐狸,忍不住想用蹄子擦擦眼睛。


    可惜够不到。


    ——狐狸会说人话,这合理吗?!


    从人变成鹿,好像也不是什么合理的事情哈。


    比起钟盈,这只突然出现的驯鹿,更有些大学生的清澈和愚蠢。


    它很快和狐狸相认,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等约好了一起回收物资,一起离开森林,重返人类社会,脑子仍有些转不过弯。


    等等,狐狸和驯鹿贸然跑出森林,等待它们的不是屠宰场就是动物园吧……怎么变回人这样的关键内容,怎么一字不提——


    狐狸追着一窝幼鸟跑了,“人”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路明站在原地,缓了很久才从忽悠中醒悟过来。


    刚刚狐狸说每个变异后的人,都会随机拥有新能力。它的是“口吐人言”,那自己的是什么呢。


    憋足了气努力感应自己的特殊能力,什么都感觉不到,倒是放了一连串响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