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岱喊昭昭起床吃饭的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还睡着了。


    昭昭砸砸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意识慢慢回笼后，他扭头环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


    昭昭伸手扯了扯青岱的衣袖：“青岱姐姐，爹爹呢？”


    他都洗完脸辣，爹爹怎么还不来接他去吃饭饭。


    青岱细心地整理了他外翻的衣领子，温柔道:“主子今日有公事要办，天不亮就出门了，等会儿奴婢送你去老夫人那里用餐。”


    这些时日，大人们事务繁多。


    在家里用膳的就只有老夫人和大夫人，还有昭昭小少爷了。


    大夫人身子不便，不宜走动，于是便没有一块用膳，都在各自的院里简单对付两口。


    老夫人早早就派了人过来，说是让昭昭小少爷过去老夫人院里用膳。


    昭昭点点头：“好喔。”


    出门前，昭昭还特意把四四拖出来，抱着过去。


    金禧阁。


    昭昭领着四四走进门。


    楼老夫人瞧见他：“昭昭过来了。”


    昭昭点点头：“祖母好～”


    “累不累，要不要喝水？”老夫人把昭昭拉到身边，与他说话。


    昭昭摇了摇头，仰着小脸奶声奶气道：“昭昭不渴，昭昭饿辣。”


    他如实说道，兰芳榭到这里也不算近，一路走来，他早就饿了。


    一听昭昭说饿了，老夫人就让厨房的赶紧上菜。


    老夫人当年要孩子要得晚，如今年经大了，还没能抱上小孙子，心里不是没有遗憾。


    现在家里多出来了一个小娃娃，不免多加上心了几分。


    老夫人前段时间大病一场，不宜吃味道重的，吃的都是些药膳。


    昭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药膳，仰着一张白净小脸看着老夫人。


    “祖母，昭昭要吃多多的饭饭。”


    闻言香喷喷的食物，他觉得能吃下好多好多的饭饭。


    “好好好，来人，快给昭昭盛饭。”老夫人爽朗一笑。


    “四四也要吃饭饭。”


    昭昭连忙抱着幼狐举起来。


    老夫人看着幼狐，眼神带着些许好奇。


    听说这狐狸还挺有灵性，也不知真假。


    老夫人：“听闻狐狸喜好鸡肉，要不要让厨房的人再炖锅鸡汤？”


    不等昭昭开口，四四就急忙点点头，尾巴摇的飞快。


    “要要要。”


    它要吃鸡肉。


    四四一动起来，昭昭有些抱不住，只能把它放下来。


    一脱离昭昭的手，幼狐跑到老夫人脚下蹭了蹭：“鸡肉，我要吃鸡肉。”


    “这......”老夫人目光诧异。


    昭昭翻译道：“奶奶，四四喜欢次鸡肉。”


    “看出来了。”


    老夫人招招手，吩咐人下去再炖锅鸡肉来。


    “鸡肉一时半会儿也炖不好，先给小狐狸盛些肉，垫垫肚子吧。”


    药膳油盐少，吃了也没关系。


    “是老夫人。”婢女抱起地上的幼狐，打算带它去吃饭。


    老夫人这才扭头看向昭昭：“今天炖了鲫鱼汤，昭昭吃不吃鱼的？”


    “次！”


    鱼鱼，他喜欢吃。


    下人将碗递到昭昭面前，随后在一旁立着，伺候他用膳。


    昭昭握着勺子挖了一大勺饭，鼓着小脸吹了几口，啊呜一口吃进嘴里。


    “好好次！”


    饭上浇了点鲜香的鲫鱼汤，拌着鲫鱼肉，很是美味。


    老夫人看着他生动有趣的小表情，原本没什么胃口，现下来了些兴致。


    夹了筷鱼肉尝了尝。


    昭昭两口吃完碗里的鱼肉，眼睛又瞄上了药膳羊肉汤。


    下人机灵地给他加了筷羊肉放碗里。


    昭昭用小勺子小心挖起羊肉。


    啊呜一口咬住嫩嫩的羊肉，腮帮子鼓鼓地吃了起来。


    羊肉炖的软烂，即便昭昭只有几颗小米牙，也丝毫不影响他进食的速度。


    饭后，老夫人没着急让人回去。


    吩咐人从库房翻找出来好些楼颂年楼洧舟小时候的玩具，让昭昭在金禧阁陪她待一会儿。


    李氏来时，昭昭正抱着鲁班锁研究，老夫人时不时在一旁提示几句，


    窗外丝丝夏风，屋内放着些冰块解暑，惬意宜人。


    老夫人注意到她，连忙叫人走下。


    “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不是叫你别走来走去吗？”老夫人语气不免严肃了几分。


    李氏温柔地笑了笑，知道老夫人是在关心她的身子。


    “母亲教训的是。”


    “只是儿媳在屋里实在闷不住了，就出来走走。”


    老夫人一想也是，叫人在屋里闷坏了也不是个事儿。


    老夫人关切地问道：“夜里睡得如何，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叫人去请府医看看，别憋着。”


    “你这是头胎，难免反映会大些。”


    李氏点点头，抚上圆滚滚的肚子，她身体弱，能怀上孩子已经很不易了，更何况养胎。


    “祖母，昭昭解开辣。”


    昭昭举着鲁班锁，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昭昭真厉害，来给祖母瞧一瞧。”老夫人从善自如地自称祖母。


