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你告诉我，是不是周卫东欺负你了？”


    陆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我早看出来了，他就是个**子！苏婉之前死缠烂打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现在倒好，连装都懒得装了！”


    林茜猛地捂住耳朵，“闭嘴！别跟我提他！你走，你快走！我的事不用你管！”


    陆珩心疼得厉害，语气却更加酸涩：“怎么跟我没关系？林茜，你这么优秀，人又漂亮，多少人……欣赏你。周卫东他眼瞎，你何必……”


    “够了！”林茜打断他，听这些话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若真能轻易放下，她何至于此？


    但陆珩对他死心塌地，是绝对会站在她这边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了个话题：“对了，李春燕跟我说，苏婉那个毒妇，举报咱们知青点私下偷看**。如果这件事闹大了，咱们所有知青都回不了城！”


    陆珩一愣，脸色瞬间骤变：“你说的是那本……《绣花鞋》？可苏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也喜欢周卫东吗？”


    林茜愣了一下。


    也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但对于苏婉的嫉妒，让她忽略了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估计是想要到时候美人救英雄，然后在卫东哥面前邀功！毕竟卫东哥省城人，她要想嫁到城里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听说她预知暴风雪不是吗？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她自己匿名举报，然后通过预知能力去提醒周卫东，这事儿不就成了？”


    陆珩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她的心机居然这么深？！”


    “可不是嘛！”林茜见状，趁热打铁，“偏偏卫东哥被她迷了心窍，我说什么他都不信，还为了她训斥我！”


    “你放心！”陆珩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急于在林茜面前表现，“这事交给我！我绝不会让那个毒妇得逞，定要让她知道厉害！”只要能替林茜出气，让他做什么都行。


    看着陆珩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林茜心中稍定。


    但转念一想苏婉那句娇滴滴的“卫东”，她又坐不住了。


    万一苏婉真去求周卫东，周卫东再去找何惠民，那她今天的威胁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不行，必须抢先一步！


    林茜迅速戴上帽子围巾，也顾不上心疼车子，骑上那辆刚被苏晚晚骑过的二八大杠，顶着刺骨的寒风就朝黑驴村卫生所的方向猛蹬。


    何惠民一向对她印象不错，肯定会信她的话！


    “何医生！何医生！”林茜推开卫生所的门，故意跑得气喘吁吁，脸颊冻得通红，看起来焦急万分，“您这儿有甲苯达唑吗？我们玉牛村的陈秋实，就是苏婉的儿子，得了钩虫病，急需这个药！”


    正在整理病例的何惠民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严肃：“又是钩虫病？玉牛村的？陈秋实……是那个苏婉的儿子？”


    他皱紧眉头，想起了昨晚李春燕声泪俱下的控诉。


    “是啊！”林茜立刻挤出担忧又痛心的表情。


    “那孩子太可怜了！他妈……唉，何医生您是不知道，那个苏婉，自从男人**就变了个人，心思根本不在孩子身上，整天游手好闲，还染上了赌瘾！孩子都病成那样了，她昨天居然还有心思骑着我的自行车出去瞎逛，说是带孩子去看病，我看八成是去会野男人了！要不是我看着孩子不对劲，这孩子恐怕……”


    她说到这里，适时地哽咽起来，眼圈瞬间红了，仿佛承受着巨大的良心谴责。


    何惠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对苏婉的恶劣印象本就不好，连续听到李春燕和林茜的控诉，更是怒上心头。


    这个苏婉，简直枉为人母！


    “这个苏婉……太过分了！陈秋实那孩子什么症状？”他强压着怒火问。


    林茜心头暗喜，连忙将打听来的症状复述一遍，说得活灵活现：“五岁了，吐了好几天，身上还起了红疹子，痒得不行，直喊肚子疼，饭也吃不下……”


    何惠民点点头，起身走向药柜：“症状是符合。但这药是处方药，按规定需要家属……”


    “何医生！”林茜急忙打断，语气带着哭腔和恳求，“您看苏婉那样，她能管孩子吗？孩子病得重，等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嘛！您就发发慈悲，先把药给我，我保证亲自看着孩子吃下去！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我……我这辈子良心都难安啊！”


    说着，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热心，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急得掉泪，甚至不惜“抢”走病人母亲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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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进步女知青，再对比传闻中那个自私自利、作风放荡的苏婉，何惠民心里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了。


    “唉，好吧。”他叹了口气，从药柜里拿出两盒甲苯达唑，“这是两天的量，按说明书上的剂量给孩子吃。记住，如果两天后不见好转，或者病情加重，必须立刻送来卫生所，不能再耽搁了！你一个女同志，操心这些事，也真是不容易。”


    他注意到林茜冻得通红、微微发抖的手，语气不由自主地放柔和了些。


    “谢谢何医生！谢谢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林茜接过药，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瞬间破涕为笑。


    她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了何惠民一眼，心里暗忖：这何医生虽然只是个村医，家境和户口比不上卫东哥，但这长相嘛……


    “应该做的。”何惠民没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林知青，你热心助人，又积极参加扫盲工作，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下次公社评选先进个人，我一定推荐你。”


    “哎呀，何医生您太抬举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茜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何惠民将她送到门口：“天冷路滑，骑车小心。孩子情况有变，随时来找我，或者去村部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谢谢何医生！您快回吧！”


    林茜跨上自行车，回头朝他用力挥了挥手，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何惠民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卫生所门口的台阶上，目送着她离开。


    冬日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厚厚的黑框眼镜片上，反射出一道模糊的白光。


    那几乎遮住他半张脸的刘海下，是一双形状极漂亮的丹凤眼。


    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精致弧度，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垂落。


    这双过于美丽、甚至显得有些阴柔的眼睛，从小就给他带来不少困扰，总被误认作女孩。


    为了避免长相带来的麻烦，他常年戴着这副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留着邋遢的长刘海，刻意隐藏起自己出众的容貌。


    久而久之，连自诩见多识广的林茜，也从未真正留意过，这位看似严肃古板的何医生，竟藏着一副足以让人生妒的惊艳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