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震撼心脏的低吼声早已消失。


    虽然没找到声音的源头，但空青也没有就此离开。


    她在寻找那道呼救。


    如果空青有责任感，她就不会把自己关起来两年。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良心。


    生命的呐喊就在耳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空青摆脱了丧尸潮的随波逐流，推开不断凑近她的丧尸，去寻找人类的身影。


    话说这群丧尸怎么回事？扑上来的狂热程度堪比猫闻到了猫薄荷。


    还没找到呼救的人，空青发现前面的丧尸潮格外密集，包围着女人的声音。


    “小双，如果我变成丧尸，你一定要杀了我。”


    她的声音特别小，带着微弱的颤抖哭腔，也不知道她嘴里的小双有没有听到。


    但空青听到了。


    她眨了下眼睛，浅色睫毛跟着抖动。


    下一瞬便穿过层层丧尸，出现在密集中心。


    一个不算瘦弱，但也说不上强壮的女人躺在地上被丧尸围攻，双手抬起本能地挡住头部。


    她的左手已经被丧尸硬生生扯下来了，整个小臂已经消失，肘关节处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空青的出现使周围的丧尸退后了一些。


    她单手捞起地上的女人，女人脱力地靠在她的肩头。


    空青看着周围试图重新扑上来的丧尸，她面无表情地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她轻张嘴巴，露出一副野兽姿态。


    “嗬……”声音不大，却喝退了周围的丧尸。


    “小双？”李又歌因为失血此时有些神志不清。


    耳边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并不是她熟悉的小双。


    “小双在哪？”


    没等回答，空青便在不远方看到了另一处丧尸聚集的位置。


    一个女人被围在中间，她的异能早就耗尽，枪里的弹匣也空了，只能拿着备用的匕首胡乱挥舞，表情已然筋疲力尽。


    她迟早会倒下，迟早会被这丧尸潮吞食踏平。


    就这么简单地死掉了吗？


    她这么想着，下一刻腰肢便被一道力量环住。


    瞬间天旋地转，手里的匕首滑落在地。


    “小双！”


    听到熟悉的声音，倪双扭头看到李又歌，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疑惑，“什么情况？”


    此时空青一手夹一个，她站在原地，抬头看四周的建筑。


    左脚撤后，双腿微曲。脚尖用力踏在水泥混凝马路上，在地面裂纹逐渐扩大的前一秒，她凭借力量弹跳至四米高的空中。


    落下，再起。


    以这种方式迅速来到了丧尸潮边缘的一栋高楼前。


    空青将其中一个人扛在肩上，腾出一只手。


    “抱紧我。”


    倪双眼前一阵旋转，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人扛在肩上，听到声音赶紧从后面抱紧了空青的后腰。


    她稍微抬头，眼睛正好面向马路，然后发现自己在以秒的速度快速上升，耳边有风的声音在呼啸。


    ……


    空青的脚踩在墙体突出的地方，手看见什么抓什么。


    在月光惨白的夜色里，她像一只灵巧的猎豹，跃上二十层高楼的天台。


    站定后，空青稳稳地将两人放下来，坦然地看着她们。


    “还有几个人？”


    天台的风将她的黑发扬起，却遮挡不住那非人的皮囊。


    倪双和李又歌的声音卡在喉咙，答不出一个字来。


    空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还有几个人？”


    “三，个……”倪双声音僵硬。


    得到答案后，空青迅速转身站上天台，低头看着楼下攒动的丧尸，试图在其中找到她们嘴里的三个人类。


    她眼睛精确地定在一处，找到两个。


    空青毫不犹豫地从楼顶一跃而下，手掌拍碎平整的墙体，抓着凹进去的位置一路滑到地面。


    倪双和李又歌在天台面面相觑。


    “一只丧尸救了我们？”


    “而且是A级。”李又歌回她。


    “你的手……”倪双看到李又歌残缺的手臂，声线抖动。


    她迅速从小型医疗包里掏出纱布和药品。


    消毒包扎的时候，李又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额头的密汗出卖了她现在的感受。


    看着倪双扑簌簌落下的眼泪，李又歌开口：“活下来就够了，而且是左手。”


    刚说完这句话，天台边缘出现了一只手，随后那人轻巧地一跃而上。


    空青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一男一女放在地上，没管他们的反应，迅速转身又跳下去。


    倪双看到瘫软在地上的两人，赶紧小跑过来。


    “全樱！孙然！”


    她拉起全樱的胳膊，快速看了看，身上有几道伤口，需要赶紧处理。


    孙然倒是没什么事，“刚刚那是谁啊？基地派来的救援吗？”


    旁边的全樱一边乖乖接受处理伤口，一边搭上他的话茬，“太强了吧，十几秒前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倪双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是丧尸。”


