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枝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她没有立刻起床，而先是躺着沉思了片刻，随后回忆起昨天的种种。


    结果，她发现自己越是回忆，越能让她感到尴尬……


    先是把人家赶了出去，然后再打开一头栽到人家怀里，还说人家好香！重点是她吐在了人家身上最后还说他臭！


    简直不忍直视……


    季枝紧皱着眉，两条腿在被子里用力地蹬了蹬，随后蒙上自己，才开口：“我都对他干了些什么啊！”


    咔哒。


    季枝的房门被打开，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看去——


    江玉兰打开门后，就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压平了嘴角。


    “知道醒了？”


    季枝抿了抿唇，冲江玉兰笑着：“对啊……”


    “我看你真是……”


    江玉兰正要开口，季韩林却突然插足进来。


    季韩林收敛起了平日里的慈父样，板起了脸来。


    “昨天那男孩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江玉兰听后连忙捂住季韩林的嘴，瞪他一眼：“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乱说！”


    季韩林不服：“我哪里乱说了？”


    江玉兰把他一起推走，伸手又重新带上门：“枝枝，你不用理他，你先洗漱洗漱哈。”


    砰——


    门关上后，季枝才踢开被子来，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她记得昨天吐在了江怀身上，他那T恤也连跟着遭殃了。


    平日里出现比较频繁的，除了那绿梧的校服，还有就是昨天在他身上的那件T恤了。


    江怀估计没钱买新的，且他要是有钱，他也就不会两件互相轮着穿了。


    季枝想着，心里愧疚，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鼓起勇气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她打算给江怀发条消息。


    刚解锁，正巧了，江怀先发了条消息过来，


    JH：【醒了吗？】


    JH：【感觉怎么样？】


    看到消息后，季枝手指顿了顿，随后又立马开始打字。


    ……


    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后，季枝又犹豫了，她没发出去，而是又按了手机键盘上的删除键删除了。


    接下来，她又重新打字，可还是一顿操作后同上：


    【昨天谢谢你啊，你那T恤怎么办？】


    不行，本人不满意，删除。


    【昨天谢谢你。】


    不行，太干巴，删除。


    【你那T恤……】


    不行，戳人痛点没礼貌，删除。


    ……


    最后，一顿操作下来，季枝发了个更干巴的……


    Zz：【我挺好的，我没事。】


    刚刚还不如不删掉直接发过去得了……


    *


    饭桌上，季枝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汤匙搅着自己碗里的白粥，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


    江玉兰抬眸，瞧见自己女儿这样，便好奇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样？”


    季枝摇头：“没有。”


    江玉兰：“……”


    江玉兰吃完后，将碗筷放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你昨天偷喝季舒的气泡酒，吐人家身上了。”


    “嗯，江女士想说什么？”


    “把人家衣服弄脏了，你得给他弄干净还给他啊。”


    季枝抬头：“嗯？”


    江玉兰点头：“嗯。”


    *


    小区楼下。


    季枝刚要走进楼里却捏紧手心犹豫了一下。


    不和他说一声直接去找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在心里犹豫片刻后，季枝坐在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台阶上。


    她缓缓地掏出手机，给江怀发了几条消息。


    Zz：【昨天谢谢你。】


    Zz：【我好像记得……我昨天好像吐在你身上了。】


    Zz：【抱歉。】


    约莫两三分钟，季枝手托着腮坐在台阶上，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她解锁开来看。


    JH：【嗯，是有吐在我身上。】


    嗯，是、有、吐、在、我、身、上。


    瞧着这几个字，季枝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坐在台阶上，脸红耳朵也红，就只是她觉得这样很丢脸、很羞耻……


    她不知道待会儿上去，该怎么面对江怀。


    季枝缓缓站起身，凝视着自己面前的水泥台阶，此刻的她，根本不想踏上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季枝下意识想到江怀，她瞪大双目。


    千万别是啊……


    不要啊……


    “嗯？”


    少年低沉的嗓音从季枝的身后传来，让她不由地身子一抖，此刻季枝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传出乌鸦的阵阵叫声。


    尴尬又僵硬。。。


    服了……


    “季枝。”


    季枝僵着身子缓缓扭过头，尴尬地笑了两声。


    “嗯？那么巧！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没办法，季枝只能扯起一抹僵硬的笑，硬着头皮对付。


    少年的手上提着两袋东西，东西多且重，导致手臂的肌肉收缩，线条明显绷紧，青筋凸起，看着又欲又勾人。


    季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江怀的手臂看，目不转睛。


    江怀明显注意到了，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嘴。


    “咳。”


