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的缘故，这天卢韵莉在加班做绩效预算，苏棠也有个临时试香的工作白天没做完，这会儿两人成了寥寥无几的加班人员。


    铭雅没有加班文化，基本到了下班点，大家没有重要的事情都会准时下班。


    硕大的办公楼里，零零散散几个灯光，整层楼只剩下苏棠和卢韵莉，两人定了刺身寿司当加班餐。


    “最近没看到蒋灵悦上来找你麻烦，放过你了？”卢韵莉夹起一块三文鱼寿司。


    “郑京言说找她谈过了，不会再找我麻烦了。”苏棠嘴里有饭，边嚼边讲话。


    “果然还得是郑总，他真是太完美了，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回老家了。我听说以前铭雅加班非常严重，后来郑总来了，鼓励大家准点下班，他说人的潜能是要挖掘的，有限的时间内干无限的事，才能创造价值。”


    苏棠笑：“这碗鸡汤还挺有营养。”


    “不过据说他英年早婚。”卢韵莉面露羡慕之色，“他老婆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正聊着，黎恒发来信息：“一个小时后到，楼下等我。”


    卢韵莉看到苏棠在看信息：“男朋友来接啊。”


    “啊……”苏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照片吗？让我看看何方帅痞能配得上你这位大美女。”卢韵莉探头看苏棠的手机。


    苏棠想了想，两人确实没有合照，做戏做全套，今天回去就拍一张。


    “我还真没有他的照片。”苏棠想想又补充，“他不爱拍照。”


    吃过饭，两人各自开始忙手头的工作，不到一个小时，着急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不约而同的拎包下班。


    出了铭雅大楼，附近几乎没什么人了，苏棠摆手告别。刚要转身，一个满身酒气，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挡在了卢韵莉前面。他的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青色的“LoveLYL”字样的纹身。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男人长相秀气，声音却蛮横凶悍，完全不相匹配。


    卢韵莉不想理会，拉着苏棠朝反方向走。


    “你是聋了吗？我说话你听没听见？”男人说着，大步向前，抓住了卢韵莉的胳膊。


    “我给你发信息了，我们分手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卢韵莉试图甩开他。


    苏棠此刻真是想溜之大吉，又是这种头疼的爱情纠纷，可无奈卢韵莉紧紧牵着她的手。


    “你说分手就分手？”男人的眼中尽是愤怒。


    “那你想怎么样，分手费吗？开个价，我马上打给你。”卢韵莉声音冷漠，毫无情绪。


    那男人看着卢韵莉这幅样子，脖颈处的青筋触目惊心：“你他妈的就这么瞧不起我吗？”


    “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点配让我瞧得起，老实告诉你，今晚他就在酒店等我，你最好现在就滚。”卢韵莉说着，握着苏棠的那双手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不自觉在颤抖。


    一旁的苏棠皱着眉，她真希望能滚的是自己，最好是原地消失那种。卢韵莉这姑娘是不是傻，这么激怒眼前这个男人，明摆着是要吃亏的。


    还没等苏棠思绪回过来，眼前的男人“啪”一巴掌打在了卢韵莉脸上，卢韵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弯下腰准备继续打。


    苏棠见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抄起包就向那男人头上猛拍：“你干什么？伸手就打人！还打女人！”


    那男人被苏棠打了两下，直起身来，大概是被愤怒冲昏了，完全不顾及眼前这个人是谁他认不认识，竟挥起拳头朝苏棠打过来。


    苏棠见状连忙捂住脑袋蹲下防御着这重重的一拳，她闭着眼睛，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结果一秒、两秒……怎么一点都不疼？第五秒，她抬起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等她完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那男人嘴角流着血，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试图挣扎着起来。


    “你没事儿吧？”黎恒一边拨着电话，一边俯身蹲在她旁边询问。


    还没等苏棠开口。黎恒站了起来，简单说了一下现场情况和具体位置，苏棠知道他报了警。


    ******


    警察局里，卢韵莉录完笔录，苏棠陪她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卢韵莉还在不停的抽泣，她一边哭一边跟苏棠讲着他们的过去，苏棠一言不发，只是陪着她。黎恒在旁边吸着烟，不耐烦的等着苏棠。


    打架的男人叫谢小安，是卢韵莉的前男友，她俩从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了。


    卢韵莉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虽然家业不大，但生活十分优渥。谢小安家则是一贫如洗，他是靠着助学贷款和校外打工才勉强上完大学。


    最初是卢韵莉先追求的谢小安。她对他一见钟情，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怎么看他都顺眼，看不见他，一天都不自在。


    她帮他在自习室占座，几乎按照他的课表上课。他去食堂她就跟他去食堂，他去操场她就跟他去操场，像个跟屁虫一样。


    都说女追男隔层纸，再加上卢韵莉长得也不错，谢小安渐渐接受了卢韵莉。


    两人的爱情在大学播种，在大学盛开，却没在大学凋谢。卢韵莉一直觉得谢小安就是命中注定陪她到老的那个人。


    毕业那年，卢韵莉父母让她回老家，她自然是不同意。得知谢小安的存在后，父母坚决反对，无非是门不当户不对那些理由，卢韵莉肯定不接受分手，她死心塌地的跟着谢小安。谢小安也争气，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很快就升职到项目开发经理。