    全樱：？


    孙然：？


    倪双处理好全樱的伤口后站起身，走向天台边缘，低头看。


    原本密集的丧尸潮在她的蛮力下硬生生开出了一条路。


    “队长还在下面。”


    他们五人分别来自各大安全基地，短暂地组成了一支武力值顶尖的小队，只为追捕K。


    两个月前，人类发现了第一只A级丧尸，代号K。


    哪怕后面陆续又出现了两只A级丧尸，但他们远远不及K的危险度。


    K被发现了多久，她就被人类追捕了多久。


    半小时前，K在五人小队的默契配合下终于奄奄一息，只差最后致命一击。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K，她爆发出了一声低吼。


    起初小队以为这是她濒死的低吼，没想到仅仅五秒后以K为中心召唤出了丧尸潮。


    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A级丧尸是可以召唤丧尸潮的。


    丧尸潮被A级丧尸的吼声影响，兴奋异常。


    小队只对付一个K就几近力竭，丧尸潮袭来，五人体力急转直下。


    K成功逃脱了。


    他们面临着生死危机。


    千想万想，倪双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命是丧尸救的。


    小歌说的没错，她也是A级。


    她皱眉看着楼下丧尸潮中那一只明显截然不同的丧尸。


    “起码是A级。”


    ……


    左原最后一丝力气已经耗尽，腰间备用的枪射出几发子弹后便空了。


    他的异能是【超速】


    以他为中心，周围倒了一片丧尸，对外圈的丧尸形成了一道自然的屏障。


    可这样的屏障又能支撑多久？


    答案是二十秒。


    二十秒后，几只丧尸踩过重重尸体向他而来。


    他因为体力消耗过度眼前一阵眩晕，可丧尸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扑上来。


    而是在他前方自动开辟出了一条路。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一只丧尸。


    左原跟那双白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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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那里面分明是属于人类的复杂情绪。


    哪怕在K身上，他也没见过。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带着凌厉，和担忧。


    她的皮肤是凉的，左原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平常丧尸身上的腐臭味，也不是什么沁人心脾的香味，而是一种让人感到平静的味道。


    他看着丧尸潮离自己越来越远，耳边听到了队友的声音。


    “左原！”


    他回过神来，孙然正扶着他。


    倪双看着蹲在天台边缘俯视下方的身影。


    脑子里有一堆问号，但却不知道怎么问，连一句话都组织不出来。


    剩下的几人都没说话，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这只丧尸恐怕一只手就能把他们碾死。


    空青看着下方狂热的丧尸潮，此起彼落的“嗬嗬”声让人头皮发麻。


    她终于问出自己最好奇的事情。


    “刚刚那道吼声怎么回事？”


    她起初跟着丧尸潮随波逐流就是为了这道声音。


    倪双怔了一瞬，当K召唤出丧尸潮的时候，他们猜想这可能是A级丧尸的技能。


    根据面前这只丧尸的特征和能力，她肯定也有A级，但她竟然不知道？


    难道说召唤丧尸潮是K独有的技能？


    没人回答空青的问题。


    静默了四五秒后，左原开口了。


    “是一只A级丧尸。”


    如果召唤丧尸潮是A级丧尸的通用技能，那她早晚会知道。


    如果不是，那她知道也无所谓。


    “A级丧尸？”


    空青侧过头，秋夜的凉风正好经过，吹在她的门面，黑色碎发舞动，露出清晰的侧脸。


    她眼中带着疑惑，她甚至不知道丧尸已经划等级了。


    但这种设定对她这个漫画人来说很好理解。


    没等他们回复，她追问道：“最厉害的是A级？”


    左原看着她，先是疑惑了一下，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随后点头。


    “嗯。”


    “那最弱的呢？”


    “E。”


    空青了然，原来是从A到E划等级。


    “A级丧尸多吗？”


    “不多，到目前为止只发现了三只。”


    左原刚落声，倪双就补充道：“加上你，四只。”


    空青转头，视线漫无目的地重新落在楼下的丧尸潮，嘴角微妙地勾起。


    心中暗爽——原来她真的很厉害。


    “丧尸潮在天亮之后就会散吧？”她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空青留下一句“保重”，随后便跳下高楼。


    五人纷纷上前，看着地面上的身影，没一会儿便消失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一定杀了她。”全樱皱眉说道。


    “她救了我们。”李又歌提醒她。


    “那也改变不了她是丧尸的事实。”


    孙然泼冷水，“杀她？她身上的气势跟K比起来只上不下。”


    “一只A级丧尸救了我们，要不要上报？”倪双看向左原这个队长。


    一旦上报，安全基地就会下追捕令，她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生了。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空气安静下来，左原思考了片刻。


    “上报。但她救了我们这件事也要在报告里写得清清楚楚。”


    左原不想去赌她是不是一只特殊的丧尸。


    人类赌不起一只A级丧尸是否具备完全的友善。


    也许救人对她来说是无聊时的小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