    少年扯起嗓音轻轻地咳了一声才令季枝回过神来。


    季枝抬起头望向江怀，稍稍皱了下眉，抿唇后道：“嗯，重吗？我帮你提一些吧？”


    江怀摇了摇头，随后缓缓抬颌，示意季枝先走上去不用管他。


    “不用了，挺重的，你先走上去吧。”


    江怀把两袋子东西都到一只手上提着，从兜里掏出钥匙扔给她。


    “你先上去开门，七楼。”


    季枝稳稳地接住，本想再与江怀挣扎一下，可她一听到七楼，还是算了吧。


    他是男的，做这些理所应当。


    季枝走在江怀前面，两步并作一步地往上走，还没到七楼才刚刚到四楼，她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要老命了，要是有人能来背我就好了……


    季枝现在特别想自己是一个富豪，然后买一架直升机，直接把她和江怀送到七楼。


    嗯，不是现在，而是每时每刻都想变成富豪。


    世上谁人不爱钱？有了钱，就可以少奋斗几年，足够的话，一辈子甚至到孙辈都花不完。


    季枝瘪了瘪嘴。


    终究还是白日做梦了，不过她晚上睡觉多垫几个枕头，或许说不定就有了……


    *


    不知过了多久，季枝爬一下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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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达江怀所住的楼层了……


    也算是熬过来了。


    季枝刚把钥匙插入锁芯，江怀就提着东西紧随其后走上来了。


    咔哒。


    季枝打开门后，推门而入。


    屋内空间不大，家具还算齐全，勉强还算过得去。


    季枝走到沙发上坐下，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


    叩。


    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拿着瓶益力多出现在季枝的眼前。


    季枝眼睫一颤，抬眸望去——


    少年的鼻梁高挺，双眼皮褶皱明显，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着黑如墨般的瞳仁，令人看不清底下的暗涌。


    这一切都让此刻的季枝不由地心跳加速，很不受控。


    江怀将吸管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插上后，随手拿了张在他旁边的凳子坐下。


    “噗”的一声，透明的吸管瞬间穿透过薄薄的锡纸，随后只剩下一片安静。


    季枝拿起那一小瓶，静静地喝着，眼睛却盯着江怀。


    喝到一半，季枝放下瓶子后率先开口：“我昨天吐你身上了，对不起……”


    江怀见眼前人这样，明显一愣：“嗯？”


    季枝缓缓扫到阳台处。


    果然，那杆子上晾着昨天那件T恤，而那污渍，根本洗不掉。


    季枝不由地捏紧了自己手心，江怀顺着她的视线扫过去，才反应过来。


    “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


    她咬了咬唇：“要不……我赔你件新的吧？”


    江怀摇头拒绝：“不用了。”


    季枝抿唇，越过江怀直接走到阳台去，她将衣服取了下来，随后拿着衣服坐回沙发上。


    她低头看着那白T恤上的污渍，皱了眉，手指捏紧了些，轻轻摩挲。


    季枝抬起头，点点：“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弄干净的！”


    江怀明显不信，他淡淡地挑起了一边眉，偏头看季枝：“真的？”


    季枝蹙眉：“怎么？不相信我啊？”


    江怀摇头，看她那样子，随后又点了点头：“是。”


    “呵，你可别小看我，我除了学习以外，可是会很多东西的！你信不信我三天之内就给你解决了？”


    “嗯。”


    *


    晚上。


    季枝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白T有些发愁。


    不知道送去洗衣店会不会洗干净？


    在季枝沉思之时，季舒一下子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白T光明正大地放在书桌上，很是显眼，季舒一下就注意到了，特别是上面的污渍。


    季舒走到季枝身后，将双手轻轻搭在季枝的肩膀上，直直地盯着那白T上的污渍。


    “你喝酒吐的？”


    “嗯。”


    季枝指间围着那团污渍画了个圈，另一只手托着腮咬唇道：“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团污渍去得干干净净吗？”


    季舒扯起唇笑了一下，道：“他都洗不掉，你这种豌豆公主还是算了吧，干脆赔他一件新的。”


    “啊？”


    “啊什么啊？赔他一件新的不就得了。”


    “嗯，”季枝吐了吐舌，“可是我还是想再坚持坚持试试看呢。”


    季舒冲季枝翻了个白眼，又拍了下她的背：“神经病。”


    “你说送去洗衣店会不会给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