    他俩一起为未来努力着，想着不靠父母一样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


    谁知谢小安被公司女老板相中了，一定要跟谢小安在一起。谢小安不同意，并且主动提出离职。他觉得自己有工作经验也有专业积累，换个公司也没什么难的，可谁知道公司竟然造谣说他因泄密被辞退，这个圈子也不大，消息传播的很快，没有哪家公司愿意冒风险再录用谢小安。


    那些日子谢小安天天喝酒，荼蘼颓废，日夜颠倒。卢韵莉决定求自己父母帮帮他俩，他们就自己这一个女儿，不会见死不救。


    可父母却提出来，让谢小安做上门女婿，这样他的工作问题也解决了，还能跟卢韵莉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谢小安就是接受不了。


    既然谢小安不同意，卢家原本也不乐意两人的事儿，这下干脆开始安排卢韵莉相亲。


    两人从最初的甜甜蜜蜜，变成了现在的争吵不休，分分合合，谢小安也越来越敏感自卑。


    最开始父母安排的相亲，卢韵莉理都不理。就在前几天，她却答应了，不知是卢韵莉想透口气给自己个喘息的机会，还是爱情最终败给了现实，总之，卢韵莉去见了那个男人。


    谢小安知道后怒火冲天，竟然出手打了她，这一打，也打散了两人七年的感情。


    卢韵莉也下定决心和他分手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失望。她知道以后自己再也不会这么爱一个人，可她也知道无论如何，他俩都回不到过去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顾一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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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黎恒看顾一凡过来了，掐灭了手里的烟。指了指苏棠旁边的卢韵莉：“一会儿把她送回家。”


    顾一凡朝卢韵莉看过去。


    卢韵莉满眼的泪光，目视着跟警察一起出来的谢小安缓缓朝自己走来。


    警察叮嘱了几句，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卢韵莉没有说话，径自走向谢小安。


    “小安，我们就这样吧，好吗？”


    卢韵莉缓缓牵起了谢小安的手。


    谢小安的眼里，泪水在打转，有自责，有无奈，有不舍，而更多的是爱。


    “小安，你会慢慢习惯的。”


    卢韵莉眼含着泪水，嘴角依然上扬，她轻揉着谢小安的手。


    谢小安还是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卢韵莉。


    “小安，再抱抱我吧。”


    谢小安一把抱住了卢韵莉，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抽泣着痛哭，把这些年的委屈和爱全部放在了泪水里，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俩都知道，自此，生命里再无彼此。


    离开警察局，黎恒看向卢韵莉，说道：“这是顾一凡，他送你回去。”


    而后，又面无表情的对苏棠说了句“走了。”


    回到家，光线充足，苏棠才看到黎恒嘴角也有一块淤青，她伸手轻轻抚了抚：“疼吗？”


    “你觉得呢？”不疼才怪。


    “还想给你拍张照呢，这下也拍不了了。”苏棠有点遗憾。


    “拍照干什么？”


    “卢韵莉要看我男朋友照片，想想手机里也该有张你的照片，以备不时之需。”


    黎恒听到苏棠自然而然的说出“我男朋友”，心中一紧。这突如其来的称谓，让他有些失神。


    “来我屋吧，我给你擦药。”苏棠声音拽回了愣神的黎恒，“我有名贵的跌打药膏，15欧一支的！”


    苏棠不怎么小心，穿高跟鞋崴脚、走路摔跤这些时常发生，跌打损伤药膏常备身边。


    这是黎恒第一次进苏棠的房间，只能用“震惊”两字形容，简直比顾一凡家还要乱。


    眼前的乱象不禁让他蹙眉——衣服随处都是，笔和纸散乱在地上、桌上、床上，一条内裤竟然躺在落地灯的罩子上。苏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屋子这么乱。


    她没注意到黎恒对自己屋子满脸的嫌弃，挤出白色的药膏，轻轻抹在了黎恒淤青的嘴角，小声问：“你怎么把顾一凡叫来了？”


    “我不叫他，今晚你得听那个卢韵莉聊一宿。”黎恒龇了龇牙，并没喊疼。


    苏棠想想也确实是。


    “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现在大概率已经躺在医院了。”


    “你也知道啊？你一个小女孩儿，真打起来是打得过他，还是跑得过他？谁给你的勇气拿着包去打他？”黎恒看到苏棠时候，她正举着自己的小挎包往谢小安头上打。


    苏棠给黎恒涂完药，又仔细看了看他，确认是否还有别处受伤：“最开始，一听他俩是爱情纠纷，我是要跑的，但卢韵莉一直握着我的手，后来他都伸手打她了，我在一旁还能坐视不理啊？”


    黎恒摸了摸苏棠的脑袋，声音温柔了不少：“吓着没？”


    苏棠被这如春风拂面般轻柔的关切打乱了方寸，竟害羞起来，白净的小脸多了一丝绯色。她咬着下嘴唇，半天应了句：“没。”


    这样的苏棠，令黎恒有些迷醉。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躲闪，眼中都是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