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眠荒山(五)
作品:《无情道师兄是恋爱脑[重生]》 春三月,榱城满城花色。
青衣少女坐在梨花桥旁的一棵棠树下,手中转着一束海棠花枝。
她摘着花枝上的海棠花瓣嘴里嘟囔着什么,似是很纠结的模样。
分明是爱笑的人,却总是愁容满面。
沈卿言缓步走了过去并未打扰她的雅致。
恰时春风迎面拂来,吹乱了少女的青色发带,娇艳动人的海棠花瓣簌簌飘落。
少女似有所觉抬眸,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走……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她的瞳孔中赫然深深倒映出他的身影。
一缕发吹至她的唇畔,她拿着光秃秃的花枝站起身,伸手将发挽到耳畔。
她的唇角轻扬,愁容转瞬消失,脸上露出笑来,“神君不是说找师妹么,可有找到?”
闻言,沈卿言并未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发顶,蓦然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露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在沈晚棠受宠若惊的眸光中,他的指腹从她头顶捻着一瓣棠花逐渐出现在视野。
耳边传来他一贯温和而从容的声音。
他说:“师妹如今,大概是不愿见我……”
少女的脸颊就如这海棠花色一样吸引沈卿言的视线。
她说:“啊……是这样吗?”
她忽然有些欲言又止,唇瓣咬了又咬,本就红润的唇逐渐也染上了娇艳的海棠花色
河堤旁潺潺的流水声随着时间一并流逝。
少女似乎挣扎许久,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眸直视他,道:“清玄神君,我们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他不语。
她又道:“这三天能认识您清玄神君已是阿夙三生有幸,三天……虽然短暂,可我却很满足。”
说完后,少女又转动把玩着手里的花枝。
因迟迟没能听见对方的回应,少女彻底释怀,她将花枝埋在了棠树下的泥土地里,就像是一并也跟着埋葬掉了什么一样。
少女的手染上了泥土,显得很脏,可她却不觉得,反而还弄得裙摆都是泥。
她嘴里轻飘飘念着:“人是很贪婪的,若想全身而退,便要懂得知足……”
少女长叹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又忽而回眸嫣然笑:“若是有缘,我们来日再会。”
“下一次再见吗?”
沈卿言静立在风中望着少女远去的青色背影,棠花从他眼前飘落,落在了那处泥地里。
他跟着花的指引,缓步走过去,半蹲下身,指腹触碰到那片娇艳的花瓣。
这抹海棠花色就如少女不久前的粉面朱唇。
“阿夙……”
如魔咒般的两个字被人呢喃着传入沈晚棠的脑中,赫然间,她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挣扎惊醒过来。
她浑身冷汗涔涔,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她惨白的脸,剧烈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她都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她急促喘息着,眼中冰冷而阴狠的杀意一点点平息。
原本寂静得只有呼吸声的夜里忽然响起了野兽的脚步声。
沈晚棠服了一颗疗愈丹翻身下床出了门。
与此同时,室内闭目静坐的青年羽睫轻颤。
屋外已被无数眠妖团团围住,眠妖细小如萤虫,白天栖息在棠树上暗淡无光,入了夜便四处浮动与月争辉。
凌晨的夜已完全被幽光点亮,点点诡异的妖光如天上细碎的繁星也如团团鬼火,将整座荒山照得朦胧而梦幻,不似人间似地府。
沈晚棠本是不想睡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也还算清醒,可到最后她不仅睡着了,甚至还梦到了前世自己干的一些荒唐事。
醒来的时候她还奇怪自己怎么睡着了,原来不知道是谁引来了大量的眠妖在屋外。
除了眠妖外,还有破土而出的上千只食肉魔。
这些食肉魔正在朝屋子靠近,伸长的手已经快要逼到了她的身前。
她的手中逐渐凝聚出断情剑,正欲动手,余光却忽然瞥见自己手臂上的血。
纱布已经被渗出了血,她的伤又裂开了。
沈晚棠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于是她一剑斩断这些食肉魔伸过来的手,转身跃向隔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她径直破门而入,身后的食肉魔嘶吼着朝她疯狂涌了过来,恨不得踏破这个小木屋。
直到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到木屋门口——两个昏睡不醒的人被扔了出来。
它们一时间愣住了,只见那个很香很诱人的青色“食物”抱着剑朝它们抬抬下巴,道:“趁我师兄还没来,快吃吧!”
