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对声音很敏感。


    空青还没行动，光是站在那里，刺耳的电锯声就吸引来两只丧尸。


    丧尸看到发出声音的竟然是同类，狂热的步子瞬间慢下来，继续漫无目的地摇摇晃晃。


    空青在这短短一周里大大小小埋了十二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心理素质直线上升。


    而且她自己也是丧尸，对丧尸的恐惧已经完全消除。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利地拿到首杀。


    空青眼神落在离她最近的一只丧尸身上，大概三米远。


    大步向丧尸走去的同时，空青的左手跟着右手一起抓紧电锯握把，随后抬手扬起正在高速运转的电锯。


    她双唇紧绷，眯起眼睛。


    沉重电锯落下的时刻，一颗丧尸脑袋带着浓稠液体骨碌碌滚到路边的草丛里。


    锯刃接触石板路，金属和地面剧烈摩擦，迸出一连串火花。


    粘稠恶臭的墨绿色血液溅在空青身上。


    此时的她呼吸急促，心脏狂跳，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逆流。


    嘴唇颤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抬手重重抹掉落在侧脸的温热，抬起电锯迅速回身朝另一只丧尸奔去。


    丧尸虽然没有思考能力，但他们有本能的同类意识。


    果然，她在丧尸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与呆滞。


    可他们只会产生疑惑，却不会解决疑惑。


    一直到空青抡起电锯将他拦腰斩断的时候，眼里的疑惑也是丝毫不减。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类会攻击同类？


    面前的丧尸在顷刻之间分成两段摔在地上，他身体内的液体奔涌出来，蔓延至空青的脚边。


    空青短暂地关闭了电锯，耳边安静下来。


    她低头看，浓稠液体正沿着锯身一滴一滴安静地落在石板路上。


    空青的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都在发抖。


    杀丧尸比她想象中要简单。


    比起紧张，她现在更多的是兴奋。


    她眨了下眼睛，青白色的眼球在寂静中缓缓转动，歪头巡视一圈四周，远处又出现了丧尸的身影。


    *


    以自家门口为起点，空青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从下午到傍晚，见一只杀一只。


    越杀越顺手。


    偶尔有四五只聚在一起，但阻止不了她挥动的电锯。


    电锯这东西太权威了，杀丧尸就跟切菜一样。


    一整个下午杀了二十几只丧尸，废了两把电锯。


    此时的空青站在小区门口，夕阳余晖照在她脸上，丧尸血液覆盖了她的皮肤，只露出一双兴奋又可怖的眼睛。


    她其实已经累了，但接下来才是关键。


    小区门口是一条宽阔的马路，没有建筑物的遮挡，聚集着二十几只丧尸。


    只要她杀了一只，剩下的丧尸就会全部围上来。


    而这个时间恰好是丧尸精力充沛的时候。


    空青脑子转了转，企图想出一个安全的策略。


    但没有。


    太阳一旦落下，丧尸就会越来越兴奋。


    她的体力正在下滑，直接干就是最好的策略。


    “兹——兹——”


    高亢尖利的金属声吸引了近处的丧尸，他们同时朝空青看过来，没有行动，只是盯着她。


    空青深呼吸了一下，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随后冲向最近的丧尸。


    一直到第三只丧尸的脑袋落地，其他丧尸才反应过来空青不是同类，全部或快或慢地朝着她的方向聚拢而来。


    空青的速度更快了，甩起电锯顺手又砍死了一只丧尸。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有两只丧尸来到她的背后。


    当空青扬起沉重的电锯要砍站在她面前的丧尸时，双臂同时感到一阵剧痛。


    但疼痛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电锯依旧落下，面前的丧尸倒地。


    空青一左一右两只丧尸，分别咬在她的手臂上，尖锐的利齿陷进她干硬的皮肤里。


    她单手拿电锯，手腕一转，锯刃横向穿过他的脖子。


    随后空青猛地低头，轰隆的电锯声从后脑勺经过，接着砍掉了另一只丧尸的头颅。


    空青松了口气，快速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疼痛和疲惫，手臂有些使不上力了。


    她低头看电锯，锯齿已经开始卷刃。


    怪不得刚刚砍起丧尸来那么费力。


    她刚想丢掉手里的电锯换一把，一大波丧尸围了上来。


    空青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默默给自己心理暗示——我一点都不痛！一点都不累！


    ……


    微弱的日光照进永福超市的员工宿舍，李云容拉开窗帘的一条缝，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外面的情况。


    五分钟前，她在宿舍听到外面响起猛烈的电锯声。


    员工宿舍的防盗窗正好能看到外面，她小心地拉开窗帘，却看到非常诡异的一幕。


    一只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的丧尸，正抡着一把大型电锯砍其他丧尸？


    李云容：？


    她从来没见过丧尸自相残杀，也没有见过丧尸用工具。


    那些丧尸连刀都不会用，全靠一身蛮力和尖锐的牙齿。


    难道丧尸还能进化？


    可她为什么要杀同类呢？


    在震惊和疑惑中，李云容认认真真看了五分钟。


    一堆丧尸争先恐后的围上那只丧尸的同时，电锯声也跟着消失了。


    寂静中，所有丧尸都挤了上去，一副要把那只丧尸活撕的感觉。


    就当李云容以为这诡异一幕要结束的时候，双倍电锯声在夕阳落下的时刻激昂地响彻云霄。


    本来挤在一起的丧尸迅速散开，中心圈的几只丧尸纷纷倒地。


    她快速捕捉到了那个身影，那只丧尸此时双手各执一把电锯。


    李云容第一次在一只丧尸脸上看到表情，是兴奋。


    不过她手里怎么还多出来一把电锯？


    ……


    空青刚才硬生生拿着已经故障的电锯砍死了离她最近的几只丧尸。


    在下一波丧尸围上来准备把她撕了的同时，她迅速丢掉手里的电锯，把空间里最后两把电锯全握在了手里。


    电锯响起的时刻，她深刻领悟到了那个真理——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疲惫与疼痛不翼而飞，她抬起伸展的双臂，眼睛敏锐地扫过每一只丧尸。