    李氏闻言，眼神不免诧异。


    虽然知道这孩子养在了小叔子名下，但老夫人能毫无芥蒂地接纳，属实让她侧目。


    不过很快就将神情掩去，没叫人看出半分。


    看着白白净净的昭昭，李氏忍不住开口：“昭昭这白白嫩嫩的小摸样真招人喜欢，我要是能生出有他一半好看的儿子就好了。”


    听了她这话，老夫人怪嗲地看了她一眼。


    “难不成，长得不好看，就不认我家小孙孙了？”


    李氏羞羞地笑了笑：“儿媳知错，他怎么样我都喜欢。”


    “那不就成了，别叫我都小孙孙听着了，免得他跟你闹脾气。”老夫人打趣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听完老夫人的这番话，李氏的肚子轻轻被踢了一脚。


    见她难掩惊奇，老夫人问道：“我的小孙孙有动静了？”


    李氏嗯了一声，自从怀孕以来，现在都五六个月了，腹中的胎儿一直没什么动静，她心中一直很担心。


    昭昭靠在老夫人的怀中，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李氏的肚子。


    老夫人注意到频频看向李氏的昭昭，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昭昭是不是想摸摸你伯母的肚子呀。”


    李氏闻言，目光温柔地看向昭昭。


    昭昭没有拒绝，他确实挺好好奇的。


    “来，昭昭到伯母这里来。”李氏招招手，示意他走过去。


    昭昭迈开小短腿，他低头看着李氏臃肿的肚子，轻声问道：“里面是什么呀？”


    李氏笑了笑，牵起昭昭的手放在肚子上。


    “伯母肚子里面是小宝宝，昭昭的弟弟妹妹。”


    “弟弟呀？”


    “嗯。”


    昭昭满脸好奇。


    突然，昭昭歪着小脑袋皱了皱小鼻子，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嗓音疑惑道：“弟弟生病辣，不喝药药吗？”


    爹爹和哥哥生病都喝药药，弟弟也要喝药药。


    “什，什么？”


    昭昭的话说得有些突兀，李氏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向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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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常说，小孩灵气盛，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


    李氏性格敏感，听了这话，莫名有些心慌慌。


    老夫人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昭昭问道：“昭昭是怎么知道弟弟生病了？”


    昭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昭昭不知道呀。”


    闻言，老夫人以为昭昭实在好奇，才问出口。


    但，昭昭又接着说：“弟弟不动，不舒服呀。”


    他就是知道弟弟不舒服，生病病辣。


    李氏心中一惊，有身孕以来腹中的胎儿确实鲜少有胎动。


    “母亲。”李氏已经慌了神。


    “来人，去把府医喊来，再去外面请几位大夫来。”老夫人皱了皱眉，为了安抚李氏，差人去叫大夫。


    老夫人害怕吓着昭昭，就叫人带他回去。


    几位大夫轮流为李氏把脉，他们都纷纷摇摇头，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胎儿确实有些虚弱，可能和母体有关。


    最后一名大夫上前把了把脉，逐渐加重力度，眉间的深壑越发明显，又仔细问了几个问题。


    莫大夫只觉这脉象不单单是普通孕妇体弱症状，脉象看似平稳羸弱，实则暗藏玄机......


    他心中不禁一沉，不同于其他大夫，莫大夫他其实除了医术，还略通毒理。


    等莫大夫收回手，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莫大夫沉吟片刻：“夫人进来可有服用什么药？”


    李氏身边的丫鬟回答：“我们家夫人体弱，就找府医开了些安胎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府医闻言，立马说道：“是的，我是开了些寻常的安胎补药，药方子是我亲手写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大夫：“可否将药方子说来与我听？”


    府医点点头：“桑寄生，杜仲，断续，菟丝子......”


    他将药方子一一道来。


    莫大夫点点头，这确实是安胎的方子。


    他向老夫人作揖，开口道：“回老夫人，草民方才把脉时，发现夫人应当是服用过苦杏仁。”


    “苦杏仁带毒，虽毒性不高，但若是日日积累，其毒素可在腹中影响到胎儿......”


    莫大夫未把话说尽，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


    另外这边，昭昭领着四四出了金禧阁后，没有立刻回兰芳榭，而是跑到练武场来找安澜。


    刚到门口，昭昭漆黑的眼睛亮晶晶，扶着门槛迫不及待喊：“哥哥！”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了。


    刘虎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安澜，沉声道：“休息一刻钟。”


    安澜：“谢刘师傅。”


    他没有卸下身上的负重，而是直接穿在身上去找昭昭。


    “昭昭，你怎么来了？”


    昭昭抱着安澜乖乖说道：“来找哥哥玩。”


    楼府虽然很大，但也没有什么玩伴。


    昭昭每天吃吃饭就过来找安澜玩。


    安澜把昭昭放在座位上，倒了杯温水喂昭昭。


    北方夏日气候干燥炎热，要多喝点水儿才行。


    昭昭小手扶着杯，喝了一半就摇摇头不喝了，他将杯子往安澜面前推了推，仰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安澜：“哥哥喝~”


    安澜也不嫌弃，端过杯子就喝光了，还又倒了一杯。


    昭昭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从衣兜里找出洁白的绢布，给他擦汗。


    “谢谢昭昭。”


    “不客气呀。”昭昭软糯糯的回应。


    安澜陪着昭昭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就回去扎马步了。


    那日刘虎与他讲，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习武时刻，如果想要练好武，只能比寻常人加倍努力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