虽然不理解,可它们怎么会和“食物”过不去呢?
一群食肉魔疯狂挤着开始撕咬地上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正是孟晓韵和赵雅霏。
沈晚棠不为所动地看着被食肉魔啃咬的两个人,眼底一片麻木无一丝波澜,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孟晓韵和赵雅霏与她六岁相识,因她身为无行神君的弟子,师兄又是修道奇才,所以招人羡艳“喜欢”。
可这里的“喜欢”,也只是讨好,她们试图讨好她,从她身上得到好处。
她们二人的讨好只维持了短短几月,后来就变成了她讨好她们。
那时候的她以为这就是朋友间的正常相处方式,而她们也摸透了她的性子觉得她愚蠢无知好欺负。
当时她在内门,她们在外门,外门资源远比不上内门,所以每日上完课她都会在夜里给她们各抄一份长老讲的修行要领,除此之外还有藏书阁的剑谱和术法书等。
像师兄给的九品丹,有益修行的天材地宝更不必说,凡是她有的,她们会拿走大半。
长此以往,两人变本加厉。
在她及笈时,师兄送的长命锁被孟晓韵看中,要她相赠,她不肯答应,此后便成了她们的欺辱对象,不……应该说她早就成了整个宗门的欺辱对象。
毕竟,她在无虚宗也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啊,要知道像她这种天赋的人若不是跟了师兄,一辈子都进不了无虚宗的宗门。
门内弟子的不甘心、不服气和流言蜚语都能在无形中将她致命。
就连孟晓韵和赵雅霏的想法也是如此,她们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她,不过是因为她一个结不了丹的废物却能成为无行神君的徒弟,还有一个十三岁修成无情道的好师兄,她们十六岁年纪轻轻便入了元婴却没能被真人神君看中,心里自然不服气,于是对她的怨恨日积月累。
这种怨恨十几年下来最是致命。
前世的她在宗门没有一日是不煎熬的。
可师兄修的是无情道自然应当摆脱红尘困扰,他应当无挂无碍,像她的这些烦心事又怎敢扰了师兄修行?
修成无情道的师兄修为扶摇直上,她那样好的师兄,又怎么能因为她而停滞不前呢?
师父也总是教导她说:“你若希望卿言早日修得真神入仙途,便不要让他因你而忧心为难。你师兄修行不易,你若真心希望他好,就不要让他再为你挂心。”
沈晚棠如今细细品味师父的话,心中觉得师父说得不错。
师兄的夙愿是修得真神杀尽天下邪魔,庇佑苍生。
他的无情道修成极是不易,他有他的路要走,也有他的夙愿要实现。
她的路与他又有何干?
从出生开始一切就注定了,他们在不同的道路上,他的路注定要与她为敌。
那么她自己的路,便只能她自己走,即便是师兄,也护不了她。
这世间,唯有她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保护伞。
“啊——”
孟晓韵和赵雅霏不约而同的惨叫声突然中断了沈晚棠的思绪。
方才的所思所想不过是瞬间的事,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问心剑的凌厉剑气朝着这边而来。
师兄来了……
她在屋内心念一动,手中断情不得已也动了起来,一剑将扑在孟晓韵和赵雅霏身上撕咬的食肉魔逼退。
紧接着天空万云消散,巨大的金色符纹笼罩在头顶,刺眼的金光几乎覆盖大半个荒山。
金色符文以食肉魔为中心围绕旋转,从上方强压下来,让人无法抵抗的威压不禁让沈晚棠喉间涌上血腥味。
沈卿言那一身强大的灵力生生逼得食肉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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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了那暗无天日的地里去。
沈晚棠迎着威压踏过孟晓韵和赵雅霏的身侧看向半空中闭眼凝神的雪衣青年。
他面容冷峻出手果决,右手结印至胸前。
随后,问心剑突然飞身到符纹中心,化出无数把无形的剑快、准、狠的深插入地底,几乎把这片地掘地三尺。
魔兽惨烈的嘶吼从地底传出,泥地瞬间洇成一片血色。
“太好了……是清玄道君……”赵雅霏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好疼啊……好疼……”
她泪流满面地朝门边的沈晚棠伸出手,血手染红青色裙摆,她用力扯着:“救我,救救我!沈晚棠快给我九品止痛丹和九品生肌丹……快给我!”
