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生死难辨
作品:《鬼葬经》 我追上马车,翻身就跳了上去,顺便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追来,我估摸着,老杂毛现在肯定被七爷他们给缠的死死的。
我以前没有驾驭过马车,跳上来之后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受惊的马匹依然在空旷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转眼的功夫,已经冲出了平安集。
出了平安集之后,道路又宽阔了些,现在正是深夜,万籁俱静,马车一口气就冲出了县城。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试探着把耳朵上的布拿了下来,马车奔跑之间,铃铛声没有断绝,不过,到了县城外面,铃铛声似乎又变的平平无奇,对我构不成什么影响。
拉车的马或许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放缓了速度,过了没一会儿,就彻底停到了县城的外头。这里距离县城不算近,环顾四周,一片寂静,看不到一个人。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就盯住了马车上的木箱子。这口木箱子是长方形的,不算太大,不过放一个人进去肯定没问题。
我的脑海中,再一次回想到了二傻子和我说的那些话,那个右手只有一根手指的人,就在这口箱子里。
在没有靠近这口木箱子的时候,我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开这口箱子,仔细的看一看。可是这口箱子真正摆在我面前时,我却犹豫了。
因为我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复杂,让我彷徨,甚至有一点微微的恐惧。
四下无人,这片荒野中只有我和这辆马车,我强行把那种不安的感觉压了下去。如果这时候不打开箱子看看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咬了咬牙,不想再拖延时间了,必须趁现在没人的时候一探究竟。
箱子并没有上锁,我扳着箱盖,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隙。
当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心中复杂的情绪顿时就达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箱子里,真的有一个人。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但看到他的时候,我能确认,这一定就是那个叫做郭宁的人。
我被七爷抓走的时候,他曾经让我看过一幅画像。画像里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那人的右手只剩下一根手指,肯定就是郭宁。
也就是通过那幅画像,我才知道了郭宁的样子。
箱子里的这个人,和画像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在我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觉得他好像是昏厥了,可是再看一看,我又觉得,这个人似乎已经死了。我抬棺这么久,对于尸体见的也多了,但这个人有些异样,我竟然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胡思乱想的分神,我静下心,又靠近了一些。
箱子被打开,这个人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觉得,如果他还是在正常状态下的话,那么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里面又有一个很吊诡的问题,如果这个人活着,那么还好解释,老杂毛就是靠着他,在平安集里横冲直撞。但是,这个人如果已经死了,老杂毛是怎么借助他的力量的?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这个人的胳膊,这么一碰,我心中的诧异就更深了。
这个人的皮肤是柔软的,而且有弹性,就和活人的皮肤一样。但是,他的身躯没有一丝温度,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活人的皮肤,死人的温度,我一下子就迷茫了。
就在这时候,我的余光一瞥,就觉得他的脑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我换了一个角度,弯腰看了一眼,心头立刻一惊。
他的后脑有一道很深的裂痕,半颗头骨都裂开了。人的头骨是很坚硬的,除非是遭到强大外力的冲击,才可能碎裂。
我跟着又检查了一遍,随即,我就发现对方的左腿骨折了。
就在这弹指刹那间,我猛然间意识到,这个人可能真的死了。当年,郭家旁支和白八门的人,一直把他追到了一片山地的边缘,那个人或许是怕被对方抓住之后,会受尽屈辱,所以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当时的人都觉得,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绝对不可能活着,所以,一帮人专门去找他的尸体,但是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 我现在有点分辨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跳下山崖后没死,自己逃走了,还是被别人提前带走了他的尸体。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粗布衣裳,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想要查找一些别的线索,应该是不太可能。
这个时候,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终于看见了这个人,但是该怎么处置他的尸体?留下来不管?还是接着送回到平安集去?
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敌意和厌恶,只是因为老杂毛,所以我心里才犹豫不决,要是把这个人再送回去,老杂毛万一占了上风,后面会不会继续跟我为难,这谁都无法保证。
我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回到平安集那边去看一看,见机行事。我对老杂毛很反感,但是七爷和郭青秀更不是什么好人,留着老杂毛和他们斗下去,反倒会让我轻松一些。
我站起身,准备从马车上跳下来,这么一站起来,我就觉得头很晕,就好像犯了低血糖一样。
头晕的同时,眼睛似乎也花了,我这边刚刚顺手揉了揉眼睛,朦胧之中,仿佛看到木箱子里的人动了动。
当我转过头,再一次正视他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个人似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是,我眼前的情景在不断的闪烁,模糊,已经有点难以自持。
乱七八糟的景象终于清晰了下来,这一次,我看到的,是自己以前生活的那个小村子。
隐隐约约间,我看到了以前的家,还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我看见父亲站在院子的角落,正在跟人说话。和他说话的人,赫然就是郭宁。
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得出,郭宁很紧张,似乎还有些激动,言谈之间,他的手在轻轻发抖。
郭宁说话的时候,父亲就一直低着头,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抬起头看了看郭宁。
父亲没言语,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郭宁如释重负,他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重重的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