    速战速决。


    ……


    李云容捂着张大的嘴巴，眼球快速移动，紧盯着那挥动双锯的身影。


    在丧尸连续倒地，只剩下零星几只的时候。


    李云容拉上了窗帘，静静坐到地上。


    千万不能让那只丧尸发现她。


    她认出来了，这只丧尸是下午出现在超市的丧尸。


    难道小区里还有幸存者？杀丧尸是为了独享食物吗？


    以李云容的认知，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电锯声消失，李云容更紧张了，静默了几秒后，她决定看一眼外面。


    夕阳已经彻底落下，短暂的蓝调时刻降临。


    李云容拨开窗帘一角，先是看到遍地的丧尸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再是那个单薄的背影。


    她看着那个背影拎着电锯平静地走进了小区。


    如果不看脸的话，她的肢体动作完全就是正常人类。


    直至那个身影彻底消失，李云容松了口气，没有发现她。


    但关于活下去这件事，是不是更艰难了？


    ……


    空青刚走进小区便将手上其中一把电锯收进了空间里。


    只留一把在手上，防止有漏杀的丧尸突然出现。


    夜幕拉下，路灯不再亮起，丧尸的“嗬嗬”声彻底消失，此时的别墅区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


    空青打了个哆嗦，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恐怖漫画里的场景。


    她看了看手里的电锯，又不哆嗦了。


    如果这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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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画，那她应该就是漫画里的电锯狂魔。


    幽暗的月光撒下来，还不算太黑，而且空青现在的夜视能力非常不错。


    她拎着电锯往家的方向走，痛觉逐渐回笼，看着身上的伤口，空青龇牙咧嘴。


    也不知道丧尸的自愈能力怎么样。


    刚走过岔路口，余光瞥到什么，空青又倒退回来。


    那是什么？


    她看见了一个小山似的高壮身影突兀地站在黑夜里。


    空青身体肌肉紧绷，悄悄靠近那个身影，看清了他的脸。


    这不是……咬她的那只丧尸吗？


    那残留的恐惧情绪控制了她的身体，空青僵了一下。


    但那只丧尸并没有在看她。


    她顺着丧尸的视线看去。


    别墅一楼，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玻璃窗内。


    一人一丧尸遥遥相望。


    隔着玻璃，小越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她被丧尸看到了。


    这只丧尸比她看过的所有动画片里的坏人都要可怕。


    小越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颤抖着蠕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地叫着“妈妈”。


    像一只正在等待捕猎最佳时机的野兽，几秒后，这只丧尸张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朝窗内的小女孩扑去。


    在丧尸就要撞上玻璃的一瞬，小越终于叫出了声。


    “妈妈！”


    童声落下的同时，小越落入了一个颤抖却温暖的怀抱。


    是妈妈。


    周琴抱着孩子落魄地滚向一边，然后迅速找了个黑暗的角落蜷缩起来。


    一直到今天，她和小越被困在别墅已经四十四天了。


    周琴小时候家里穷，有钱以后便有了囤食物的习惯，前夫总说她这是穷习惯，得改。


    但末日来了，她和女儿多亏了她的穷习惯才活了下来。


    没有碰撞玻璃的声音，窗外反而响起了电锯的嗡嗡声。


    小越躲在妈妈的怀抱里，逐渐冷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妈妈，小声说：“妈妈，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人。”


    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前一刻，她清楚看见一道从天而降的人影。


    “人？”周琴惊讶。


    听着外面的电锯声，周琴眨眨眼睛，难道是有人来救她们了？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周琴没有立刻动身，她抱着女儿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有所行动。


    周琴紧紧搂着小越向着能看到窗外的位置移动。


    “妈妈！她好像动画片里的英雌啊！”


    小越看着窗外月光下灵活的单薄背影，小声感叹。


    确认现在暂时安全，周琴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一点。


    听着女儿嘴里陌生的词，她问道：“英雌？谁教你的？”


    “窦老师教我们的。她说男人叫英雄，女人得叫英雌，要分清楚！”


    小越看着窗外的身影，分明是个姐姐嘛！她没叫错。


    周琴摸了摸小越的头，没说什么。


    窦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知道小越是单亲家庭平时格外照顾她，也不知道窦老师还活着没。


    周琴垂眼，鼻子一酸。


    这世界太不讲理，末日说来就来，连招呼都不打。


    前一刻还风平浪静，下一刻就遍地尸体和绝望。


    她能活到现在全靠小越，如果没有小越，她早就自杀了。


    低头看着女儿瘦削的小脸和苍白的嘴唇，明明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健健康康，只会烦恼作业的小孩。


    周琴的情绪被小越的倒吸气声打断。


    “妈妈！她不是人！”


    周琴跟着小越抬头看窗外，一只白眼睛青皮肤的丧尸挥舞着电锯，朝另一只丧尸砍去。


    ……


    月光下，空青喘着粗气，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这只丧尸太难杀了，行动敏捷，反应迅速。


    小区门口那二十几只丧尸加起来都没这一个厉害。


    靠！他是进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