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


    好恐怖。


    她后背发凉，像是遇到了小时候最怕的那种巷子厉鬼。


    “你该吃药了吧！”这次她轻而易举挣脱开桎梏，慌忙打开直播对准温知让，“有本事再说一遍！”


    秦世宁心都慌了，这才是真的钱难赚屎难吃，这群SB同事道德败坏，迟早全部塌房！


    但她不能临阵脱逃，她秦世宁从不认输，也从不背债！


    直播的效果不错，温知让又回到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他正了正衣服，转身道：“快走，相亲时间马上要到了。”


    温知让转身的动作很快，秦世宁举着手机紧跟上去，却看到地上有两滴还未蒸发的水渍。


    浓浓的愧疚涌上来，秦世宁抿抿嘴唇，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太过分了。


    她一路复盘，眼睛紧盯温知让西装下的手臂。等到到了第三家店时，她已经觉得自己也有错。


    更何况直播数据与她最终胜利与否也有关系，要想赚钱就不能搞得太难看，秦世宁为五斗米折腰，决定卖完这一次的CP就润。


    恰好温知让穿着墨绿色衬衫从试衣间走出，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笨拙地扣着最上方的纽扣。


    第五次对视后，他干脆直接站在秦世宁面前。


    他脸色不虞，别扭地侧着身子，却固执遮挡她的视线。


    秦世宁是想道歉，但不是用钱包来道。她假装看不懂对方的暗示：“身上痒就去洗澡。”


    温知让冷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开。秦世宁见状立刻站起来，哆哆嗦嗦掏出钱包，将卡塞进他的衬衫口袋中，“算了，实在喜欢就拿下吧。”


    她叹口气，只怕这次让他尝到甜头，更甩不掉了。


    可温知让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般，转身回到试衣间，狠狠甩上门。


    一直到餐厅，微妙的氛围都没有消去。温知让抢先一步下了车，冷着脸挡住车顶：“下来。”


    看对方为自己护头，秦世宁心情大好，习惯性对司机说了声谢谢。


    谢弘扬微笑：“不客气。”


    “谁准你说话了？”温知让不知何时出现在主驾驶车窗外，他阴恻恻勾着嘴角，“明天不用来了。”


    撂下话，他绕到后排，伸出胳膊：“下来，挽住我。”


    秦世宁下意识服从他的命令，快要走进餐厅时，才想起来一件事：“我需要扮演什么角色？茶一点，还是坏一点？”


    隔着窗子与小姨对视，温知让定下心来，抓住秦世宁的手腕：“做你自己。”


    “好！”秦世宁燃起来，“我是个坏女人！”


    餐厅环境优美，一楼无人，十分安静。二人挽着手臂，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越靠近二楼，上面的声音就越嘈杂。秦世宁无数次欲言又止，频频看向温知让。


    “在想越时和还是谢弘扬。”温知让胸腔震动，发出气声，“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想你。”秦世宁嘴在前面飞，接烂梗后赶紧找补，“哈哈，别误会，玩梗而已。”


    温知让没有接话，内里太过嘈杂，甚至还有小孩的歌唱声。他掏出手机，给叶芝发消息。


    【】：你不是说会清场吗：）


    恰好铃声响起，下一秒，叶芝的咆哮响彻云霄——


    “哥！别进去！”


    声音呼天喊地，宛若三更敲锣，耳膜发痛，温知让远离手机，正巧绕过巨大的花墙。


    “啊啊啊啊——”


    紧绷的弦断裂，耳鸣嗡嗡，温知让恍惚着踩在柔软的地板上，满眼都是小朋友。


    “秦老师！”


    温知让和秦世宁站在二楼，像是两个庞然大物般。小朋友们操着稚嫩的嗓音高声呼唤，像是看到糖果般欣喜。


    为首的小女孩头上卡着一朵小花发卡，戴着红领巾，像是一朵旋风冲进秦世宁怀里。


    她不断在秦世宁怀里乱滚：“秦老师，我会系红领巾了！”


    “我也会！将来我就是少先队员！”又一小孩高高跳起，红领巾在她脖子上飞扬。


    秦世宁被突如其来的小豆丁们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有些拿不清情况。她被一群红蝴蝶簇拥着，愣愣看向僵硬的温知让。


    “你的相亲对象？”


    她大手一挥，红豆班五十个小朋友纷纷跟着举手。


    “五十个？”


    ——


    “妈！我要的是五十个女孩！甜美女孩！性感女孩！能跟我哥相亲的那种女孩！”


    手机中频频传来卫生间冲水的声音，叶芝在隔间里团团转，抓乱精心打理的发型，“不是幼儿园的小女孩！”


    叶芝气得笑出声，再次点开温女士发来的图片。


    照片里，秦世宁坐在椅子上，左右手各抱一个小朋友，身旁站着左右护法，背上还爬了俩。


    而温知让则是站在二楼中心，偏头望向秦世宁。


    温玲珑被女儿劈头盖脸一通指责，却也说不出半句反驳来，她撇撇嘴：“你敢说我这五十个不是甜美女孩？”


    说着，她踹了旁边人一脚，画面剧烈晃动，露出叶英毅半张脸来，“说话！”


    叶英毅连忙放下水果叉，戴上眼镜，故作高深：“小芝，你怎么能怨妈妈呢？当时问你用途的时候，你说明白，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误会。”


    夫妻俩组合技一致对外，叶芝更是不畅快。她疯狂摇头，抓耳挠腮：“真跟你们夫妻俩尿不到一个壶里！”


