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脸颊微热，含笑道：“殿下龙章凤姿，心怀天下，自然是一等一的良人。”


    “那我，会是你的良人吗？”


    对上裴行渊炽热的双眸，洛云舒有片刻的愣神，心跳在这一刻陡然拔高。


    她诧异地看过去，裴行渊却在这一刻低下头去，自嘲一笑：“我怎么会是你的良人？我虽身份尊贵，如今却步步如履薄冰，我这样的人，怎会是你的良人？”


    裴行渊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不安地搅弄着。


    洛云舒从未见过这样的裴行渊。


    初见时，他于浅笑间运筹帷幄，从容自若。


    相识后，他总是微微笑着，将一切危险消弭于无形。


    然而这一刻，他似乎褪去了身为太子的尊贵和荣光，当一切光华褪去，他不过是一个被父亲猜忌的，时时需要谨言慎行的男人。


    而他，不过才十九岁而已。


    可他肩上担负的，是寻常人无法承受的重担。


    他若行差就错，遭难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身后的所有人。


    他心头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见他这么贬低自己，洛云舒心底的疼惜，绵绵密密地涌起。


    洛云舒立刻反驳：“不是这样的，殿下。你心存仁善，心里装着天下百姓，就拿赈灾那件事来说，你面临那么多非议，却还是没有放弃，那是因为在你心里，和权势相比，千千万万个百姓的性命更加重要。这样的你，不该妄自菲薄。”


    “是吗？”裴行渊微微抬头，神情犹如受惊的小兽，似是不敢相信洛云舒所说的话。


    “当然。”洛云舒生怕他不信，一把握住他的手，“殿下，在我心里，你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是见利忘义，不顾百姓之辈，我不会与你为伍。”


    “你能这么安慰我，我很高兴。”


    “不，殿下，这不是安慰，是我的心里话。我不骗你。”说着，洛云舒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她生怕裴行渊不信。


    “嗯！”裴行渊重重点头，视线下移，看到洛云舒紧握着他的手，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洛云舒心疼坏了，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安慰裴行渊。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洛云舒才有点恍惚，白日里见到的裴行渊是真实的吗？


    怎么这么割裂呢？


    他会不会是在假装？


    心里有这个念头的瞬间，洛云舒自己就觉得不大可能。


    裴行渊用不着在她面前假装什么。


    他只是太累了。


    如果一个人始终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心里一直有一根弦是紧绷着的，那么，总会有那么一刻是脆弱的。


    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不是吗？


    发现这样脆弱的他，反倒让她对他更加信赖。


    第二天一早，洛云舒醒来的时候，裴行渊已经去上早朝了，晚上的时候才回来。


    他很开心，主动跟洛云舒提起，在千机老人的指导下，兵部那边的研制已经有了重大进展，研制出能克制大楚的新兵器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而鸿胪寺的人和大楚使团经过一番斡旋之后，将兵器对战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


    这五天的时间，足够兵部大批量造出能克制大楚新兵器的武器。


    转眼间，五日之期已到。


    这一日，裴行渊早早地就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难掩喜色。


    他一进内室，知意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裴行渊激动地上前，把洛云舒抱了个满怀：“云舒，成了！”


    洛云舒也跟着雀跃起来：“太好了！”


    她是真的开心。


    新武器制造出来，大楚就不能再耀武扬威，更不能要挟大齐嫁一位公主过去。


    这是好事。


    “云舒，这一次多亏有你。”


    洛云舒笑着摇头：“不是这样的，殿下。我只是凑巧发现了千机老人，后面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我不敢居功。”


    “可是，如果你没有救回千机老人，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而且，你苦心孤诣，护住了明曦。云舒，我很感激你。”


    “殿下，这是我份内之事。”


    她和裴行渊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她理应为他做事，让他无后顾之忧。


    这是应该的。


    这时候，裴行渊松开了洛云舒，满脸歉意：“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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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是我得意忘形，唐突了你。”


    “殿下言重了。”洛云舒笑着回应。


    裴行渊微微一笑，和洛云舒闲聊几句之后，这才往前殿去。


    他走之后，洛云舒心头的怪异更重了几分。


    这阵子，裴行渊有些反常。


    之前，他不会和她有这么多肢体接触。


    或许，真是太过高兴，以至于得意忘形？


    这念头在洛云舒脑海里闪了闪，很快就被忽略了。


    她急着要找明曦公主，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也好让她彻底放心。


    知意很快去而复返，说没见着明曦公主。


    这阵子明曦公主对学医很感兴趣，最初看过几本入门的书籍之后，就时常扮作宫女去太医院，找太医请教。


    洛云舒怕她遭人算计，一直派暗卫跟着。


    这会儿明曦公主不在，应该是去太医院了。


    洛云舒立刻让寒霜去找。


    可没过多久，寒霜去而复返：“娘娘，公主殿下没在太医院，而且，属下发现了暗卫留下的危险印记，但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明曦公主失踪了！


    暗卫也消失不见！


    洛云舒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立刻让寒霜去通知裴行渊，让裴行渊调派一切能调派的人手，寻找明曦公主。


    而洛云舒则在思虑一番后，径直前往霍贵妃的宫院。


    她准备、赌一把！


    霍贵妃端坐在正殿主座，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妃来了，真是稀客啊！”


    “贵妃娘娘言重了，我来，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您。”


    “哦？是什么好消息？”


    “是殿下刚刚传回的好消息。说是今日比试，我大齐研制出的新武器重创大楚的武器，这一次，不需要再和亲了。”


    霍贵妃的脸上有喜色浮现：“这倒是一桩好事。不过，你为何会来告诉本宫这些？”


    霍贵妃觉得奇怪。


    洛云舒面色如常：“只是想着告诉您，也好让昭阳快些知道。她若知道这个，一定会很开心。”


    霍贵妃起身正要往外走，又突然停下脚步：“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