沈晚棠略一垂眸扫她一眼,并未言语。
孟晓韵伤得要轻些,勉强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沈晚棠,突然猛地冲上去掐住她的脖颈。
“我和雅霏都被这些畜牲咬得血肉模糊,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事?为什么就你没事?!”
“你趁我们睡着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存心报复我们?是不是?!”
沈晚棠被她大力一推,脑袋重重砸在墙上,脖颈也被她的手用力掐住。
她看着孟晓韵这张怒不可遏眼底写满了狠毒厌恶的脸,忽而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怎么?很痛苦?很愤怒?想杀了我?”
沈晚棠轻而易举用“灵力”折断她的手腕挣脱桎梏,她几乎贴在孟晓韵的耳边:“你杀啊!我若不死,终有一日会是你们的死期!”
“你想怎么死?把你们封了灵力丢进蛇窝好不好?毕竟曾经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师妹可还记得你们当时笑得有多开心呢……”
“啊!”孟晓韵气得突然好似疯了一样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没断的那只手握着剑狠狠朝她心口刺去:“你这个贱人!就是你!都是你!我杀了你!”
沈晚棠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冷静地看着朝自己高举的剑锋,随后,她又故作害怕无措地挡住头闭上眼。
同时,口中惊呼大喊:“师姐,晩棠再也不敢了!”
“铮——”
千钧一发之际,孟晓韵的剑被飞速而来的问心剑击飞,问心深深插入墙缝中。
紧接着,沈晚棠敏锐地嗅到了冬日雪松的气息,是师兄将她扶了起来。
沈晚棠吓得眼圈泛红,紧紧攥着青年的衣裳,开口:“师兄,你别怪师姐,是我……是我没用,没能及时救下两位师姐……她也是一时间太过生气,你别怪她好不好?”
沈卿言听完她的话后,抓着她手臂的手一点点收紧,心中寒气似浮在了脸上,可到底是被他摁下了。
“师兄,疼……”沈晚棠痛呼出声。
沈卿言松开她的手,转头看向孟晓韵,一股威压让她猛地跪了下来。
孟晓韵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也难以看出他到底是动怒还是没动怒,于是她惶惶开口:“清玄道君,不是我,是她!沈晚棠她想杀我们!她想杀害同门!她疯了!是沈晚棠疯了!”
“道君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赵师妹!她,她也看见了!一定是沈晚棠故意把魔兽引诱过来想害我们,是她出言不逊在先的道君!”
孟晓韵充满了期冀的眸子不安地看着这位至高无上的清玄道君。
她一遍遍对自己说:清玄道君修的是无情道,所有人都应一视同仁,他绝不可能偏袒任何人,他是最为清正的人啊……
然而,她期冀良久,只等来了一句——
“按宗规,恶意构陷、欲杀同门者,逐出师门。”
沈卿言黑眸深沉,让人一眼望不到底,而他的声音此刻仿若凝了冰,字字无情,也字字诛心。
短短一句便是死刑,半点容不得反驳。
“好自为之。”
言罢,沈卿言忽然握住身后少女纤细的手腕,在沈晚棠错愕之余,带着跌跌撞撞的她大步往回走。
眠妖幽光浮动,好似雀跃的鬼火,照亮他们一并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