    叶英毅老神在在摇头道：“还是能尿到一个壶里的，老爸还有planB！”


    温玲珑也毋庸置疑，她举起望远镜，对准对面，时刻观察着，嘴上还不忘吐槽：“我看你对那女孩的喜欢不比你哥少，怎么，又不闹了？”


    叶芝本就因为怕温知让生气而憋屈，现下被母亲戳破，直接破防：“可笑！我只是想把她带回家里好好折磨，你以为她是来享福的吗！”


    “行行行。”温玲珑一把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口是心非的死傲娇，你们老叶家人一模一样！”


    叶英毅无辜中枪，小声嘟囔：“你们老温家不也是一样……”


    “叶英毅！你再说一遍！”


    ——


    “家里人的安排。”面对质疑，温知让面不改色。


    他镇定自若，坐在桌前倒杯水，“我别无他法。”


    秦世宁冷笑，你还别无他法上了!分明是故意整她的吧！


    纷争开始了!她磨刀霍霍，准备随时接招。


    对方并没看到她的怒火。手机不断震动，温知让按了关机，又拉开对面的椅子，十分绅士：“坐。”


    他没给秦世宁质疑的时间，动作行云流水，拍拍手，从中央升上来一架钢琴。


    墨绿衬衫被宽肩撑起，腰侧却有些空，上面光泽溢彩，与顶灯交相辉映。


    “今天，是音乐鉴赏课。”他站定中央，朝秦世宁这边缓慢鞠躬。随后，又跟小朋友们鞠了一躬。


    场地似乎精心布置过，高悬的灯光适时打在温知让的侧脸上，他神情认真，在秦世宁的角度来看，五官更加浓墨重彩。


    “噔——”


    修长手指按下琴键，悠扬低音被唤醒。虽然秦世宁没有专门学过声乐和乐器，但也知道这首耳熟能详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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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快到高潮时，温知让忽然落下一只手，转而拿起旁边的琴弦。


    钢琴声余韵之际，绵长的小提琴接轨。光晕勾勒出温知让挺拔的身姿，他沉迷其中，秦世宁也不由被他吸引进去。


    一曲毕，他猝不及防睁眼，牢牢锁定秦世宁还未收回去的痴迷与欣赏。


    他眼神直白，像是带着毒的倒钩般勾住秦世宁的眼睛，强迫她被鱼线缠住。


    “好！”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前排小朋友率先捧场，不一会，五花八门的夸奖声此起彼伏。


    “比秦老师的故事还好听！”


    “比秦老师的拍拍背还要催眠！”


    “笨蛋，这不是夸奖。”


    “你才是笨蛋。”


    “好啦，大家都别吵了，你们都是笨蛋！”最后一排的小豆丁个子最小，她学着大人的模样环手，甩甩辫子道，“这不是我们的音乐课，这是秦老师的音乐课。”


    她伸出短短手指，指向温知让，“那个叔叔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们，你们都被骗了，他是坏蛋。”


    其他小朋友越听越有道理，大家一鼓作气，纷纷上前挡在二人之间。


    最小的小豆丁表情很大人，面无表情道：“你是故意的。”


    达到勾引目的，温知让放下小提琴，心情颇好：“对。”


    他毫不掩饰自己开屏的行为，他不信，这次连小朋友都看出来了，秦世宁还能往哪儿躲。


    “不许动！”听他承认，小朋友群顿时炸开锅！最小孩挑起重担，第一个举起“手枪”，“敢伤害秦老师，我长大一定会毙了你！”


    “没错！”


    “没错！”


    五十只“手枪”纷纷指向温知让，他摇摇头，但还是十分配合地举起双手：“我不会伤害秦老师。”


    他冷冷睨过去，捕捉秦世宁闪躲的眼神，意有所指：“只要她乖。”只要她爱我。


    “你果然要伤害秦老师！”小豆丁超级愤怒，拖着胳膊突突温知让，“秦老师不吃早饭，也不爱睡午觉，她才不乖！”


    “没错！秦老师不乖！”


    “我作证！”


    本还有些感动的秦世宁，直接给眼泪TD了。


    她阻止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和园长商量好后，便把孩子们带了回去。


    夜幕降临，二楼终于得以安静。秦世宁撕咬热腾腾的牛排，举起酒杯晃晃。


    “拍好了吗？”她的手有些酸痛，接过温知让递来的手机后，朝他眨眨眼，“技术不错。”


    “又不怕我了？”温知让将牛排切好放到她面前，“不怕我给你手机下病毒？”


    “怕啊，所以要吃好最后的晚餐。”她语气无所谓，死也要死个明白，“事已至此，我还是忍不住复盘。”


    “说到底，我们俩的矛盾在于你破坏叶芝感情被我撞到，之后误会我是富婆，发现真相又恼羞成怒，想要报复我。”


    “被人抓住小辫子，你很不爽吧。”秦世宁挥挥叉子，“温知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完全黑下脸，一如初见时那个满身戾气的秦世宁。


    “再有一次牵扯到我身边人，我会把你抓起来，狠狠鞭打。”


    “等等。”


    温知让紧急刹车。


    信息量太大，他无力弯下腰。


    “你是说，我是叶芝的小三？”


    秦世宁抬眉：“不然？”


    温知让越过长桌，逼近对方。


    二人眼神交锋，火花迸溅。


    直到温知让口出狂言。


    “我不是你的小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